重逢

    她一下子就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毕竟,他怎么可能会来南萧?

    但是她的心里却好像有一根无形的弦缓缓绷紧了。

    她岔开了话,轻声说道:“时辰不早了,阿鲤还是早些睡吧,明日太傅不是还要还要检查今日背诵的古书?”

    阿鲤闻言,小脸垮了下来,随后安静地去了偏殿去睡了。

    一刻钟后,沈辞口中轻轻吟着哄小孩子入睡的歌谣,将阿鲤哄的安然入睡。

    然而她的眼底却是一片驱之不去的忧郁。

    ……

    而另一侧一处宏伟的宫殿前,两个身着红色官袍的人立在殿外,在簌簌的风中,依旧背脊挺立着,风骨不可攀折。

    而殿内却是烛火通明,鎏金制成的铜炉里不断向外散发着龙涎香的气息。

    一面容俊美的男子伏在书案之上,慢悠悠的翻阅着手中的奏折。

    身侧的公公却明显没有他那么气定神闲,抬眼看了眼窗外,低声道:“陛下,晋朝使臣已经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了。”

    “才半个时辰,不急,再等等。”

    陆霁不以为意,缓声说道。

    而殿外江晏抬眼打量了下四周,见四周无人,偷偷对身侧的景琢埋怨道:“大人,依我看,这南萧也未免太欺负人了些。”

    因着景琢此行身份特殊,故而他将对他的称呼换作了“大人”。

    景琢凉飕飕的看他一眼。

    “噤声,当心祸从口出。”

    江晏闻言,“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但在心底却在暗暗想着:

    怪不得这人能当上陛下,果然这忍耐力异于常人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陆霁才开口让身侧的公公将他们俩迎了进去。

    景琢和江晏对他躬手行了礼后,就听到对侧的帝王开口问道:

    “两位使臣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陆霁面上依旧是一派温和。

    这看来是要故作不知了。

    景琢也不想与他继续打哑谜,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回陛下,臣远道而来,实则是为了两国邦交一事。”

    陆霁却轻笑了一下。

    “两位使臣,难道是在与朕说笑吗?”

    江晏想要开口反驳,却听见身边景琢淡定如斯回他。

    “臣可不会拿这样大的事开玩笑。”

    “那两位使臣觉得朕为何要与你们和谈呢?”

    陆霁问道。

    景琢不疾不徐的回道:“那自然是我晋朝手中有陛下想要的东西。”

    陆霁不答反问:“使臣似乎很了解朕啊?”

    景琢面色平视着他,姿态不卑不亢。

    “不敢,不过臣只是如实道出事实罢了。”

    他这般的坦诚令陆霁不禁对他侧了目,笑了一下。

    “使臣当真是牙尖嘴利啊,不过和谈一事事关重大,仅由朕决定是不够的,也需要听听各位大臣的意见,所以,使臣还是耐心等候吧。”

    他没有立刻应下此事,委婉道。

    景琢也知道此事绝非一时之功,今日他也没有直接拒绝,那此事看来仍有继续谈下去的余地,于是他淡淡回之一笑。

    “陛下既然如此说了,那便改日再谈此事。”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冷寂了下来。

    最后还是江晏开口打破了这番寂静。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陛下歇息了,告辞。”

    陆霁淡淡“嗯”了一声,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他们说道:“两位使臣远道而来,恰逢明日宫中举办宴会,两位使臣定要前来,也好让朕略尽地主之谊。”

    宴会?

    他突然想起了今日宫女们说的长公主选婿一事,难不成就是在明日吧?

    那他们去掺和此事做甚?

    江晏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却见他没有拒绝的意味,他试探性地正要开口回绝。

    却被身侧那面容清隽的男子抢先一步,轻轻一笑:“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好,趁此机会,他也想证实一件事。

    他的眼眸深邃,眼底墨色又加深了几分。

    ……

    翌日

    晨光熹微

    沈辞缓缓起身,梳洗过后,坐于妆奁前,任由侍女们为她精心装扮着华丽端庄的妆容。

    她双眸平静,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对着身侧的一个婢女说道:“你们等会儿去回禀陛下,就说我今日身子不爽,就不去赴宴了。”

    那侍女恭敬应下,于是下去传话。

    两刻钟后,那侍女很快折返回来,担忧的问道:“公主,陛下说让奴婢问问您身子何处不适?用不用奴婢唤个太医过来?”

    沈辞闻言,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罢了,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

    况且她又从未对不起他,何须做到如此地步。

    于是她淡淡开了口:“不必唤太医了,我这会儿身子好多了,你去回禀陛下,就说我稍后便去赴宴。”

    那侍女低声道:“是。”

    ……

    御花园

    宴会此刻尚未开始,但是宫女太监们却是一片忙碌,他们在桌上铺上了一层金丝线缝制的锦缎,有的在摆弄着桌面上的瓷瓶。

    一刻钟后,宾客们陆续到场。

    一位位身着锦袍的面容端正的男子款款而来,随即轻掀衣袍衣角,落座。

    沈辞便是在此刻来到宴会上的。

    女子眉眼精致如画,黛眉微染,朱唇轻点,她今日身着了一袭浅碧色的襦裙,腰间用一条玉带束着,显得身形格外婀娜多姿。

    青丝被宫女们高高盘起,梳成云髻,鬓间两侧各自插有一支金色的蝴蝶步摇,行走之间,摇曳生姿。

    一颦一笑,皆是妩媚。

    她一到宴会上,瞬间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长公主殿下如此貌美,看起来高不可攀,何须选婿呢?”

