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因顾元恺要先去季家的慈善晚宴，和赵淇约在八点。
七点半，他安排了司机来接她。
赵淇走到小区门口，一辆白色的库里南停在那里。
司机站在车边，一见到她，向前迎了两步，点头致意：“赵小姐。”
随后，为她拉开了后座车门。
这种阵仗引起了几位路人的侧目，赵淇有些不大适应。
她赶忙颔首道谢，坐进了车里。
司机俯下身，说道：“顾总说，这辆车是给您用的，这是我的号码，您有事随时吩咐。”
赵淇惊讶得皱起了眉头，犹豫两秒，接过了司机递过来的名片，再次道谢。
她哪里需要配专车，但司机也是听命行事，不能为难人家。
待会儿见了顾元恺，她跟他说清楚。
八点，库里南准时将她送到了码头，顾元恺已经在等她。
车子甫一停下，他上前亲自替她拉开了车门。
赵淇下了车，站到他身前。
顾元恺高她一个头，她微仰起头，开门见山说道：“其实我不需要司机。”
“好。”他回答得干脆，“你自己开。”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车。” 她说，语气好像有些生硬，又解释了句，“我还不大会开车。”
他哦了一声： “那我这辆车挑对了，SUV视野好，正适合新手。”
赵淇被带跑偏了：“这么大的车哪里适合新手了……”
顾元恺眼含笑意：“放心吧，这车绝对适合新手上路，别人看到都会主动离你远一点。”
赵淇：“……”
他说：“饿了吗？走吧，我们吃饭去。”
车的话题就此打住。
登上游艇，进了船舱，赵淇刚脱下外套，就被顾元恺接了过去。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赵淇却有些无措地捋了捋耳边的长发，感觉过于奇妙。
顾元恺也脱掉了大衣，将两人的衣服挂到柜子里。
特意吩咐过，没人来打扰，船舱里就他们两人。
他带她去洗手，顺路参观了一圈。
游艇上布置了白色和灰粉色的气球，还有同色系的玫瑰花点缀其中。
顾元恺问道：“不知道我这个眼光行不行，符不符合专业设计师的审美？”
赵淇虽然少女心，却没那么喜欢粉色，但这会儿肯定是要给面子的，她笑着捧场：“嗯，氛围感相当到位了。”
两人就坐后，顾元恺通知后厨上菜。
他在两个高脚杯里倒了葡萄汁，递给她一杯：“未来女朋友不让喝酒，见谅。”
赵淇瞪了他一眼。
四个冷碟上来之后，厨师推着车出现，现场片鸭子秀了一番刀工。
但赵淇没怎么注意大厨，因为对过，顾元恺卷起衬衫袖子，捏起了一片荷叶饼。
他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挑了些许甜面酱抹到荷叶饼上，依次夹起烤鸭片、葱丝、黄瓜条……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利落，颇具观赏性，赵淇盯着出了神。
不能否认，这个男人从脸到手，都精准地长在她的审美上。
忽然听见他说：“上次见你没怎么吃，猜到你可能不喜欢吃西餐，今天准备的是中餐。”
她的视线终于从他的手上移开。
没想到他这么细心，她确实是中国胃。
赵淇笑笑说：“不瞒你说，那天回家我还煮了个泡面吃。”
顾元恺将卷好的荷叶饼递给她，随口问：“不减肥了？”
赵淇接下，挑眉问道：“所以你拉我健身是觉得我该减肥了？”
顾元恺：“……”
这问题刁钻，回答不好容易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说：“忘了吗？那么容易生病才拉你锻炼的。”
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个是我想见你的借口。”
这话听着太耳熟了，赵淇静默几秒，他竟然把她撩他的招数全都还回来了。
她轻笑一声：“难怪外界都说不能得罪顾总，顾总果然记仇。”
顾元恺不赞同：“传言不可尽信，我不记仇，有限的脑容量只记重要的人和事。”
视线交接，他眼里的情意丝毫不假掩饰，赵淇不由放轻了呼吸，慌乱地低头啃了口荷叶饼。
说起健身，顾元恺说：“等我出差回来，我们恢复晚上锻炼。”
赵淇抬头看他，提醒道：“我打算长住上海了。”
“我知道。”他说，“好巧，我也是。”
她却不信：“京圈大佬难道也要沪漂？”
顾元恺扬唇轻笑：“谁让唯一的客户跑了，我这健身房只能开到上海来了。”
桃花眼颤了颤，赵淇说：“可顾教练的课时费，我恐怕付不起。”
“那不会，正好你今天生日有优惠，首月体验9.9，连续包年99.9。”
他微微向前倾身，笑得十分蛊惑人，“还能顺便开通男友功能，考虑一下？”
赵淇：“……”
顾大总裁的骚气真是深藏不露，想当年她笨手笨脚撩他的时候，他竟能表现得那么道，貌，岸，然。
跟今天，判若两人。
心中涌起一股“悲愤”，她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便宜怕没好货，我考虑考虑。”
顾元恺也不生气，顺着她的话说：“功能优良，你试试就知道了。再说了，9块9，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赵淇：“……”
怀疑他在开车，但她证据不足。
因为还有别的安排，顾元恺一心二用，一直留意着游艇的位置。
窗外出现外滩夜景时，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提醒赵淇看向陆家嘴那边。
