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晚上就去了商场，把礼物拿回来。

    想着提前把礼物送给他。

    但很不巧，她去的时候向屿明没在家，拒绝了向母的挽留。

    把礼物拿了回去，想着亲自把礼物给他。

    她刚回到家手机就弹出一条信息，向屿明明天办生日聚会，位置在山海酒店，时间11点。

    内容像是群发，语气熟悉而又陌生。

    她圆而亮的眸子此时黯淡无光。

    他从来不喜欢办这些派对，这是她认识他那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办生日派对。

    她之前问她为什么不办生日聚会，他说没意思，不喜欢。

    原来不是聚会没意思，是和他一起聚会的人没意思。

    周六一大早陶霓就来了，她跟她弟弟正好在楼下吃早餐，见她来了，让纪彧去拿碗筷，陶霓察觉到她们都动作，赶忙出声拒绝：“我吃过来的，我送你去向屿明的聚会，把礼物放那，然后就先走。”

    “你不在那吃饭吗？”她不解的问。

    “不去，他们那一帮人没啥意思，整天端着个架子，不拿正眼看人。”

    “我也觉得向屿明太讨人厌了。”纪彧猛的点头，十分认同她的话。从小就跟他抢姐姐。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纪念横了他一眼。

    纪彧委屈巴巴的撇撇嘴，没说话，老老实实坐那吃饭。

    衣帽间很大，但衣服种类寥寥无几，基本上是卫衣之类的，只有几件裙子是她妈妈买的。

    陶霓见她拿的是粉色卫衣，出声道：“这件裙子挺好看的，穿这件吧？”

    一件白色的长裙，简约大方。

    纪念顿了一秒，扫了一眼窗外转移话题：“最近天气转凉了。”

    陶霓无奈的笑了，只得放回去，谁让她理由无法让人拒绝。

    她们俩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到达目的后，陶霓递给她一个盒子：“我好心送他的，我就在旁边那家商场，有事给我打电话，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她班级有聚会，不过离得不远。

    “好，那我先进去了。”她说。

    向屿明并没有出来接她，也没有发信息问她到哪了，她有些失落，按照手机上的地址走。

    包间到了很多人，有熟悉的身影，那天在烧烤店的人全都来了，不过没人上前来跟她打招呼，她对于他们来说最多算一个向屿明的邻家小妹，就是张的还行。

    包间浩大，装修豪华，都在围着说话，却没见向屿明的身影。

    礼物大家都放在了门口旁的桌子上。

    张博然一眼就看见她了，随即走过来热情道：“念念，你来了。”

    纪念微笑着点头，视线在找他的身影。心里有些不安。

    传言她不是没听过。

    可她不信。

    张博然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开口，往后看了一眼。

    谢佑安自然而然的开机：“向屿明跟绕羽然去拿蛋糕了。”

    她睫毛不安的微颤了几下，心里那块石头忽然落了地，好像早就料到了，闷闷的应了声，站在张博然跟谢佑安旁边。

    表情有些呆滞。

    柳怡柔像是在她身上按了导航一样，准确的找到她，嘲讽道：“哟，这不是小青梅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啊，向屿明人呢？”

    作为绕羽然的朋友，她肯定知道，摆明了就是明知故问。

    又故作后知后觉的说：“噢，对，他陪绕羽然去拿蛋糕了。”咬重绕羽然这三个字字音。

    纪念不轻不淡的应：“我知道。”表情看不出什么，没柳怡柔想看的难堪。

    柳怡柔见没激怒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向屿明他们回来了，人群往前走，蛋糕放到正中间。

    绕羽然弄好生日帽，神色娇羞，他微微弓腰，表情宠溺，让她戴上。

    蛋糕很大，是春天的颜色，绿色。是绕羽然喜欢的颜色。

    人头攒动，她站在后面，双手紧握，柳怡柔跟黏在她身上一样，寸步不离：“向屿明会在今天跟绕羽然表白。”似是炫耀的口吻。

    “你是绕羽然？这么高兴。”她侧眸不屑道。

    像是看跳梁小丑般。

    柳怡柔咬牙切齿：“我是她朋友，替她高兴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纪念冷哼了声。

    柳怡柔似是不知道才能激起她的愤怒，她原以为向屿明谈恋爱会对她备受打击，没想到她毫无波澜。

    她抬起眼皮刚好看见他笑意盎然的笑脸，挥了挥手，示意安静，清了清嗓子，郑重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绕羽然，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宣誓主权。

