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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郡主

    崇政殿内,邺帝褚文启正端坐在御案后阅览南闽的战报。

    宫内大监陈彧前脚撩腿儿进来,后脚就快步走去茶炉边,拎了秘色小壶给御案上的御盏续茶。

    “回来了?”邺帝正在眉头紧缩,头也不抬地问道。

    陈彧忙躬下身子,“回陛下,老奴回来了,陛下赐封郢世子承袭郢王封号的圣旨已下达了,郢世子,哎吆瞧我这嘴,掌嘴……”陈彧说着就举手轻扇了自己一巴掌,改口道:“郢王接了旨,叩谢圣恩,说择日再叩请入宫谢恩!”

    “身子骨可还行?”邺帝放下战报,端起茶盏呷了口茶。

    “回陛下,要老奴说,这回郢王可没少受罪,瞅着可憔悴了不少。老奴把陛下赏赐的那些珍贵药材都交给了府里,好生养养一准儿就能……就能恢复如初了”陈彧话到嘴边,硬生生将“生龙活虎”换成了“恢复如初”。

    圣上如今上了年纪,越发的忌讳这些,伴君如伴虎几十年了,陈彧没觉得轻松,反倒是越发得要小心谨慎了。

    “承袭了爵位,也好早些成个家室,安分地过日子。”邺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尽量不带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正是呢,老王爷走了也有三年了,如今郢王府除了云姑,也没个体己的人,圣上有怜他的心意,旁人不知,殿下他自当是能领会的。”这个“怜”字也只有陈彧敢说,外人都只知圣上当年是厌恶二皇子才把他过继给老王爷的。

    邺帝似乎不愿让自己陷入这段父子情绪中,主动岔开了话题,“江南道今早的战报,这南闽屡次作乱,慕施蒙只怕要在江南道呆上一阵子了。”

    “还是陛下考虑得周到。”陈彧连马匹都拍得委婉。

    这江南道历来是贵妃之父符相和贵妃之子庆王亲信盘踞的地方,慕施蒙率了三万大军南下,先去山南道平了襄州之乱,又以平南闽之乱为由深入江南道,回京时顺带将江南道的镇海军换了防,只带少数的部将返京。

    这便将江南道的军政布局打乱了,还插了钉子在江南道。姜还是老的辣,转来转去终究都逃不过皇帝的五指山,这就是陈彧所谓的“周到”。

    只是,眼下谁都不敢在圣上面前提及山南道的荣南侯。

    毕竟当年南平纳土归邺,朝中多数重臣劝圣上不能姑息南平皇族,是圣上坚持行仁君之道收服人心,又是封侯,又是结亲,如今却成了打脸的笑话。

    “哼!这个高炜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朕对他是太宽容了,一个荣南侯,锦衣玉食空享荣华富贵还不够,竟然勾结谋反?!”邺帝看到请求重新彻查荣南侯谋反案的奏折,再次被激怒,一挥手将折子扔在了地上。

    “陛下仁厚。”陈彧忙爬过去捡起折子,捧在手里,往御案后偷瞄了几眼,“摩叶暴乱罪该万死,这荣南侯……此事毕竟牵连到三皇子,陛下要不要再斟酌斟酌........”

    陈彧知道,今日早朝后,接手襄州谋反案的大理寺卿薛放已私下向圣上请示,荣南侯谋反一案事关重大,可否等大理寺重新梳理完卷宗再行定夺。

    圣上当场砸了茶盏,朝薛放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薛放也未得到一句明示,只好怏怏地退下了。

    以陈彧对圣上的了解,脾气发得越大,回旋的余地反倒越大,这便顺着着圣意说了上面一番话。

    果然,晚些时候,薛放被再度传进了宫。

    皇后萧璎得知消息,心中隐隐不安,让人传话给儿子永王,让他小心。

    .

    颜溪从噩梦中醒来已是回京后的第七日,她在梦里看见整个仙室书院被大火焚毁,冲玄,孟舸还有大师兄沈琛都被吊在襄州城墙上,她大叫一声醒过来,却看见翠绿色的薄纱床幔上安静地垂着几只香囊。

    还好,是梦!