    有一男子不解地低声开口问道。

    身侧一男子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低声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长公主殿下虽是貌美如花,只是却是二嫁之身,听说还有个四五岁的孩子。”

    方才那一男子低叹了声:“怪不得,可惜了。”

    南萧虽是民风开放,但却是对于二嫁一事始终不太能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带了个孩子的女子。

    而他右侧的面容俊秀的男子嗓音清润。

    “兄台这句话便是错了,若是心悦之人,即便是二嫁又何妨。况且这世间对女子总是苛求太多。”

    “兄台在背后议论他人,实在不是君子之举。”

    那男子听他冷不防的这番话,心底陡然间升起了一团火。

    “你是谁啊?你管本公子说什么呢?”

    男子面上依旧是一片温润。

    “在下刑部尚书祁珩。”

    那男子闻言,露出讥讽的一抹笑。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出身寒门的祁大人啊?你可知本公子是谁,信不信我明日就能让我父亲令你在这朝堂上没有立足之地。”

    本以为这句话能激怒那人,奈何那人根本不在意,正欲开口,却听到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本宫竟然不知,这朝堂之上,竟是令尊说了算。想必阁下便是张丞相之子吧。”

    那人看见面前一袭淡雅宫袍的女子,面上一惊,只是倒也不畏惧面前的女子,道:“长公主殿下好记性。”

    沈辞轻轻呵了一声。

    “今日本宫会将公子的言行一字不落地知会陛下的。”

    说罢,她转身离开,淡雅的裙裾轻轻掀起一抹弧度,宛如水面上泛起了层层涟漪。

    “祁大人,本宫有话想与你说,可否移步?”

    她嗓音柔和,态度与对待刚才那人时亦是截然不同。

    祁珩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即低头道:“是。”

    随即,两人逐渐远去,消失在宴会上众人的眼底。

    祁珩今日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锦袍,两人背影在众人眼中,宛如一对璧人。

    ……

    春光明媚,日光倾洒在海棠花瓣上,映出淡淡的光辉。

    而在海棠花树下,立着两人。

    沈辞见他姿态有些拘谨,于是率先开口问道:“祁大人方才为何要替本宫说话?”

    祁珩略显局促的咳了声,道:“回公主,微臣方才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当真?”

    沈辞显然有几分不信,亮如星子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祁珩见她不信,立即着急开口解释:“微臣绝无半句虚言。”

    情急之间,他冷白的脸庞也不自觉的染上了红晕。

    沈辞见他这般模样,唇角缓缓漾出一抹笑意。

    “行了,不逗你了。本宫方才那话不过是玩笑罢了,再说了本宫来找你也不是来找你训话的。”

    “祁大人,本宫是想感谢你方才仗义直言的。”

    沈辞眼底划过一抹欣赏。

    祁珩闻言,温声回道:“公主殿下言重了,微臣不过是说出自己的真心话罢了。”

    沈辞却并不在意这些,这还是除了她的亲人之外,第一个不顾缘由,出言维护她的人。

    她朝着面前的人露出一抹如同梨花般清浅的笑容。

    而另一侧,从此处途经的几人,只远远的瞧见海棠树下,一位身着浅碧色衣裙的女子和她身侧的男子,但是面容却看不清楚。

    但不知为何,景琢竟心底一动,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身侧江晏缺脚步未停 察觉到他落后几步,疑惑的转头唤道:“大人。”

    景琢随即收回了目光,随着他走远。

    ……

    待沈辞回到宴会上,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此刻宴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席间歌舞升平,舞女们衣袂飘飘,浅唱低吟着,为宴会增添了几分欢乐。

    她安静地坐到了皇帝右下方。高坐上的陆霁低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柔和之色,没说什么。

    而对侧席位上的景琢和她指尖隔着一众舞女,况且景琢一直在低头饮着闷酒,所以根本没有抬头看那一眼。

    倏地景琢的臂膀被身侧那人握紧,正要开口斥责,却听见身侧江晏面露震惊的开口:“大人,您看那是阿姐吗?”

    景琢闻言,顺着他的视线,不咸不淡地抬眸望了过去,却见到了那张五年间他一直朝思暮想的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眼底神色骤然间暗了一瞬,就连手中的金色的酒杯也是不自觉的从手中脱落,落在了金丝线织成的华丽地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沈辞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一道炽热的视线,虽说心底多少也有些惊讶,但是好在她事先预料到了今日之事,所以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她淡淡的回望过去,目光坦然,只是坦然中却多了一份茫然,仿佛她根本不认识他一般。

    景琢不自觉的攥紧了掌心,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仿佛在提醒着自己:这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他的阿辞终于回来了。

    ……

    沈辞被那道炽热的视线盯地难受,于是她找了个借口道:“皇兄,臣妹不胜酒力,想出去透透气。”

    陆霁面上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也好,不过要寻个宫女陪着。”

    “嗯。”

    沈辞应下,于是带着身旁的玉书离开了宴会。

    而对侧的景琢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

    沈辞离开宴席,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御花园外的假山。

    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而身子还没彻底放松下来,就感受到腰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随即那人将她抵在假山之上。

    沈辞的背脊单薄,感受到肩膀处传来一抹痛意,精致的眉心也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质问,就听见身前的人,眼尾带着几分赤红,低声询问着怀里的女子:“阿辞,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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