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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就好

    城外的赤羽卫得到命令立刻开始追捕,很快在城外的桃林追上了车队,此时天已黑透。

    “薛大人,你和郗烈,陈显带着阿齐慈先走,我们留下来断后,事后在林家坳汇合!”陈隐提议。

    “也好,我们分开两路也好分散他们注意力。”薛放言毕,立刻带着郗烈等人往另一个方向奔去,陈隐则带着松丹和颜溪,还有几个影卫留下来应敌。

    赤羽卫果然名不虚传,个个身手矫健,武艺高强不说,缚在臂间的燕子弩更是杀伤力十足,陈隐与众人既要躲闪暗处的弩箭,又要与围上前来的赤羽卫近身厮杀。

    很快,松丹的胳膊就被燕子弩射伤,陈隐与影卫拼命拖住赤羽卫,好为薛放赢取时间。

    借着厮杀的间隙,颜溪挪到陈隐身旁,“陈隐,殿下那边会怎样?他连侍卫都没带,就带了个车夫。”

    陈隐一边用剑荡开飞射的弩箭,一边回道:“你说得车夫是刘十一吧,他是我们的师伯,厉害着呢,别太担心!”

    刘十一竟然是陈隐的师伯,那不是比陈隐还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颜溪正暗自惊叹,又一只弩箭飞射过来,差点射中她的肩膀。

    颜溪见弓弩手攻势十分凌厉,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要落为下风了,锁定了几个弓弩手,挥剑砍去,那七星剑果然名不虚传,削铁如泥,颜溪只使出七分力,那弓弩手的手臂便被直接砍掉在地上。

    陈隐见赤羽卫因为损失了弓弩手而攻势减弱,便吹了响哨,召集撤退。

    松丹将阿乔扛在肩上,弃了马车,各自骑了马一起飞驰而去,过了烟柳桥,又绕过一个小山破,才算甩掉了赤羽卫。

    到了林家坳,等了一会儿才见薛放的马车前来,只见薛放受了重伤,陈显和郗烈也都有伤势在身,其他的影卫都已殉职。

    “这赤羽卫好生厉害,难怪永王如此肆无忌惮!”薛放捂着汩汩流血的胸口说道。

    “能从赤羽卫手中逃出来,已是胜算了,我们赶紧将阿齐慈押到目的地。”郗烈望了望夜色中状如魔鬼的大山,咬了咬后牙根。

    颜溪很快帮受伤的同伴包扎好,然后告诉众人,她要去上清寺,“看这情势,只怕殿下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颜娘子考虑的不无道理,是我们低估了永王,得有一个人去保护殿下,只靠刘师伯未免势单力薄。”郗烈第一个赞同,众人也都点头称是。

    可是派谁去呢?郗烈环顾一圈,清点了一下人员状况,薛大人和陈显一个肩膀中了剑,一个腿被剑砍伤,松丹也受了箭伤,自己只是擦破了皮外伤倒也无碍,可若是自己去了这阿齐慈父女俩怎么押进山呢,剩下的就是妇孺伤残了。

    “郗烈你不用忧心,我一个人去,你的任务就是带着大家将阿齐慈还有阿乔尽快送到秘密地,否则你们所做的这一切努力,还有那些死去的影卫就毫无意义了。”颜溪说着就翻身上了马,月光下,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她望了一眼大家,说道:“记着,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和你们在一起!”

    她在风里扔下一句,“保重!”就消失了夜色中。

    上清寺就在紫丘苑北面的三清山上,她那日参加春日宴时,就曾在高楼上眺望过那座离邺京最近的山。

    她朝着紫丘苑的方向一路飞奔了足足快两个时辰,才在亥时末到了三清山。

    皇后带着众皇子、公主在寺中祈福,山下自然有重兵把守,除了早上山上的贴身随从,闲杂人等一律免进。

    颜溪从一个缺口飞身上了寺院旁的一颗大槐树上,攀在树上俯瞰整个寺院,果然是里三层外三层被禁军围得跟铁通似的,连只蚊子都别想飞进去。

    后面大堂里传来诵经的声音,看来是住持为圣上祈福特意安排的仪式,没一会儿只听见诵经的声音停下来了,大堂外的院子里开始亮起许多灯笼,又听到小太监们行礼的声音。

    颜溪攀到树上更高处,看到大堂里众人都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诵经结束了,贵人们都要回屋休息了,颜溪抬头巴望着,希望能看到褚临岳的身影。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想要看见他的身影,第一时间确认他是完在的。

