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陪在我姐姐身旁，我一直握着我的姐姐手安慰她，给她唱歌希望能减轻她的疼。”小女孩洋洋自得的说。
听到此话的曹昕蹲下身子，心疼的抚摸着面前的小女孩头发：“你真棒！你姐姐有你这个妹妹是你们双方的幸运。”
“谢谢姐姐。”小女孩害羞的说，“我姐姐也常说我是她的小福星。”
张思岄觉得她们好懂事，从包里拿出三瓶酸奶给前面的小女孩。
她小时候这么大还只会让妈妈抱，遇见事先喊妈。
几个小孩看见酸奶眼都亮了，第一反应却还是推辞，张思岄强势的塞给他们，她们连忙道谢。
农家乐老板听见外面的说话声连忙出来：“胡老师，里面请。”
不悦的瞟了一眼旁边几个小女孩：“快，回家玩去。”
几个小女孩对视一眼快速跑走。
转脸又热情的招待：“菜已经准备上了，大家快进去吧！”
农家乐应该是附近最好的房子，看着翻新过，墙面都是新刷的，大白墙，桌子擦的锃亮，木椅子上静心包着布角，地面是石灰地。
“大家别嫌弃。”胡月拉开凳子让大家入座。
庄堃点的菜都上了，还有些当地特色菜系。
每份菜的菜量都很大，看着就色泽鲜美。
“菜上齐了，你们慢慢吃，不够再喊我。”从后面进来一个身材粗矿的男人，手里拿着厨师帽，憨笑着说。
胡月怕他们吃不惯这里的粗茶淡饭又怕他们晚上饿，“累一天了，你们多吃点，晚上可没有夜宵哦。”
庄堃来的时候怕饭菜不合口带了很多零食来，“没事，我们有零食。”眼睛却很实诚的一直盯着桌上的美食。
“嗯？月姐，你们这饭菜可以啊！”庄堃尝了一口由衷的赞叹。
“你们饭这么好吃，我们都快不想走了。”董肠也一边吃一边赞叹。
“好吃就行，我还怕你们不合口，再让你们饿肚子回去。”胡月皱在一起的眉毛舒展了许多。
“还是城里好，你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好好上学。”胡杨怕她们小孩子心智真不想回去，在这真待半月耽误学习。
陶霓说：“胡哥，你这当老师的底子一下显示出来了。”
“当你们这的学生可真幸福，这么多好吃的，不像我们那，饭难吃还死贵。”魏华抱怨道。
胡杨张了张嘴可终究没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看见的不过是表面，我们学校别说这些食物了，连像样的餐厅都没有，午饭都是自己从家带。老师更不够，一个老师需要同时带几科不说，更主要的是他们还不是教育专业出身，他们只是在我们这过度一下。”胡月说。
纪念听到这些话心里划过一丝苦楚。他们对分别是不是都麻木了？
“那你们再招聘一些老师不就行了?”庄堃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留不住啊，我们这一年换好几批老师，工资低，学校偏僻。”胡月也知道学校的短板在哪，却无能为力。
想要留住老师必须条件好，工资高，可他们哪一样都不占。
林航见纪念在发呆想事情，便没打扰她。
盛了一碗南瓜粥放到纪念面前。
纪念看到眼前细长的手指就知道是谁，侧眸笑着看向他，“谢谢呀！”
“怎么还是这么客气！跟我还需要说谢谢？”林航侧眸，眼角微挑。
“那我说什么呀？”
“可以来点实际的，比如....”
“比如什么？请你吃饭?“纪念自己都感觉欠林航好几顿饭了，可每次出去吃饭，他都提前买单，说不急这一次，下次让她请。
“可以有新点花样。”林航笑了。
纪念吃完最后两口米饭端起桌上的小米粥，先是用勺子搅拌一下。
曹昕刚好坐在她们对面，她以为已经习惯了林航对纪念的温柔体贴和百依百顺，可当再看到那一刻，心里的恨意还是像藤蔓那般止不住的疯狂蔓延。
她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不对，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大脑。
坐在一旁的邵阳见她脸色发白，紧张的问：“你是哪不舒服?”
