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争命 > 留下,抚恤。

留下,抚恤。

    “掉灰?烧伤?”

    巫轻云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被自家孩子抱了个满怀……

    她一边轻拍这孩子的脊背,一边朝司十一打了个眼色。直到身边只剩下了自家人,这才将梦里……也算是梦吧。

    她将梦中的所见所闻,全部没有隐藏地告知了他们。

    当然,也包括她的猜测:“我一直奇怪,就算鬼王之气与死域怨气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催化到如此范围。可若是有天命主生的扶桑之力相扶持的话……”

    “也许,当年珩氏火烧巫族族地时,第三棵扶桑,有幸躲过了一劫。而如今的它,恐怕已是不同于峪山扶桑的存在了。”

    若一切猜测属实,那么遗地中突然怨气横生、活物不进的缘由……便也一目了然了。

    巫轻云道:“待华县事毕,我要去一趟遗地。”

    司十一点点头,巫族遗地不光是南疆领土,更是他与巫轻云亲人的故土。此行……“我与你同去。”不过嘛……他瞄了眼一旁的男人,道:“顾家主百忙之中仍不忘盟友之义,待我回到奉京,一定向吾王呈报顾家主今日的……援手之情。”

    顾清识摇摇头,神色平静地道:“清识未曾做些什么,不必如此。”

    司十一笑了,继而客气道:“眼下舍妹已无甚大碍,顾家主贵人事多,我等实不好多留。”

    “轰隆!”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闷响的雷鸣。

    大雨骤降。

    巫轻云瞧着昏暗的天色,劝道:“哥哥……”

    司十一磨了磨牙。

    巫轻云立马垂头:“囡囡,困了吗?”

    姜与乐枕着她的腿,昏昏欲睡地点了点头。

    暴雨天,正好眠。

    司十一抄着手,继续望着顾清识:“顾家主?”

    顾清识微笑道:“留客天,客不离。天要留我,青识莫敢不从?”

    司十一眉梢一扬:好不要脸!

    只听顾青识又道:“清识来此,实因心系轻云。还望司兄成全。”

    巫轻云闻言抬眸,正巧,那双漆黑双眸的主人,也正凝视着她。

    “轻云,我总是晚一步。”他轻声道,“如今,我不想再离你那么远了。”

    司十一:啧!

    ……

    两日后。

    “主人,你不进去吗?”

    就在巫轻云休养的院落外,披着厚重斗篷的男子身边陪着的,正是这些年来,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的傀儡人。

    他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地站在院墙外,细细地听了许久自院内传出的说笑声,缓缓摇头:“不必,还不到时候。”

    傀儡人偏了偏脑袋。它不明白,以主人如今的身份地位,为何还会有如此渴求又不敢擅动的举措。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傀儡,它知道不该多问的,还是不要多问。毕竟,它又到了一月一次的、要主人输入灵力的时候了。

    “走吧。”斗篷男子扯了扯指尖的黑芒,突然,一阵痒意袭上喉间。

    “咳!咳咳!”

    男子倏地捂紧嘴,似乎,是害怕惊扰到远离的那个……极在乎的人。

    “主人!”傀儡有些着急了。若此刻有眼尖些的人在这儿,想必定能瞧见那一丝自男子指缝中,悄然露出踪影的殷红痕迹。

    显然,这人受了伤。并且还伤得不轻。

    他另一只手指尖使力,催促道:“快走!”

    等听到声响的姜与乐打开门,向巷道远处张望时,也不过之瞧见了敲好消失在拐角处的,一个蓝色身影。

    模模糊糊地,姜与乐只觉略微……有那么些眼熟。

    “嘀咕什么呢?”

    姜与乐闻言转身,就见自家阿姑换了身鹅黄长衫,正站在她身后准备出门的样子。而她的身边,不出所料的就是自昨日起便恨不得寸步不离的顾青识了。

    端茶倒水、喂食添衣。顾氏家主一脸笑意地包办了一时脱力的巫轻云的所有需要。甚至,在她午休醒来后想看会书时,还十分贴心地做起了读书僮的活计。

    简直就是来抢她活计的!流霜宫侍很是烦恼的腹诽着。

    而囡囡和司十一,一个继续在院子里练武,一个动不动就在刑房里呆上半天。就仿佛是又回到了归安医馆一样,惬意的紧。

    今日,好生休整了两日的巫轻云已没有了初时的无力感。

    她表示,想出门转转。

    “没什么,就是有个人路过罢了。”姜与乐瞅了眼自家阿叔与阿姑,笑眯眯地让开后门,并十分上道的表示,她会在家准备好晚饭的。

    巫轻云却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前日说过,想让你陪我在华县转转的。”

