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临时落脚，赵淇只搬了一些必需品就住到了海上湾对面的小区。
在美国多年，她已习惯独居生活，但最近的生活重心不一样，除了备考，每天要去海上湾报道，照着攻略伺候那些花花草草。
每种植物都有自己的习性，她其实也是菜鸟，为了正确地浇水，还特地在手机里存了表格，浇了水就打上勾。
齐欢和程诺都有在微信上关心进展。
当然，齐欢是巴不得她赶紧拿下顾元恺，程诺更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赵淇实话实说，虽然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也比她想象中的顺利。
赵淇说传闻有些偏差，她觉得顾元恺没那么不可一世，也没那么不好接近。
对此，齐欢喜闻乐见：【我就觉得你能拿下顾总！】
程诺却不这么想：【一边要订婚，一边玩暧昧，这个男人好渣。】
听她这么一说，赵淇对顾元恺的评价不由掉到了一星。
之后可能是某种微妙的心理作祟，她每次过去都有意避开了顾元恺在家的时间，微信上也没再主动联系他。
而顾元恺一如既往，也没联系她。
就这么“僵持”了几天，毕竟有所求的是她，赵淇还是给他发了消息。
她先发制人：【顾元恺，我这么精心照顾你的花花草草，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话里的怨念溢出屏幕，顾元恺明知故问：【你来过？】
赵淇：“……”
吃不准是渣男把欲擒故纵玩得太溜，还是距离不仅没有产生美，反而产生了遗忘。
赵淇努力撇弃偏见，让自己沉浸入爱慕者的角色中。
委委屈屈地说：【豌豆姑娘表示很受伤。】
顾元恺：【每天预留了五分钟。】
意思是不珍惜机会的人是她。
赵淇无话可说，确实说要每天聊天的是她，别别扭扭不想联系他的也是她。
她叹口气，拍了拍额头。
看来要再读一遍《演员的自我修养》，演戏而已，干嘛要在意对手男演员的私德问题啊。
微信上，她尴尬地转移话题：【你就不好奇，我怎么这么有空？】
【不是待业中？】
翻译一下，是说她闲的呗？
赵淇眯起桃花眼：【焦头烂额找工作之际，还愿意把时间花在你的植物上，你是不是有一点点感动？是不是觉得应该要有一点点表示？】
说实话，他没看出来她哪里焦头烂额了……
顾元恺：【感动，但可惜我不会做饭。】
赵淇：“……”
也没让他做饭回报她吧……
她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把聊死的天再救回来时，顾元恺问：【想不想吃铁锅炖大鹅？】
.
进入11月的哈尔滨，已经迎来了今年第一场大雪。
顾元恺是来出差的，有行程安排，交代了一位女秘书陪着赵淇出去玩。
赵淇初到北京生活时，也曾看到下雪就激动得一蹦三尺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如今，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南方小土豆了。
漫天飞雪中，她冷静自持地逛完了中央大街、索菲亚大教堂等知名景点，相对来说她比较期待的冰雪大世界还没有开园，有点遗憾。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赵淇累了，就说回酒店吧。
站在路边等车来接时，邢秘书问：“赵小姐，晚上想吃什么？”
赵淇随口问：“你们顾总晚上有安排吗？”
“是，顾总今晚有商务宴请，我陪您用餐。”
赵淇点点头。
坐进车里，她给顾元恺发消息。
【顾总，你的铁锅什么时候炖大鹅？】
顾元恺言简意赅：【明天。】
.
第二天上午，他们从太平国际机场出发，直飞长白山机场，落地后，在机场用了中饭，驱车前往一个度假村。
邢秘书等他的一干随行人员都在后车上，前车除了司机，只有赵淇和顾元恺。
她问：“你还有行程吗？”
顾元恺奇道：“没有行程，我来这冰天雪地做什么？”
赵淇一窒，又仿佛衣领中被人塞进了一个雪球，瞬间清醒。
她故作淡定地转头看向窗外，暗自懊恼。
一定是车内暖气太足了，熏得她神智有些不清楚，怎么会一听度假村，就以为顾元恺要带她去度假啊？
一个工作狂，冷漠无情的工作狂，跟她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带她去度假啊？
自我鄙视了一会儿，她轻咳了一声：“那我什么时候能吃上铁锅炖大鹅？”
“今晚。”顾元恺又问，“喜欢吃鹅？”
赵淇摇头：“也不是喜欢，我没有特殊偏好。”
她讲，“如果顾总之前提议说吃油炸蚕蛹，那我刚刚就会问什么时候能吃上蚕蛹？”
话里的意思是提醒他，她来东北，是应他所邀。
顾元恺不知是没领会，还是假装听不懂。
他惊讶地挑眉：“喜欢吃蚕蛹？”
赵淇：“……”
“那我跟邢秘书说，晚上加个菜。”
想想某动物蠕动的样子，赵淇一个激灵，赶紧说：“不要不要，我就是举个例子。”
小姑娘一脸惊恐又嫌弃的样子，顾元恺暗自好笑。
.