“我没事，谢谢。”曹昕轻咬着唇，摇头说。
纪念侧眸就看到门口处多了几个圆圆的头，趴在门口往里看。
还是那几个小朋友。
纪念放下勺子，“我出去一趟，粥等我回来喝。”
“你去哪啊？”林航怕她走远了迷路准备起身跟她一起。
纪念见林航这么紧张失声笑道：“我就在门口玩一会就回来了，不会走太远的。”
“行，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纪念刚走到门口，旁边的几个小女孩立马伸回头，老老实实的站在门旁边。
“你们怎么没回家吃饭啊？”纪念见她们旁边也没有家长，怕他们还没吃饭。
“我们吃过了。”之前那个小女孩开口。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小玉，她叫求娣，小花。”小玉率先开口依次介绍旁边的小伙伴。
“我叫纪念，”疑惑的看向叫求娣的女孩，“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许是纪念求知的目光太过于炙热求娣害怕的往小玉背后挪了挪。
“她爸给她起的，她前面几个都是姐姐，我们俩是因为上面是哥哥，要不也是这名字。”小玉说。
两个小女孩比较腼腆。
几个小女孩还是跟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想往前去却又不敢。
纪念从口袋里掏出三个棒棒糖，眉眼温柔：“你们要吃棒棒糖吗？”
听到话揪心口的疼，凭什么没有男孩她们的名字就要是这种，她们早已习以为常。
“要，谢谢大姐姐。”小玉率先走到她身边，接过棒棒糖。
有了糖，等她姐姐回来吃药就不用那么苦了。
“那一人一个。”纪念走过去把糖递给两个腼腆的小女孩。
“需要我帮你们拆开吗？”
“不用，”小玉立马护在怀里怕大姐姐误会解释，“我想等我姐姐回来给我姐姐吃。”
纪念又看向旁边两位小孩。
俩人都是同样的回答。
纪念看到这一幕心里很难受，说不出的感觉，原来一颗糖对他们来说那么稀缺。
“那你们在这等我一下。”纪念轻抚了下小女孩的头发轻声安慰道，侧眸扫了一眼正在吃饭的林航。
她忽然后悔只跟林航要了三个糖。
“林航，可以把糖都给我吗?”她清澈见底的眼眸荡起涟漪，心情有点低落。
林航放下手里的筷子，没问为什么，但也猜了出来，直接把书包里的半包糖都拿出来给了她：“不够旅社还有。”
“谢谢！”纪念还是下意识说出口。
纪念把糖平均分成三份，给前面的三位小女孩一人一份。
小女孩看到如此多的糖眼睛都发着微亮的光，眸若星辰，乖巧懂事的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
十几个糖糖对于她们来说足够的多，够她们吃半年。
“我先给你们一人拆开一个。”纪念怕她们回去不舍得吃。
小女孩们满足的接过棒棒糖，先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尝到甜意那一刻，喜上眉梢，不敢全部含在嘴里，只敢一点一点品尝。
纪念看她们这样子心疼极了。
小女孩们的手上粘了些轻微的泥土，怕她们吃进嘴里。
“姐姐给你们擦擦手。”纪念从背包里拿出湿纸巾轻轻的给他们擦。
纤细雪白的手和瘦小黑黑的手形成明显对比。
几个小女孩听到话顿了，害怕的低下头，不敢看纪念，怕纪念厌恶她们，嫌弃她们。
擦拭中纪念明显感觉到她们小小的手上有很多不属于她们这个年纪的粗糙和茧子。
纪念动作温柔，双眸尽是暖意，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像一个大姐姐呵护她们。
四个人坐在门口的长板凳上，一动不动谁也没说话。三位小女孩对于在大山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姐姐，你结婚了吗?”小玉思索再三，谨小慎微的开口。
另外两个小女孩也好奇的望着她。
纪念被她的问题惊住了，失笑道：“没有，姐姐还在上学，不过你怎么会这么问？”
总不能是自己给他们一种错觉让他们觉得年龄很大。
“我们村里跟你这么大的姐姐好多都结婚了，”小玉解释道，“我们村里好多姐姐初中没有毕业家里都给她们订婚了。”
她们以为是所有女孩子都是这样。
纪念再一次感受到知识落后的冲击。
“我爸爸说女人小学毕业就可以了，反正以后都是要嫁人的，学了也没用，最主要的是结婚生子。”小花颤颤巍巍开口，眼里满是迷雾。
