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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阳瘟疫十二

    “阿云。”

    有美一人兮,清扬婉约。

    清雅的淡紫上坠着最新鲜的露珠,衬着女子脱俗的容颜更是多了份生气。

    “阿娘真好看。”名为阿云的小姑娘喃喃道,“我也会像阿娘这么美吗?”

    女子噗嗤一笑,捏了捏女儿粉嫩的小脸蛋,道:“阿云不必像我。”

    小姑娘疑惑道:“那像谁?父亲吗?”

    女子闻言一愣,摇摇头:“你最不能像的,便是他了。”

    那时候小小的阿云还不懂,等过了几年,她便对生父闭口不谈了。

    “你我母女二人……就别牵连无辜之人了。”女子苍白着一张脸,倚靠在床头说道。

    冬日的寒风能吹散厚云,能冻住河流,却无法凉透日光的暖意。姜离陷在深梦之中,丝毫不觉己身所处何处。

    “找到了找到了!道君!找到了姜医师了!”

    “快,把她抬回去!”

    ……

    “姜离?……姜离!”

    颤巍巍的睫毛根根分明,浸过许久冰水的面颊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晕,姜离迷迷糊糊了半晌,终于慢吞吞地睁开了眼。

    一个、两个…...

    姜离耳边不断地响起关心和询问,在如此略显嘈杂的环境中,她挣扎着想到:真是好多个脑袋啊~

    然后,嗯……

    姜离摸了摸身边:司少虞呢?他怎么样了?

    “你说,你们是在泉古寺的古井旁,找到我的。”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晕在了水底,是谁救了他们?

    姜离问道:“那司少虞呢?”

    元度摇摇头:“并未见到那位司郎君。”

    怎么会!

    她明明将人捆得死紧,怎么就没见过了?姜离抚住心口,涌出些许说不出的心慌。

    “这一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元度坐在床边的矮榻上,出言打断了姜离的思绪。她这才意识到这里是番阳镇,那元度他?

    “道君怎么会在这里?”姜离反问道。

    “因为我收到了你失踪的消息。”元度回道,“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

    【若有需要之处,我元度必全力以赴,在所不惜。】

    当日诺言犹在耳边,姜离叹道:“道君君子之风,一诺千金。”接着,她便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道君请看。”

    一截白色的短小棍状物被放置在姜离掌心,大概是因为砌在石柱中的时间太过久远,有黑色的小点长了出来,看上去有些斑驳。

    元度只需一眼,便知其出处:“指骨。人的?”

    姜离点点头,一点一滴地讲起自己和司少虞一起进入范中奇的阁楼,讲到他们与范中奇的遭遇,和那座洞穴中,她未数清的石柱禁阵。

    “时间紧迫,我只能确定我见过的石柱中,都禁锢着人的白骨。”姜离仔细回忆起当时的细节,接着道,“那种阵法我虽未见过,但瞧着笔触和走向,大致与禁阵和祭阵,都脱不了干系。”

    禁阵好说,大多用来禁锢圈养;但祭阵……献祭血肉与神魂,是本该随着鬼族的湮灭,早早消失在时光洪流之中的禁忌才是。

    至于范中奇在其中扮演的是何角色,二人同样没能理清其中关键。

    夜愈发深了,考虑到姜离需要休息,元度起身告辞。临要出门时想起了姜离曾托付之事:“对了,你曾托我查找八十年前大曲山脉瘟疫之事,查到了。”

    他掏出袖口一小卷白纸,递给姜离道:“我亲自都过了一遍,大曲山脉不产粮,不贸易。素来只有程家族老携子弟在此驻守族地。‘白疱疫’持续一月半有余,是程家老祖……”元度话音一顿,摩挲着手中的“静”字金锤手柄,肃声道,“就是程家那位一直闭关的老祖,亲自上九天台请下金乌火,也是他亲自动的手,从头至尾守着自家后辈和族地,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那可是个实打实的狠人。元度师尊,也就是天道院宗主曾感叹过程家老祖,“是个能干大事的狠人”,却身处“后辈不争气,争气的都死在大曲山脉”的困境。

    “说起来这程家,和范家还有不小的渊源。”元度又道。

    姜离眉梢一挑:“哦?”

    不知怎的,她一下便想到了藏书阁县志中记载的“丢失族地,妻离子散,家族崩离”。

    “范家本姓范羊,原是北疆的大氏族,与程氏一族奉珩武帝之命,一头一尾世代居住大曲山脉。也不知是为何,万年都不曾有过转移。大概是四千多年前吧,范家没落,被日益强横的程家强占了族地,驱逐出了北疆势力。”

    所以程家至今还想斩草除根,其实若照姜离所言,他们也算得上如愿以偿了。

    ……

    “废物!”