    果然,一列太监提着宫灯,率先从大堂走了出来分列在两侧,一身红衣袈裟的住持亲自陪同皇后娘娘从大堂走了出来,再后面紧跟着就是永王,长公主,再就是庆王,二公主。

    怎么还没出来?

    直到诸位皇子都已出了大堂,颜溪才看见褚临岳慢悠悠的从里面晃了出来,身旁跟着的正是陈隐的师伯,也是王府车夫刘十一。

    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颜溪虽然腹诽着,但是脸上却莫名地挂上了笑容。

    等前面的贵人们都各自散去,只见永王和庆王上前围着褚临岳在笑着说些什么,本已走远的瑞王褚临崧见状,忙又转身凑到了褚临岳身旁。

    他们在说些什么,离得太远根本听不见,只是隐约听到几串笑声。

    几人说着就朝大槐树下的角门走来,颜溪的心开始紧张得砰砰直跳,这些大灯笼把寺院照得亮如白昼,赶紧先藏好别给发现了,颜溪忙往浓密处躲了躲。

    眼看着几人走到槐树下,一片树叶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永王的肩膀上,正当永王要抬头往树上看时,褚临岳及时雨般开口了,“大哥不是说要一起赏月吗,我们还是快些到望月台吧,过了子时,侍卫们只怕要打着灯笼来找我们了,我们早去早回省得他们麻烦。”

    “二弟一向思虑周全,走,走,走,赏月去!”永王说着便提脚往前走了。

    不料庆王却说自己的荷包好像落在佛堂了要回去找,永王就独自带着瑞王和褚临岳去了望月台。

    颜溪清晰地看见褚临岳离开时回头朝树上望了一眼,难不成他发现了树上有人?

    三个王爷都不带侍卫,望月台?

    还有褚临岳临走前那看似不经意的一瞥,颜溪隐隐觉得褚临岳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踌躇间,迎面走来一个小太监,见四下无人,躲到树后想要小便,不料后脑勺挨了一记手刀,晕了过去。

    颜溪一跃而下换了小太监的衣服,又将小太监拖到林子里,不管永王今晚要做什么,自己还是先跟上去再说。

    好在自己的轻功不错,自幼在山里长大,此时跟踪起他们毫不费力。

    可是,这望月台建得也真是叫个“巧夺天工”啊!竟然建在对面山崖上伸出去的一块儿飞石上,要从这边过去,就得先下了这个山,再从石阶上爬上那块飞石。

    远远的,颜溪就瞧见对面望月台前有一支禁军在把守。

    颜溪穿着小太监的袍子,飞快地下了这边山坡,正在与把守的侍卫啰嗦时,就听见望月台上传来打斗声,密林遮挡住了视线,看不清台上发生了什么,颜溪不管守卫阻拦,立刻飞身上了望月台。

    褚临岳明知永王今晚就要设局置自己于死地,却毅然入局,一路上他与瑞王暗递眼色提醒对方要小心。

    果然,到了望月台,台上摆了果品酒水,永王邀二位兄弟共饮,褚临岳瞟了眼瑞王褚临崧,提醒他不可真饮,两人玩了一把袖里偷酒,算是夺过了第一关。

    不想,永王见他们饮了酒并无异样,便失了耐心,轻咳两声,十来个黑影立刻从一旁暗林里窜了出来。

    “三弟,小心!”褚临岳一边应敌一边提醒褚临崧。

    “二哥,你快走!这里交给我!”褚临崧朝褚临岳大喊着,挥剑朝褚临岳背后的黑衣人刺去。

    而此时,永王褚临崟早已躲进禁军身后,暗中名弓弩手准备,很快,一支羽箭射中了褚临崧的右臂,褚临岳忙上前挺身挡在他身前。

    两人正与黑衣人激战时,一个小太监飞身上了望月台,身如蛟龙,剑似霹雳,黑衣人立刻倒下几个。

    暗处的褚临崟见来了帮手,虽不知道来者的真实身份,但对方既然与自己作对,便要他们一起送命,一挥手,几支利箭又射向望月台上。

    “颜溪,小心啊!”褚临岳眼见一支利箭朝小太监射来,忙大声惊呼着跃身过去。

    等颜溪听到褚临岳呼唤自己正要转身时,发现褚临岳已倒在自己身后,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不!褚临岳。”她第一次唤出他的名字。