    绕羽然只一眼就看见了落寞的纪念，她眼里尽是失落，目光里充满了得瑟和洋洋得意。

    她睫毛不安的眨着，遮住眼底的暗淡，她早猜到了，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向屿明打眼一扫就看见了在人群里的纪念，神情落寞，看着有一点点伤心。

    有点暗爽！

    柳怡柔出声道：“你看他俩多好，要不我也给你介绍个男生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你个子不是很高，成绩优异，但没事，我肯定会找个不嫌弃你的。”

    纪念被她的话逗笑了，什么时候成绩优异也是错了：“不麻烦你了，还是留给你慢慢玩吧！”

    “你不要笑，男生都不喜欢事事比自己优异的，你这样只会让他们觉得溃败，找不到优越感。”

    “我努力学习是为了取悦我自己，不是为了取悦他们，”她不屑一顾的一字一句说，“优越感是要自己赢，而不是靠别人可怜施舍的。”

    眼中厉色一闪，语气不容置疑。字字珠玑。

    女性就该熠熠生辉，绚丽夺目，不必为了任何人明珠蒙尘。

    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做自己。

    最好这个词定义太广，道不清说不明，所以自己喜欢就好。

    柳怡柔语塞，不知道说什么，纪念忽然感到鼻子有些呼吸困难，往后扫了一眼，有几个男生在休息区吸烟，烟雾缭绕，屋子通风效果差，人又多。

    前面在起哄，绕羽然娇羞的站在向屿明后面，他像是雄壮的山峦，护住了他的全世界。

    她把礼物放下，先走一步。

    风起云涌，落叶飘零。

    她两只手各拿着抹茶味冰淇淋，坐在里商场门口不远处的椅子上，嘴角处粘了些奶油。

    旁边是枝叶繁茂的绿植，生机盎然，与她紧皱的眉头，哭丧的脸，低落的情绪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她也不是难过，只是说过一直要陪着她的少年有了其他要陪的人，说自己会一直在她后面，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他一直在。

    有些失落。

    林航心烦出来吸烟，却看见了纪念，看着情绪低落，双眸微肿，两只手交替吃着冰淇淋，食不知味，貌似不是很高兴，没了印象中的开朗。

    一副被人欺负了，没人撑腰，想哭却又强撑着不哭的样子，看着委屈巴巴。

    让人心疼极了。

    脚步不听使唤的往前走。

    纪念准备吃完冰激凌跟陶霓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前方出现了个挺拔的身影，替她抵挡住刺眼的阳光，修长白玉的手心里放在一个棒棒糖。

    “没有一件事是一个糖解决不了的！”他语气轻柔。

    纪念抬起头入眼的就是一个橙子味的棒棒糖和那双看似冷漠漆黑的眸子。

    “万一解决不了呢？”她抬起眼眸赌气的问。

    他嘴角上扬：“那就多来几颗！”

    林航把糖和一包纸放在纪念旁边，方便她拿。

    然后他直接坐在了她旁边。

    她以为他这是送瓶水，然后就走，毕竟俩人不太熟。

    “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他憋了许久，才想起一个冷笑话。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话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神情却没一点讽刺，嘴角上扬着，让人看不懂。

    她冷着脸一字一句说：“你这个玩笑不好笑。”语气生硬。

    林航见她真生气了，自责开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都赖我嘴笨。”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切。

    林航注视着她略微发红的双眼，带了些倔强，她现在就像是浑身带有攻击性的刺猬，随时随地都可以发起战斗。

    他第一次见她这样，之前每一次见她都是一副随和，笑起来和煦，性情温顺。

    “这个玩笑还可以，”她眉眼灵动，浅笑着，“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林航见她高兴了些，也笑了：“那我换个。”语气宠溺，笑的不正经，像是下一秒就会把她拐回家的狼外婆。

    “换个也不好笑。”她垂眸低落道。

    “你不想说，那我猜猜，”他故作思考，双手环绕，“向屿明谈恋爱了。”语气肯定，像是早就知道。

    他碰见过好几次俩人一起出来玩，具体去哪就不知道了。

    “对。”她没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俩人确实做事高调，吃饭什么的都在一起。

    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以为十几年可以抵过那短短的几周，没想到是她拿孩童时的玩笑话道德绑架了他。

