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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祸(4)

    声源是一块空地。

    空地后头是一个潭,瞧着大约数百丈宽。

    在空地正中间搭建了一个祭台,祭台中间站了一个祭司模样的人,宽大的衣袍包裹住了全身,看不出是男是女,紧邻旁边,一个垂髫小儿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由几名壮汉抬着站在他旁边。还有不少人聚在祭台底下。司堂二人到了这地界以后,就站在外围去看里面的情况。

    由于二人现下还身着大红喜袍,有些惹眼,站在他们旁边的几位百姓开始同他们搭话:“二位,你们是外乡人吧?城中这几日不是禁止娶亲吗?你们这是?”

    闻言,司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扭头看了一眼闵息的,见他有些红的脸,一笑,而后去与发问的几位说话:“老乡,我们刚到合城,听闻此处亲月出名,我与夫君二人刚巧也要成婚,就想着在此处把这事办下来,这不是刚从铺子里取了喜服出来嘛,听铺子的掌柜说,这几日城中禁止娶亲,我们便寻思试一试衣裳,看看合不合意,趁着禁令,不合意还能改改,这不,刚试上,就听这里有事,我们就来瞧瞧。”

    说时,司堂伸手指了指祭台,就见祭台上有位妇人跪在地上以泪洗面,哭声动天。而被绑着的小孩子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放声大哭。

    看这架势,似乎是一个祭祀礼。听那祭司神神叨叨的念了几句听不清楚的话,司堂想问问方才搭话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可那人却是不理她了,尤为虔诚地双手合十看着台上祭司抛洒符纸的动作。看到这里,她明白了个大概——

    他们这是在祭祀神灵。

    她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她还从未听说过有哪家的神灵需要以活人祭祀的,简直荒唐!

    只是眼下百姓众多,若动身救人,恐引来不便,所以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放了一个咒术到被绑孩童身上,这可保那孩童被扔入水中以后安然无恙。等众人散去再施救也来得及。

    咒毕,她就见那祭司拿了符纸开始在空地上舞动身体,口中念念有词。等他那些怪异动作做完以后,就冲旁边的壮汉挥了挥手,几人会意,立刻将绑在柱子上的小孩子丢入潭中去!

    最后,又开始拿着符纸舞动身体,在场的百姓则纷纷跪到地上磕头,为了不被怀疑,司堂二人在周围百姓跪下去的时候,立即蹲下身子,约莫一刻钟以后,祭司才停了动作,朝着深潭拜了拜,便组织周围的百姓散去。

    最后,场上只留了方才痛哭的那位妇人。

    见此,闵息立即上前将跪在地上将哭泣的妇人扶起来,司堂就念诀将被扔入潭中的孩子带出来。那位妇人见了自家骨肉,悲伤的泪水直转换为喜悦的泪水,连连道谢。

    因此司堂二人也得以知晓,潭中有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根本没人见过。

    这里的百姓,是北岭边缘的一个小村落,两日前,合城下了一场极大的雷雨,自打这场雷雨过后,村子里的潭中便时常有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村里的人将其奉为河伯,现下竟还要送小孩子给所谓的河伯当祭品,觉得可保一年风调雨顺,还为此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一名巫师来主持祭祀礼。

    听妇人这般说辞,司堂看了一眼深潭,这潭里的东西是伴着雷雨而来,一直在潭中,从未出来过。莫非——

    是以水为生?

    如今四海八荒内外,以水为生的便只有鲛人及海妖。但鲛人与各类海妖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避世,如今都居住在东海之极的归墟,归墟由大古正神玄冥管束,不在四海八荒之内,且那里邻着蓬莱与瀛洲两座仙山,受仙气照拂,妖性早已被净化。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

    “是蛟族。”

    闵息的话入耳,司堂点点头。蛟族若是要修龙身,便会寻一处水源栖身,除非到满月,不然不会现身。潭中从未有东西出来过,看来应当是一条在修龙身的蛟了。

    据她所知,蛟族要修成龙身,有两种办法——

    一是与百姓多行善事,万年之后,善果净化自身妖性,方可成龙。

    第二种则较快些,就是食取活人精魄血肉,以此帮助修炼。不过此法极易走火入魔,就是最后成了龙,也是居心叵测之徒。蛟身因为有妖性存在,所以这个方法只会放大本身妖性,但前者就不会。

    无论是哪一种方法,此时都万万与水分离不开,一旦分开,便是前功尽弃。若要离开水出来活动,便只能在满月时出来。因为满月精华照拂大地,能使其修为更近一步。且能让它们长时间在陆地上活动,不受水的限制。

    “蛟族想修龙身的,只能在满月时现身出来活动筋骨,平日里是见不到的。明日便是满月,我们现下干守在这里无用,先去寻空青他们,狐妖还未抓到,不可掉以轻心。”闵息看了眼前方平静地连波纹都没有的潭。

    话入耳,司堂也跟着他的目光去看看深潭,眼下与空青他们走散,也不知情况如何,所以几秒钟以后,她冲闵息点点头:“好。”