    此时数十只利箭再度扫射过来,颜溪拼死挡在褚临岳身前,又涌上十来个黑衣人,趁颜溪和褚临崧无暇顾及,飞快地将褚临岳拖到望月台边。

    “你们要干什么?”颜溪愤怒地大声喊道,飞身过去,却只触到了褚临岳的衣襟。

    .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溪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湿透躺在草地上,她动了动手,发现手腕被什么钳住,扭头望去,发现褚临岳俯身趴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只手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腕。

    看样子,是得救了,都还活着。

    颜溪望着湛蓝的天,笑了。

    山洞里篝火闪烁,醒来后的褚临岳躺在甘草上,隐约听见嚯嚯的磨刀声,他挣扎着起身,就看见火堆旁颜溪只穿着一身白色单衣,在石头上磨一把小尖刀,一旁的干净树叶上放置着舂碎了的草叶子。

    “你醒了!”颜溪听到身后动静,一扭头就发现褚临岳正望着自己发呆,忙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你冷不冷?我把能给的衣服都给你了!”颜溪说着裹紧他身上的衣服,褚临岳才才发现自己身上被裹了好几件衣服,难怪她只穿了一身单衣。

    “我找来了止血的草药,一会儿我帮你把箭取出来,永王的赤羽卫身手也不过如此,你看,射偏了,没中要害,福大命大!”颜溪说着指了指褚临岳血糊糊的胸口。

    “我找了根软木棍,你一会儿怕疼就咬着他,放心好了,我原来在仙室山跟郎中学过一些简单的医术,我会很快的。”

    “你渴不渴?我去给你打些水来喝。”

    颜溪担心褚临岳是不是摔下来把脑子弄坏了,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瞪着一双依旧清澈如水的星眸望着他那张虽然狼狈,却依然俊美的脸,“褚临岳,你没事吧?”

    “算了,就算脑子坏了也比没命了好,我还是去给你打水吧,你乖乖呆着哈,我等会儿就回来。”颜溪又拢了拢他身上的衣服,正要起身,却猛地被拽了回来,要不是颜溪反应及时,用手撑着地,一准跌进他怀里。

    “你为什么跟着跳了下来?”褚临岳的眸子里星波流转,声音嘶哑。

    “什么为什么啊?当然是为了抓住你了,可惜只抓住了衣角。”颜溪只落寞了片刻,立刻又欣喜地说道:“不过我们都还活着,这就没什么可惜的了!”

    半晌,褚临岳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笑容,颜溪清晰地看见两排雪白的牙齿轻启,缓缓吐出一句话,“下次要抓紧了!”

    颜溪觉得他的笑容真好看,照得人心里亮堂堂的,“下次?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有这样的下次了!”

    “好了,我去打水了。”颜溪目光落在扔被他紧握的手腕上,褚临岳这才忙松开手,“哦,你小心点啊,快去快回!”

    “嗯嗯!”颜溪像哄小孩似的冲他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好一会儿,褚临岳才从视线尽头发现颜溪回来的身影,脸上紧绷的表情才松快下来。

    “怎么去这么久?”褚临岳看着颜溪怀里抱着一堆果子明知故问道。

    “诺,果子,洗干净了,你先吃点,补充点力气,我呆会儿可就要动刀了!”颜溪说着将一个红彤彤的野桃子塞进褚临岳的嘴里。

    “你有没有发现,你有点.....”颜溪迫于他一贯的淫威,没敢往下说。

    “什么?”

    “粘人!”

    “什么?”

    “不是说了么,你有点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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