“姐姐，我们以后也要这样吗？”求娣带着不甘心目光询问？
她们其实都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却还是想要有奇迹出现。
“女生也要上学的，文化可以充实一个人，是最重要的，上学对于你们是唯一的出路。”
几个小女孩知道答案是什么，却依旧不死心，可她们这么小，根本改变不了。
小玉是最深有感触的，她姐姐原本上完初二就要订婚，是胡老师出手帮忙才让她姐姐有机会读完初中的。
纪念察觉到小女孩失落的眼神，睫毛微颤了几下：“那你们想读书吗？”
纪念知道答案是什么，却还是想问一遍确认一下。
三人异口同声道：“想！”声音坚定。
可她们也知道，能读到初中毕业就是她们的幸运。从此她们的人生算是末尾。
“想读书就好好读，等姐姐下次来看你们。”纪念想帮助她们却不敢对他们做出保证，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依靠父母的高中生。
她的回答跟之前来的姐姐说的一模一样，都是让她们好好读书，可却没有人给她们读书的机会。
“姐姐，外面的世界大吗？”小玉又问。
“大，很大，有很多好玩的，希望你们以后能走出大山，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三个小女孩知道不可能实现，但希望存在。
小玉不敢奢求什么，“好的，姐姐。”
回到民宿，纪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一直在消化小女孩们说的话。
翻来覆去依旧没有睡意，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月色撩人，星星在上面闪烁，亮着光芒。
陶霓俩人睡得很安稳。
小心翼翼的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往院子里的秋千那走。
山里的空气就是比城市里好，天色清透，
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小女孩说的话，可无力感又充斥在她身旁，让她烦躁。
林航听见外面动静就出来看一眼。出来就看到失落坐在院子里秋千上的纪念，头发被摸的有些乱，一脸郁闷。
“怎么不睡觉?坐这里。”林航嗓音低沉，双眸尽是柔色。
她依靠在秋千上，歪头苦笑道：“有些认床，”反问道，“你怎么也不睡？”语气里带了些娇嗔。
他坐在一旁低声轻笑：“我也认床。”
“林航，你未来想干什么啊?？”她直起腰侧眸注视着他认真的问。
甭着一张小脸，尽显认真。
他嘴角上扬，没回反问道：“你呢？”
“我先问的你。”纪念觉得他的回答太敷衍撇嘴不满道。
“行行行，我说。”林航宠溺的说。
“我也不太清楚想干些什么，”顿了一秒，“但我能确定一件事是我想的！”
“什么？”
“这就是两个问题了？”他微挑着眉。
“我忽然之间有些想当老师，想帮助她们。”纪念说出自己的困惑。
没有老师愿意留下来，那她就来。
林航知道纪念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只要她想做的事他就无条件的支持：“行，我支持你。”
“她们今天问我她们要怎么办时，我不敢回答，我很想让她们反抗，可结局没人知道是什么样的，我怕我会因为我的一时口快害了她们。”
她可以一走了之，她们不可以，最起码现在做不到。
月色朦胧，宛如月光洒落人间。
心里的苦闷说出来，纪念感觉到心情好了些。
“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么多。”
“怎么感谢我。”林航没正经的开口。
纪念不理他，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糖递给他：“诺，你喜欢的。”
纪念给他偷偷的留了两个。
“我喜欢的不只有糖，还有其他的。”他眸子染上挑逗，笑得荡漾。
“还有什么？”她根本没听出话外之意。
林航拆开包装放进嘴里，见她一脸懵懂，叹了声气，没回答她的问题。
林航把纪念送到房间，让她不要乱想，早点睡觉，就走了。
林航盯着月亮看了好久。
还喜欢什么？
比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