    颜溪忍着浑身的疼痛坐了起来,打量四周,房内陈设十分雅致。

    房外的廊下,两个守护的婢女在闲话,“老王爷走了这么多年,咱们世子总算袭了爵,进封为王爷了。”

    “可不是,邺京的王爷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就咱们府冷冷清清的,这回袭了爵位,可让全京城的媒娘都来咱府里热闹热闹。”

    “那也要看咱们家王爷有那心意不,我可听说,咱伺候的这位颜娘子可是王爷千里迢迢从山南道带回来的大美人呢。”

    “容貌倒是不错,只是怎么病恹恹的呢,都躺了六七天了,像个病西施。”

    “你们两个在嚼什么舌根呢?娘子的药温好了吗?”云姑从院子里走过来,吓得松丹和握青二人忙起身齐回道:“温好了,温好了。”

    “还不去端了来,娘子服药的时间也忘了不成?!”云姑板着脸训斥道。

    松丹和握青吐了吐舌头跑向后厨。

    听婢女们的话,这里该是郢王府了,七日?自己已经睡了七日?

    仙室书院的师兄弟们该不会已经被……,颜溪蓦然想起梦中的场景。

    不行,要马上见到郢世子才行,他可是答应好了要帮书院洗脱罪名,颜溪猛地掀起被子,起身下床。

    她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差点眩晕过去,幸好闻声进来的云姑一把扶住了她,“娘子快躺回去,你久病初愈,可不能太动弹了。”

    好半响,颜溪才恢复眼前的清晰,定睛一看,只见同自己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乌发银钗,面如满月,香色菱花纹的襦衫下着一条黛蓝色绸裙,典雅庄重,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看到颜溪一脸的疑惑,云姑忙主动介绍道:“奴婢是郢王府的女史云姑,是王爷派奴婢来别苑照顾娘子的,苑子里还有两个小婢子松丹和握青,都是王爷派来伺候娘子的,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老奴和婢子们去办。”

    颜溪这才清楚了自己的所在,忙起身施礼道:“多谢云姑,我已经好多了,烦请云姑即刻带我去见王爷,我有要事相求。”

    云姑见她言辞急切,想她真是有要事,便吩咐松丹端药,握青拿饭来,颜溪勉强喝了半碗粥。

    “奴婢伺候娘子梳洗梳洗,也好出门。”云姑将颜溪扶到镜前坐下,又让松丹取了衣服来,颜溪选了一套花色素雅的蓝白襦裙穿上。

    心里着急去见褚临岳,却又不好推辞云姑的好意,颜溪只好耐着性子坐着任云姑装扮。

    “娘子的眉毛真浓,想必定是个重情之人。”云姑正要给颜溪描眉,却发现她那翠羽般的柳眉完美得根本不需要另加修饰。

    “人若无情,岂不是如同柳絮般无根无基,四处飘零无依。”颜溪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便想到了仙室书院,人心里有了惦记之人,才觉得踏实不是吗?

    云姑却领会成了别的意思,她望着镜中出水芙蓉般的颜溪,心里着实欢喜,“娘子生得这样出尘脱俗,听谈吐,想必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只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来到这异乡。哦,娘子且安心住下,我家王爷虽在男女之事上寡淡木讷,却是个重情义之人,一定会善待娘子的。”

    颜溪听得云山雾罩,心里装着事,也没往深处细想,只是淡淡笑着,没有应答。

    收拾完毕,云姑陪着颜溪上了马车,一路走进了城门,颜溪这才算进了邺京城,她从轿帘儿缝里向外探望,邺京的繁华和热闹便扑面而来。

    “回头,等娘子大好了,让松丹她们陪娘子到处转转。”云姑见她有些兴致,忙不失时机地说道。

    “哦,让姑姑费心了。”颜溪仍旧淡淡地回道。

    云姑是打心眼里喜欢颜溪的,她家王爷二十有五的人了,比他小一岁的三皇子庆王都已经三子两女了,就连整日闲逛不在京中的四皇子瑞王也悄摸的一儿一女了,唯有他们家王爷,别说什么天仙美女,就是府中的婢女都不会多看一眼,说媒的不知提了多少次亲,没一次中意的。

    圣上一年要给那么多王公大臣指婚做媒,却唯独就是对这个“侄儿”不上心,也不知道是成心的,还是另有考虑。

    云姑几次三番都想厚着老脸进宫去找圣上说道说道,最后都忍住了。

    没成想,这次王爷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千里迢迢从山南道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云姑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欢喜,自然百般呵护着。