    “不开心？”收起挑逗，正经的问。

    “有一点。”她抬起眼皮，认真的说。

    “喜欢他？”他直言不讳道。

    心跳在悸动，好奇她的回答。

    “喜欢啊！”她同样也直白，眼底划过真诚。

    怎么会不喜欢，小时候会一遍又一遍教她做数学题，会在她做不出来疼哭时轻声安抚她，会在别人说她脑子笨时出声反驳说我们念念是最聪明的，然后给她抄笔记，一点一点给她讲，直到她懂，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再提到向屿明时眼底失落的光彩在一点点散去。

    “喜欢那就去追回来，趁年轻。”他微微皱了下眉，不露声色，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说。眼底的探究意味深长。

    她摇摇头，目光坚定：“他只是我生活的一小部分，地球离了谁都转，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离去而停留在原地，”目光扫向他，一字一句道，“就是年轻我才不能做那些插足别人感情的事。”她对他更多的是仰慕和崇拜。

    “那还难过吗？”

    “难过。”

    他忽然站了起来，温暖的大手停留在她头上，上下抚摸了几下，薄唇轻喃：“呼噜呼噜毛，难过远离。”跟哄小孩子般，眼底划过柔和。

    纪念睫毛微颤了几下，遂抿唇一笑：“你当哄小孩子呢？”她能听见心脏处传来的跳动声，随时挣脱出来。

    他的话语踢走罩在她心里的阴霾。

    “我还有事先走了。”意识到俩人才认识，却已经说了很多。

    他出声：“陶霓在里面，”指了指旁边那家商场，似是怕她不相信，“三楼火锅店。”

    陶霓早上跟她说过，班级聚餐。

    “我知道。”她点点头，认真的说，“班级聚餐，我去不合适。”

    他脱口而出：“合适。”谁敢说不合适他把他头拧下来。

    碍于他盛情款待，她不去不合适。

    其实是他威胁要陶霓下来接她，他知道陶霓一旦知道自己在下面，陶霓肯定会去找向屿明算账。

    她只能被迫上来，还得装出愿意。

    包间里大多数都是六班的人，有几个熟脸，其他不怎么认识。

    陶霓见她来了，赶忙起身过来问她那边结束了？

    林航率先出声：“没有，想跟她交个朋友，所以把人拉上来了。”语气坦荡。

    包间里的人都听见了，探着头看。

    陶霓先是震惊了下，随后连忙把纪念拉过来，像是护小鸡般警惕的看着他。

    他也不躲闪，大方的让她看盯。

    “念念，我们坐那边去，”陶霓没理他，拉着纪念往里走，“我给你介绍些新朋友。”

    坐在陶霓旁边的女生迅速站起来，从容一笑：“你好，我是秦轶宁。”

    “你好，……”

    她脱口而出：“知道，纪念，她初中念念不忘的人。”扫了眼陶霓。

    “哪有？”她嘴硬道。

    “行，行你没有，我有。”

    纪念不太能吃辣的，幸好今天是鸳鸯锅，在这吃饭比较轻松，每个人说说笑笑。

    林航坐在她对面一直观察着她，不能吃辣，只夹离自己最近的菜，不挑食，吃饭的时候像只猫小口小口的吃。

    看着很好养活。

    反倒是庄堃哪壶不开提哪壶，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惊讶开口：“向屿明谈恋爱了？”有些震惊女生的名字是不是打错了，揉了揉眼重新看，还拿着手机里的照片跟纪念对。

    纪念手顿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不只是庄堃惊讶，在座的人除了那两位，没有不惊讶的，都传向屿明跟纪念是青梅竹马。

    林航先开了口：“手机不想要就扔了。”嗓音低沉。

    “对，跟我们班的新生绕羽然。”说完话给了陶霓一个安抚的眼神。

    庄堃连忙收起手机，嘿嘿的笑着开口：“一直以为你俩有戏，没想到……”

    纪念没说话，庄堃自顾自的开口：“那，纪念，你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啊？”觉得有些委婉，直接问，“你谈恋爱找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啊？跟我们大家说说。”

    她顿了一秒说：“我高中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没有标准，前提是我得喜欢。”

    这几句，林航听到无比认真，至于脑子里现在反反复复就这几句。

    正当庄堃再想问些什么，陶霓就提前堵住他的话：“多吃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