    听他们这么说,二人身旁的妇人又道丈夫在祭祀礼前突然晕倒,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原本健康的身体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只疑心是妖孽作祟,他们是有本事的,希望他们能去瞧瞧。

    不过,为了防止深潭有动静,临走前二人留了个心眼,凝气在潭旁边的石碑上打了个印。这样一来,潭内有任何动静便能立即知晓。

    咒毕,才提步随着妇人离开。

    但他们不知,每次满月时分之于想要修成真龙的蛟来说,都是一场入骨之痛。那感觉无异于抽筋扒皮洗髓。一旦无法坚持,只能灰飞烟灭。可它们又不能错过满月精华,一旦错过,便不能精进修为,而唯一可以撑过满月精华带来的入骨之痛的方法便是——

    在满月前一天食下千人血肉。到时自可避免痛楚,还能快速吸收满月精华,让修为连上两个层次!只要入了栖身水源以后沾上血,便能不受水的限制,大肆展开屠杀。

    但此法太过令人所不齿,这些年来很少有蛟会尝试。所以也鲜少人知。

    妇人家的路程倒也不远,一炷香的时间已然到了。刚进门,一股六尾狐妖的妖气立马扑面而来!

    二人对视一眼,并未说话。

    等见到妇人卧床的丈夫之时,屋里的妖气似乎变得更浓了些。再看那男人的样子,面容消瘦,面色苍白如纸,眼下深深凹了进去——

    这是被狐妖为补充体内亏空的妖力吸取精气所致。一般来说,休息数日便能恢复,不是什么大事。

    司堂收回放在男人脸上的目光,翻手幻出三张符纸给了妇人,“大娘,这三张符你们戴到身上,可保您一家此后不被妖物所侵。”

    等妇人接了符纸,她才与闵息一道凝咒驱散屋里以及男人身上附着的妖气。

    等妖气尽数散去,他们就察觉屋外有妖气经过,竟与屋内的如出一辙!同时妖气后头还有人追赶!这人身上的气息二人认得,是空青的!

    闻此,闵息翻手幻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妇人,拱手向妇人说明:“您丈夫失了些精气,并无大碍。您家中的妖气已经驱除干净了,这是我符禺山的聚气丸,您早中晚各喂给他一颗,两日后便能恢复如初,还请勿要担心。只是方才有同伴经过,现下我们要去寻他,便不再过多打搅。”

    语落,再向妇人行了礼,过后忙提步出门去寻,司堂亦是拱手向妇人行了礼,随后紧随闵息出门。

    果然,在不远处就瞧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不过那人似乎现下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一瞬之后方才从那状态里出来。见此,司堂便开口去喊他。

    空青闻言,回头朝身后挥手示意。

    等近了,二人才从他口中得知,出妖雾之后,他也同诸位同门走散,找寻其他人的途中路遇狐妖,便出手加以阻止并一路追踪至此。

    “只可惜——我跟丢了。”说这话的时候,空青略有些愧疚。

    说话间,前方有了狐妖的妖气波动。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忙提步追过去。

    终于,在一座三层的楼门口站定——

    清月楼。

    笔锋苍劲有力。只不过门口站的姑娘们个个挽着路过男人的手臂往里带,另一边还有一些俊俏男子拉着路过女子往里去的。与牌匾上写的漂亮字有了一种强烈的对此。

    虽说如此,妖气从楼内散出来却是不假。

    与此同时,招揽生意的姑娘们瞧见门口站着那么两位俊俏小哥,忙争先恐后来挽着闵息与空青的手臂。丝毫不在意闵息与司堂身上的喜袍。

    为不打草惊蛇,二人并未说什么,依着姑娘们入楼。

    司堂见闵息手臂上缠的手,眼皮跳了一跳。随之就觉一股香味入鼻,接着她便被人揽入了怀里!

    与旁人突如其来的亲密,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原地短暂呆愣一秒后,司堂迅速想起自己是来捉妖的,当下忙伸手挽着旁边男子的手臂。

    等落座后,空青极有眼色地从钱袋里拿了些银子出来分发给围着他们的姑娘及男子,示意要专心听台上姑娘弹唱,让他们去别处。

    瞧着临走时方才的男子朝司堂眨了眨眼睛,闵息心内忽然有些不大好受,但下一秒见她朝自己露出笑脸,方才心内那些不好受便立马消失的毫无踪迹可寻。只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分头找。我去二楼。”

    话落,起身去向二楼。空青则是一笑,浅呷口桌子上摆好的酒:“小司,此处就交与你了,我去三楼。”

    将话扔下,他立马上前去追闵息。

    他们走后,桌前便只剩余司堂一人。转头瞧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口,她也站起身来要去探寻妖迹,起身时顺手从盘子里抓了一把坚果。

    司堂在一楼绕了一圈,手里的坚果刚好也吃完了,可妖气还没什么动静,就当她觉得自己有些地方疏忽了想再绕一圈时,就听三楼一声尖叫,接着就见周围人抬头往上头瞧上去,与此同时,也有法力波动及打斗的动静传下来!