    进了城,马车在一处宽阔却安静的坊间宅院前停了下来。

    云姑笑着搀下颜溪:“娘子,这就是咱王府了”

    颜溪下了车,随云姑进了院子,云姑留她在前厅等候,自己到后面禀报去了。

    转眼间,从那日下山进城救冲玄起,已过去一月有余了。一个多月,对于此刻身处京城的颜溪来说,真是恍若隔世,如梦似幻。

    她心事重重,起身踱出院子,凭它王府厅堂如何华丽,也难安此刻满心的惆怅彷徨。

    院子角落的水榭边有一棵不大的桃树,别的倒也没什么稀罕的,出奇的是两枝树干连在一起,形成连理之势。泛绿的枝丫上已绽出密密的小骨朵,有几朵羞羞答答开得娇嫩,绯红的花瓣如宫娥的粉面,几丝纤细的黄蕊在风中颤立,一如这高墙中出不去的人。

    桃花在这个时节的中原虽不常见,但在南方该是盛开的季节了。仙室山上阿娘生前居住的桃庐,此刻只怕已是一片桃花海了吧。

    颜溪心里想着,手不自觉地伸到枝头想要摘一朵来慰藉乡愁。

    “啪哧!”一声,就在颜溪的手指刚要触及花瓣的瞬间,一道快如闪电的细长黑影从空中划过,霎时间,一枝好端端的桃花被“咔嚓”一声截断,粉柔的花瓣和花骨朵儿立刻散了一地,让人看着好不怜惜。

    颜溪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见鞭子的一头又嘶叫着挥了过来,这次不是冲着花枝,而是冲着颜溪的脸。

    “哼!让你看!”来人是个姑娘,声音和鞭子的气势一样骄横,让颜溪一度躲闪不及。

    “姑娘.....”颜溪刚想与她搭讪,那鞭子却并不友好,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几番退避之后,那姑娘拗足了劲儿,猛地又直冲过来,眼见鞭子的末梢就要甩在颜溪胸前的伤口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住手!”一个白色身影大喝一声,突然窜到颜溪身前,只听见,鞭子啪得一声腾蛇般缠上了那人的臂膀,执鞭的姑娘这才动弹不了,住了手,朝白衣人撒起娇来,“岳哥哥,你为什么要拦我?”。

    颜溪这才发现,替自己挡住鞭子的人正是郢王褚临岳,一些日子不见,他瘦削了许多。

    “殿下,您没事吧?”侍卫郗烈忙上前来查看。

    那鞭子力道蛮横,任谁挨上一下子都定是皮开肉绽,只是论褚临岳的武艺,那鞭子该伤不了他才对。

    即便如此,颜溪仍不免上前表达了一番关切,“殿下方才可受伤?”

    “无碍!”褚临岳回答着,眼睛却并不看颜溪。

    “岳哥哥,你没受伤吧?我不是故意的,她要摘桃花,我着急.....”那姑娘这才想起自己的鞭子可能会伤着人。

    颜溪趁机好好打量起这个称呼褚临岳为“岳哥哥”的姑娘,只见她一身橙色菱花金纹胡服,脚踩朱红短靴,腰带上的璎珞流苏十分繁复华贵,脸蛋娇俏,眼眸深邃,眉宇间竟有几分胡人风情,想必是有胡人血统的,这在大邺朝倒也不算稀罕。

    “阿烈,送客!”褚临岳并没理会她,只看了一眼郗烈说道。

    阿烈心领神会走到那姑娘身边,恭恭敬敬地叉手行礼道:“郡主,请!”

    “岳哥哥,你为什么赶我走?明明是她要摘这桃花,这桃树明明是我送给你的,只能是你看你摘,不能给别人摘。”郡主气恼地瞪着溜圆的大眼睛,十分不服气,却又似乎有几分忌惮褚临岳。

    “阿烈!立刻找人将这桃树砍掉!”褚临岳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待他走了一段儿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望了一眼颜溪,“你还站那儿干什么?云姑不是说你有事找本王?”

    “哦,对,是………”颜溪这才赶紧跟着进了后院,边走边不忘回头看那位“郡主”,只见她气嘟嘟地正随着郗烈往府门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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