9点整。
震旦大屏：【淇淇生日快乐】
花旗大屏：【岁月长安万事从愿】
愣愣地看着窗外，默念着这句话。
“淇淇，生日快乐，岁月长安，万事从愿。”
赵淇心里仿佛融化了草莓味的冰淇淋，满溢清甜。
“淇淇。”
她循声回头看去。
他将一个蓝色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低声说道：“生日快乐。”
惊喜接二连三，赵淇有些晕乎乎的。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顾元恺催道。
在他的期待的目光里，赵淇指尖轻颤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手链，串着四颗颜色深浅不一的绿色宝石。
她对西洋珠宝没有研究，只是有一阵研究古着纹样时有所涉猎，知道这大概是一件古董首饰。
她抿了抿嘴，轻声说：“太贵重了。”
顾元恺起身，绕过桌子，坐到她身旁，取出了手链，轻抬她的手腕帮她戴上。
赵淇抬眸看去，他低着头，神色郑重，两人距离很近，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
她没见过他抽烟，猜他应该是不抽烟的。
或许是在晚宴上沾染的。
她心跳迅速，兵荒马乱地胡思乱想。
顾元恺抬起头来，触到他的视线，赵淇才猛地回神。
他笑着说：“季枫给我看照片的时候，我就想，你戴着它会很好看。”
赵淇看向手腕。
她的皮肤白皙，手腕纤细，与绿色宝石互相衬托，相得益彰。
“吃饱了吗？”顾元恺突然问。
赵淇点点头。
“那我们去甲板上。”
他去衣柜拿出她的外套，赵淇刚想接过，他已抖开披上她的肩头。
赵淇默默地将手伸进袖子。
明明是自己的衣服，周身却好像被他的气息萦绕。
两人去到三层甲板，夜晚江上风大，顾元恺侧了侧身，为她挡风。
赵淇留意到他的举动，心里一暖，唇角微扬。
没过两分钟，北外滩方向，夜空当中冉冉升起许多绿色的光点，是无人机表演。
随后开始变换阵型，是一支凤凰于飞的步摇。
赵淇多少是有点吃惊的，这是她公开发表的第一个文创设计。
接着是结合中式抹额设计的Choker……
一直到最近的飞天咖啡杯。
年轻的设计师拼命向前追赶，从未回头看过。
他帮着回顾，她才惊觉，原来这几年自己陆陆续续已有了这么多作品。
“淇淇，我一直相信一万小时定律。”他说，“所以，别着急，慢慢来。”
风将他的话送到她的耳边，也吹得眼睛有些受不住，酸酸的，险些流出迎风泪。
赵淇涌起特别的情绪，心里潮湿一片。
她吞咽了一下，低低地说道：“顾元恺，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些，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可是，我不想骗你。”她仰头凝视着他，“之前别有用心地接近你，为了扮演好一个爱慕者，我甚至特地去看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我想说的是，你以为的我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我，只是一个假面而已。”
顾元恺安静地听她说，小姑娘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认真和歉疚。
他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也可能，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
赵淇却摇了摇头，有些执拗地说：“我不是开玩笑的。”
顾元恺收敛了笑容，也正色道：“我也不是开玩笑的。”
两人无声僵持了一会儿。
赵淇知道，他在等她的一个答案。
可她在等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良久，赵淇问：“元旦你有什么安排？”
她突然转移话题，顾元恺没多问，顺从地跟着她的思路走，答道：“休假三天。”
又说，“你想怎么安排都可以。”
赵淇郑重地说道：“好，听我安排。”
心里有了打算，她放松了许多，重新笑了起来，“关于你今天的促销活动，未来三天内都支持撤回。”
游艇靠岸，顾元恺准备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走到库里南旁边，他问：“想开吗？”
赵淇摇头，今晚她被一个又一个的惊喜砸晕了，现在不太适合开车。
顾元恺从善如流地坐进了驾驶室。
赵淇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他侧过头说：“坐后面吧，想着你可能会喜欢，这车装了星空顶。”
赵淇定了定神，说：“你听说过核爆效应吗？好消息，要一个一个地说。”
像今天这样，惊喜太过于密集，会让她的期待阈值越来越高。
她还是坐到了副驾驶。
领会了她的意思，顾元恺笑道：“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不会让你觉得土吧？”
赵淇真心实意地说：“土是不土，土豪是真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