    这是闵息空青他们的气息,还有妖气!

    她担心情况,急急提步上楼。

    刚到三楼楼口,就见空青从面前的一间房里被法力波动弹了出来!见此,司堂立马快步上前去扶他,而空青见了身边扶自己的人,忙开口:“小司,狐妖掳了位姑娘,从窗户往西逃去了,大师兄已经去追了。我们快去!”

    听他这么说,司堂点点头,扶着他一道下楼往西边追过去。

    那边闵息跟随妖迹,竟又回到了方才祭祀的那块空地!只是现下更深的夜衬得空地后头的潭也更为深沉。压抑。

    在这一片深沉夜色之下,只见狐妖抬手便将掳来的那位姑娘扔入潭中!

    哭喊声入耳,狐妖不为所动,在岸上静静地瞧她。闵息则立马飞身上前要去拉她,但还未近潭,就被狐妖出手逼退,接着潭中一阵强光便直将他弹得倒飞了出去!

    等稳住身子瞧过去,那姑娘已经看不见了,片刻后,便是一阵与龙吟有些相像的吼叫自潭内传出来。几乎是同时,先前打在石碑上的印记忽然闪了闪光!眼前霎时飞沙走石,原本深沉无边的潭水此刻也躁动起来,水面遍布毂纹!

    最后,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东西竟直出水面,冲月而去!先前在石头上打的印记此时也随着这个动静光芒大震!片刻后烟消云散!

    见此,闵息一皱眉,蛟者,满月而出。今日还未到满月,怎会……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半空中又是一声吼,接着便见那蛟俯冲下来,伴随冷风落地。四脚触地之时,它顿时换了个模样——

    一位女子。

    见了旁边站的女子,狐妖便冲她的方向一拜:“殿下,您说过,您只要在满月前一天食下血肉,就可助我修得九尾,现下是否可以——”

    “自然可以帮你。”她说话时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为避免有诈,闵息只得站立原地,执剑相候。只是下一秒却见狐妖被穿心而过,在天地间化为尘烟!

    瞧着逐渐在眼前透明的脸,她轻蔑一笑,“区区贱妖罢了,几百年修为,也轮得到你跟我提要求?”说时,转眼一瞧闵息:“仙长,方才它的下场你也瞧见了。今日,你与合城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怪就怪你——在满月之前来此。”语罢,又是一笑。

    听她提及城内诸多百姓,闵息神色一凝,抬剑与目同平:“休要打百姓的主意。”

    而蛟见一个凡尘中人竟对她不敬,眼睛霎时冷了下来,一闪身,便到了他面前,只轻轻一点,闵息手里的佩剑立即碎得四散落地!

    佩剑破碎之时,闵息也同时往旁躲闪,出手与蛟打斗。

    司堂与空青二人到时,瞧见的便是闵息与一位女子相打的场面,还没等上前帮忙,闵息就已被那女子的攻势逼得往后急急退过来!空青眼疾手快立马伸手从后托住他,二人也是这个时候才看见,闵息身上有了许多伤口,嘴角也有了一丝血迹。

    只是二人光顾着去检查闵息身上的伤,全没注意到此时蛟正要再度发起攻击。等注意到时,闵息已将攻来的强烈妖力挡了回去,他自己则又加重了伤势,喉中微腥,一道鲜红便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但他也只是抬手就着袖子将嘴角的鲜红擦干净,直视前方,开口:“我拖住它,你二人速速起阵,引其余弟子过来。到时合力将它诛杀,万不能让它屠杀百姓。”

    见闵息被伤,司堂根本听不进后头他说了什么,再扭头看蛟时,杀意逐渐满眼,抬步便往蛟的方向飞身而去,同时手里飞速凝结咒印,龙气满身!蛟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扼住喉咙,压于地面!

    “人是你伤的?”司堂冷眼瞧它,加重手下力度。

    蛟则感知到体内妖力已被龙气化散,霎时有如受了千刀万剐之刑!而真龙对蛟本就是血脉压制,所以此刻它也只能受着疼痛,毫无反抗的余地。只一瞬,额头上便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只是想修龙身,我有什么错!”蛟见左右反抗不了,只得冲着司堂大声嘶吼。

    同时,一道极为猛烈的妖气却自蛟身而出,冲闵息二人飞速袭去!

    亏得二人飞身闪开,未被波及。只是闵息再次运起功法躲闪,面色又苍白上了一分!

    见此,司堂的眼神冷下了几分,“你找死。”

    话落,源源龙气便直入蛟体内,化散它体内妖力!

    那蛟一声尖叫,“我乃蛟族旁支公主,你就不怕我们旁支一脉报复吗?”

    对此,司堂只缓缓加重手下力度,“我乃龙族帝女司堂,若要报复,我奉陪到底。”

    说罢,那蛟又尖叫一声,便在眼前化为尘烟!

    瞧着它逐渐消失的影子,司堂竟觉得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刚站起身,还不等她回转去瞧闵息与空青二人,就已直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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