    一个烂泥的人影从墙上摔落在地,他忍着浑身爆裂的疼痛,爬起来继续跪着。他的上首,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人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似是要困过去般。

    “相里淮!你怎么还睡得着!”刚刚才打骂过手下的男人,此刻又将怒气对准了少年。只见他面长似马,肤黑如炭,一张青黑的嘴喘着粗气,一双牛眼瞪得“烂泥”浑身又是一颤。

    但少年好似浑然不觉:“你的人没做好事,与我何干?”

    马脸男人先是一怔,随即更是怒火中烧:“不是你要那巫族男娃,我们会打草惊蛇吗!”

    结果引来了两个不长眼的,打乱了他们计划。

    “死几个小将没关系,只是如今祭阵被毁,筹谋几十载的计策落空,我王……如何是好!”马脸男人喊叫道,“就差这一魂!一魂!”

    相里淮睁开双眼,睨向一旁跪着的人影:“范羊仪,你的后人都死绝了,不后悔吗?”

    被戳到痛处的人影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那抬起的脸颊上涕泪纵横:“将军明鉴!我范羊一族甘愿为我王大业倾尽血脉,只求杀尽程氏全族,夺回族地!”

    其言其情,可谓是声声泣血。

    相里淮还没来得及回答,绞霆倒是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你早都不是人了,还讲究人族那一套争权夺势作甚!还不退下。”

    “将军!”范羊仪悲声道,看起来很不情愿。

    “行了。”相里淮拦下绞霆欲要教训手下的念头,笑起来时一对酒窝显得异常可爱:“范羊仪,你知道我也是阖族被害,自是极懂你的心情。而且你还给我带来了阿平。”

    范羊仪听得直点头。

    相里淮瞧着那满脸的泪痕很是不适,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道:“今日之事,全因你后人漏了行迹。毁阵的那两个……叫什么来着?”

    “姜离!”范中奇抢着回答道,“阿奇说过,是天道院派来治瘟疫的女医师。”

    女医师?

    相里淮挑起眉眼:“还有一个呢?”

    这下,范羊仪答不出来了,只得支支吾吾地垂下了脑袋:“这……阿奇没提过。”

    “算了,以后遇见杀了便是。”相里淮自袖口掏出一物,递给了范中奇,道,“今日我王的一魂因你后人而无法摆脱封印,算起来连你家将军也脱不了干系……”

    “相里淮!你要不要脸!”绞霆可不愿意背这个黑锅,“明明是你……”

    “我只是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谁知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绞霆,你这东陆鬼王,是不想做了吗?”

    十分平淡的一句话,却足以令整个堂屋骤然一冷。

    他二人明明一高一矮,一健硕一瘦弱,可看起来处于弱势、少年气的相里淮,却偏偏只需冷下脸,便能不废一招一式地,压制住绞霆这般的强将,那就更别提此刻已抖成筛子样儿的范中奇了。

    他只能死死扣住地面,绝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很好。

    相里淮这下满意了。

    只见他展颜一笑,酒窝又起:“拿着它,先去守着相里澔吧。至于程家……总是逃不过的。”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有好心人替咱们费心了。”

    ……

    “劳烦道君费心走这一趟。”

    姜离的面前,正摆着元度大半夜偷渡出来的、四个挂着铜锁的沉木大箱子。就像她说过的一样:程家,确实如愿了。

    虽然不是他们动的手。

    姜离放下手中的“范氏族谱”,道:“范中奇,竟是范氏最后一个血脉了。”

    范羊氏出逃北疆时,还有族人千余;被护佑在巫族领地时,又孕育族人数千;本该是从头来过、充满希望的未来,却在离开南疆、定居番阳后,再次被打得粉碎:范氏后人死的死,丢的丢,直到八十年前范中奇幼弟失踪,范氏便只剩下年迈体弱的范母……和已自爆成肉泥的范中奇一人了。

    姜离不自觉的想起那日,范老夫人咽气前的那一句“因果报应”,是不是、又是如何应验。

    “还有两个时辰便天亮了,你还是先休……”元度想劝姜离稍作休息,站起身正要离开之时,反被姜离一把拽住了手腕。

    只听她说道:“休息什么?你这样不管不顾的闯进来,我自是先给你诊病才是!”

    结果这一诊,姜离立马就不累了。只见她一把掀开被子,拉着元度便要往外跑。

    “怎么了?”元度拽住人疑惑道。

    “你脉象沉稳有力,平和可见有根之态。”姜离语气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她回道,“元度道君!你没有被传染你知道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番阳瘟疫,没有了?番阳人有救了?

    “召集大家都去药铺,我要挨个重新诊治。”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到门外了。

    “姜离!你的外袍!”元度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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