    话罢,她又侧首看向身边的顾青识,道:“青识,这两日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上半日,等明天,我们就出发去遗地。”

    算算日子,他们也有许久没有一起出过远门了。

    ……

    得益于姜与乐及时抛出保护的阵法,华县的城里,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除了,已升起白幡的几户人家。

    巫轻云碍于身份特殊,一旦进了灵堂,别说敬上一支香了,恐怕一踏进房门,便会惹得人家先来顾及她了。

    索性,便叫囡囡进去,送上些奠仪便罢了。

    “阿姑,这就是最后一家了。”

    这户人的独子,便是死在了死气刚出现的时候。姜与乐劝住了感激地想要送她出门的老两口,快步走到巫轻云身边,道,“听说他家儿媳妇刚生了孩子,这丈夫没了,她差点也跟着去了。幸好司十……一舅舅派了医师来。孩子又小,这才撑过来的。”

    巫轻云闻言轻叹一声,道:“想来此后的日子也难。”她还是书信一封,交代县官多多关照才好。

    此事已毕,姜与乐转而问道:“阿姑,你还想去哪儿看看吗?这儿我熟!”

    巫轻云看了她一眼,提了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的地方:“去城墙吧。”

    此时的城墙,仍是伤痕累累的模样。

    初春时节的轻风依旧乘着不少凉意,特别是站在极高的墙头上,连姜与乐扎得极高、又很厚重的乌黑马尾辫,都被吹得微微晃动了起来。

    若是换个寻常百姓,恐怕会裹紧衣衫,一溜烟地只想回家添衣添袄。

    但姜与乐却觉得,如此正好。

    可不是正好吗?

    只要再没有死气的威胁,鬼族的侵犯,华县四面环山,风水秀丽。它的一年四季,必然都是正好。

    姜与乐只觉心情舒畅,那日的拼杀都是十分值得的。

    “亏得守住了。”她忍不住感叹道,“要不然这一城的百姓,都没法活命了。”若是如此,恐怕今日的华县,连白幡都不会看到了。

    因为升白幡的人,一个都没有剩下。

    幸好,巫轻云及时赶来。

    想到这里,姜与乐忍不住夸赞道:“我从不知道阿姑这般厉害!只一人就扫光了所有小鬼!着实厉害极了!”

    巫轻云闻言笑了,解释道:“那日我猜出华县有变后,还是去了峪山。”

    当她猜测是鬼王破封后,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自己那时空有树心之力,却不善运用的短处。若是冒然赶到华县的结果,大概只会是乱上添乱,别说救下华县了,恐怕她最想救的两个人,也会陪着她一道命丧于此。

    “所幸得了扶桑神树传授的法子,才能让华县转危为安。”

    说道此处,她转过头,望向眼前这个,从不会对她撒谎的孩子:“囡囡,在扶桑封印里,我知道了一件事。”

    姜与乐疑惑地歪歪头:“什么事啊,阿姑?”

    巫轻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你说,人死了会复生么?”

    姜与乐摇摇头:“不会吧?反正我没听说过有谁死而复……生……”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改口道,“除了阿姑!阿姑自然是同寻常人不一样的。”

    巫轻云随口道:“哪里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亏得你阿婆使力,才侥幸又活了一命。”

    姜与乐反驳道:“才不是呢!阿婆说了,若非阿姑与扶……”

    突然,她话音一顿,只觉自个儿浑身都僵住了。

    “扶什么?”

    她的阿姑还似儿时般看着她,黑眸已去,一双银瞳却依旧如泠泠清泉般令人无所遁形。

    “你的阿婆、我的娘亲。她说过什么?”

    完,了。

    姜与乐瞠目结舌地盯着自家阿姑,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却是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或者,她也是真不知道该找补些什么了。

    她嗫喏道:“阿姑……”

    巫轻云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追问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北疆夜呼岭的方向……

    许久之后。

    她说:“我去趟地牢。你先回去吧。”

    姜与乐望着阿姑一步步走下城楼,及踝的裙摆轻轻地扫过石阶,脊背笔直,姿态大方。

    “你是囡囡,我知道的。”

    她仍记得,就在三十年前的夜呼岭外,那个令她记忆犹新的高坡上,一个灰头土脸、满身泥污的小姑娘,终于找到了心心念念的阿姑。

    “阿姑?”

    可她的阿姑,再不能回应她了。

    只剩一具面无血色的尸身在那里,无声无息的,昭示着一个事实:她失去她了。

    那一幕,直直折磨了她三十载日日夜夜,无一时……敢忘怀。

    姜与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长舒了出去:但愿司十一那厮,能抗住阿姑的“审问”吧。

    城墙拐角处,突然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响动。

    “谁!”

    她猛地转头,厉呵道,“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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