两个小时后，到达林海雪原里的度假村。
他们的车直接停到两栋木屋别墅前。
赵淇和顾元恺住一栋，大概是为了避嫌，邢秘书也被安排在他们这一栋。其他的随行人员都住到了隔壁那栋。
选了房间，她稍事歇息了一会儿，顾元恺来敲门。
“想不想去坐马拉爬犁？”
桃花眼瞬间亮晶晶的：“好呀好呀，你等等，我准备一下。”
顾元恺颔首：“我到楼下等你。”
车上无话可聊的时候，赵淇做了功课，出门前往身上和手机上都贴了暖宝宝，一侧兜里放了个装满温水的保温杯。
帽子、手套都戴齐，才下楼去找他。
度假村里就有这个体验项目。邢秘书介绍说，可以坐爬犁从木屋别墅出发，一路上山穿越雪中森林，到山顶看驯鹿，再从另一条路下山。
他们出门时，已经有爬犁在别墅前等候。
邢秘书没有跟着，除了赶马的师傅，爬犁上就她和顾元恺两个人。
刚开始，赵淇很兴奋，被两侧的雪景美到失语，仿佛是现实版的冰雪奇缘，她一直端着手机录视频。
严寒里手机耗电太快，不一会儿就提示低电量。
收起手机后，她的注意力回到了旁边的人身上。
顾元恺裹着大鹅，拉链拉到顶，把下巴埋进了衣领中。他戴着毛线帽和墨镜，帽子紧贴着头，衬得他的鼻梁越发优越。
一身贵气的顾总，身形挺拔地坐在爬犁上，不是没有违和感。
桃花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顾元恺侧过头。
他问：“眼睛难受？”
“啊？”赵淇一愣。
被他这么一说，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眼睛有点异物感，不自觉地在频繁眨眼。应该是她刚刚贪婪地直视雪地，有了轻微的雪盲症。
“戴墨镜了吗？”他又问。
赵淇摇了摇头。
顾元恺抬手摘下他的墨镜，递给她：“戴上。”
雪盲症本质上是眼睛受到了紫外线的损伤，严重的会导致失明，赵淇知道利害，没客气，接过来架到了鼻梁上。
他的墨镜对她来说有点大，会往下滑，赵淇时不时就伸手往上抬一抬。
顾元恺看了她几眼，难怪人家说巴掌大的小脸，他心想，她的脸，可不就他一只手掌的大小。
那边，赵淇也在看他，有了墨镜的掩护，桃花眼更加肆无忌惮。
两个人第一次坐得这么近，衣服擦着衣服，她甚至都能看清他的睫毛。
接过他的墨镜后，赵淇心里便有些怪怪的。
又帅又渣又对她大献殷勤的男生，她不是没碰到过，但那时候她对人家是嗤之以鼻的，像今天这种莫名的感觉，不曾有过。
桃花眼垂下，大概之前为了让自己入戏，心理暗示做得太多了。
赵淇觉得演员还是要适当抽离角色，一时没话说，她把注意力放在前方。
灰白毛色的马走得很慢，师傅偶尔扬鞭，周围一片安静，马打了个响鼻显得格外大声。
那种浪漫的惊喜的情绪渐渐平复，赵淇突然问：“请问，离山顶还有多远？”
师傅回答：“两三百米吧。”
不算太远，赵淇找顾元恺商量：“要不我们走上去吧？”
顾元恺看她一眼：“雪地不好走，你确定？”
赵淇没什么雪山徒步的经验，但这会儿她想试试自己走。
“我觉得这匹马太可怜了。”她小声说。
原以为顾元恺会嘲她一句圣母心泛滥，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跟师傅说请他停下。
从爬犁上下来，顾元恺陪着她慢慢往上走。
还在度假村内，这条上山的路是固定路线，专门清理过的，留了一定厚度的积雪，但不会没过脚踝，所以不算难走。
走了大约两百米，能看到山顶木屋的全貌时，赵淇停下休息。
见他呼吸平稳，自己喘着粗气，赵淇想到他的微信头像，问道：“你经常爬山吗？”
顾元恺：“上学的时候户外运动多。”
“现在呢？”
“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就在健身房锻炼。”
“我也在健身啊，怎么我喘成……这样？”
具体来说，是喘成小狗了。
顾元恺回头看了眼他们走过的路程：“每天健身？”
赵淇抿了抿唇，没回答。
回想起在上海的酒店健身房里偶遇她的那次，顾元恺挑眉，现在看来不是偶遇了。
“一个月一次？”他问，语气有点戏谑。
赵淇拍了拍他的胳膊，顾左右而言他：“快看，好多圣诞树啊。”
顾元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