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甚尔没有说话。真田希低头,手捂住下半张脸,抬脚要从他身侧走。甚尔看着真田希染着粉霞的耳朵,下意识伸手拦住她的腰。

    真田希显然被吓了一跳,却也不抬头,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几息,甚尔的手掌灼烧着她的侧腰,真田希昂首,看见一双深邃的深蓝眼睛,感觉要立刻吻下来似的,她视线缓缓下移,盯着面前的白缎子,轻咬下唇。

    小小的牙齿拉扯着殷红的嘴唇,好似小鸟轻啄石榴粒,甚尔心荡神迷,俯身就要吃这石榴籽,真田希下意识闭起眼睛,却没想到被“砰”地一声打断。两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分散注意力。真田希探头一看,惠把奶瓶扔地上了。

    她如释重负,扯掉甚尔放在腰间的手,看也不看他,快步向惠走去。

    甚尔扭头看了窗外一眼,烦躁地摸摸脸。

    “我帮你取。”

    真田希停下解项链的手,无言地转身背对他。甚尔取下项链,笨手笨脚地放进盒子里。真田希看不下去,“我来。”她拿出项链,用海绵空隙卡住链子。

    盖上盖子,真田希犹豫着想说什么,甚尔却摸摸她的头,“没关系。”他耐心地说:“没事的。”

    真田希心里的那根弦消失了,眼神里依然带着点扭捏,但行为却放松许多。

    甚尔或是感觉到自己带来的压力,吃完午饭后便带着惠走了。真田希站在门口,和惠告别。

    “我走了。”甚尔低头看她。

    “嗯。”真田希看着惠,避开他的眼神。

    甚尔挑挑眉,弯腰看她的脸,“害羞了?”

    真田希被突然靠近的面孔吓得倒退一步。甚尔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微微笑道:“别乱想。”

    真田希蜷在毛茸茸的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机,神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小小屏幕里,正在播放着画质模糊的演唱会,一身黑色大衣的卷发女星画着亮晶晶的紫色眼影,拿着老式话筒,投入地歌唱着。

    “……Now hounds of love are hunting. I've always been a coward, And I don't know what's good for me……”[1]

    别乱想?别乱想是什么意思?真田希揪着手里鸭子玩偶的长嘴。在镜子前抱我又是什么意思?她回想起那个时刻,激烈的情绪下已记不清细节,能回忆起的是隔着衣服,甚尔身体的触感,和他那双大手的温度。自己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有他的触碰才会这样……她突然不服气地扯了一下鸭嘴。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再自信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有可能自我怀疑,何况另一个人并没有表达出明确的意思。该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她又看着茶几上的首饰,光线在钻石的表面接连不断闪烁跳跃,轻盈地落进了她的心里。她拿起耳环,转动着细细观察,真好看,这应该是自己收到过最贵的礼物。

    “……Oh, here I go! Don't let me go! Hold me down! It's coming for me through the trees. Help me, darling, Help me, please……”

    真田希拿出手机,搜索首饰盒上的品牌,找到相同的饰品。她伸出手指头,一、二、三……她的眼睛越睁越大——六、七。竟然要七位数!她盯着眼前的首饰,捂住砰砰跳的心脏,天哪!

    叮咚一声,手机有信息传来,吓得她手里的耳环差点落下。真田希赶忙握住它。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她抚了抚胸膛,深呼吸几次。打开短信。

    Form ToJi:别多想,早点睡。

    真田希愣愣看着短信。

    电视里的歌声已接近尾声。

    “……Do you know what I really need? Do you know what I really need? I need love love love love love, yeah!”

    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她愤愤地把手机扔到一旁。

    真田希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三点才睡着。

    糟了。她迷迷糊糊地想,今天要上班……在闹铃的呼唤下,她强撑着坐起来,脑子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什么。

    “店长,你没有休息好吗?”古郡七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炒饭。“怎么吃饭也在打哈欠?”

    真田希眼神空洞,“对啊,我昨天三点钟才睡。”

    “你干嘛去了?”古郡好奇地看着她。

    佳子在一旁搭话,“追剧去了?”

    真田希戳了戳带着油脂的米粒,没有抬头,“没有啊,就是睡不着呗,失眠了。”

    “你睡眠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失眠了?有心事吗?”

    真田希回答得飞快:“没有啊。”她叹了口气,“我妈说要来看我。”

    “那很好啊,你叹什么气?”

    对呀,我叹什么气?真田希反应过来。已经蛮久没和妈妈见面了,有点想她。但是在此之前……她拿出手机。

    From Sanada:最近妈妈要过来。

    From Sanada:可能不太方便,我会去看惠的。

    啊,虽然自己也打算徐徐图之。甚尔回复道:好,我会努力的。嗯,丈母娘啊,应该是挺麻烦的一种类型吧。他回忆着之前的经历,惠的母亲和她的父母关系并不亲近,结婚时也只是通知了一声。

    而真田,甚尔歪歪头,从言谈之间可以看出得到了父母的很多疼爱,关系不会差。

    他接过票,走到拥挤的看台后排坐下。今天能不能赢?

    “甚尔君?”一个身穿金丝绒长裙的女人停在他面前。

    甚尔抬起头,“嗯?”好像有点眼熟。

    “你也来这里玩呀?”女人的红唇勾起一抹笑容,挽着她手的高个男人防备地看着甚尔。

    啊,是之前在酒吧的富婆。甚尔终于记起来这张脸,“好巧,龙泽小姐。”

    女人放开高个男人的手,挨着甚尔坐下,靠在座椅上,“后来怎么没在酒吧看见你了?”高个男人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坐下。

    “啊,最近有点忙,就没去了。”

    “在忙什么呢?能给我说说吗?”

    甚尔扭头对她灿然一笑,“在忙着追人。”

    “哎呀。”女人惊讶地捂住嘴,“这是有新目标了?”她惋惜地说:“看来我晚了一步。”

    甚尔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点点头,“是啊。可惜时间对不上。不过龙泽小姐现在这位也挺好的么。”他看着女人身后的男人。龙泽转头摸摸他的脸,“是呀,我也很喜欢平实。”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握住她的手亲了亲,龙泽笑着打了他一下。

    两个人打情骂俏。甚尔向后仰了仰头,还是真田身上的味道好闻。

    龙泽起身,“那我们就先走了。甚尔君。你玩得开心。”高个男人冷冷地盯了甚尔一眼。

    甚尔啼笑皆非,抬起一只手,“慢走。”

    又输了,他看了看手里的票。算了回家吧,小孩还在家里睡觉,要不去找真田……他一下反应过来,不能去她家里找她了。他摇摇头,什么时候找她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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