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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生理期会让人疼进医院,倒是出乎这个十四岁少年的意料。

    一下晚自习,盛怀理紧锁着眉头,便骑着自行车奔进了华慈医院。

    踏出电梯,心内科三个大字,闯进他布满忧虑的眼。

    打开短信界面,再次确认是这层楼病房无误,他锁眉左转,进了病区。

    病房里,只有范晔叶一人。

    “叶子。”

    床上的少女一身蓝条纹院服,正在玩手机,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扬唇嫣笑:“你真来了?”

    盛怀理放下书包,端方阔挺的后背在秋日里已是一片冷湿。

    “嗯,姑奶奶呢?”

    范晔叶盘腿坐在床上,拿起枕边的手机,问:“她去吃饭了,你饿了吗?我让她给你也带一份。”

    他走到她床边,墨黑的眸子询着她:“医生怎么说?”

    “我们才来呢,妈妈说顺便让我做个全身体检,医生就让我把这二十四小时心率监测仪戴着,观察观察,明早再查血拍片。”

    盛怀理听得心里一沉,凝着少女白俏的小脸,出了电梯就皱起的眉心更是紧得高耸。

    范晔叶丝毫没注意到他的面色,端起床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自顾自地说:“明天我请了天假……”

    话还未说完,她便落进一个幽致的怀抱里。

    玫瑰,随浸淡淡的奶味。

    与他自身的书生墨香并不相符。

    范晔叶莫名心定,心跳却汩汩攒动,甚至迫压到她鼻间的氧气。

    忍下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感受,她打破这静滞的沉默。

    “九九是不是又让你用她的沐浴露了?”

    盛怀理轻轻嗯了一声,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

    “中午我以为是你那个来了,对不起,要是我早点发现,也许今晚就能得到结果。”

    少年的嗓声温惭。

    像是一双温柔手,一下又一下,揉捏着她的耳蜗,软化了她因第一次住院而紧绷的神经。

    心尖止不住地发烫,范晔叶轻轻推开他,故作轻松地说:

    “好啦,你对不起什么,只是个全身体检而已,别担心。”

    他拉过她脚边的被子,把它拢着,盖住她白净的小脚丫。

    “今晚我在这儿陪你,让姑奶奶回家好好休息。”

    范晔叶不假思索地应承下来,豪爽地拍了拍说话人的肩。

    “好呀,我妈就是受不了惊,打电话给我老爸,只说了几句便开始哭,要是有你在,我爸也放心。”

    盛怀理拿起她身后皱巴巴的枕头拍了拍,很快就恢复了团团胀鼓鼓的形状。

    “现在睡得着吗?”

    她愣了愣,摇头。

    他唇角弯了一侧,从书包里取出一物,放在她膝盖上。

    “我带了张历史试卷。”

    垂头一瞄,历史两个大字赫然在眼前,范晔叶不禁火气上头。

    “盛怀理,你!”

    见她有了往日的生气,盛怀理只拂乱了她头顶的软发,紧绷的面色也松弛了几分。

    “催眠的,不妨试试?”

    “哼,”范晔叶拿起试卷,也不否认,“确实,对于我来说,做历史题比数羊有用多了。”

    “睡吧,我出去给姑奶奶和爸爸打电话,希望我从走廊进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瞄着那远去的背影,她小声咕哝道:“哪有那么快……”

    -

    一刻钟后,盛怀理收起手机,轻轻推开病房门。

    房里,历史试卷安静躺在地上。

    而他惯用的纯黑钢笔在少女大拇指和食指间将坠欲坠。

    仿佛他走路的动作再重些,就会掉在地。

    “傻叶叶,被子也不盖。”

    盛怀理小心地把棉被盖在少女身上,掖了掖被角,才拾起脚边的试卷。

    睹着第一页做出答案的五道选择题,他摇了摇头。

    “该如何拯救你?我的化石姑娘。”

    -

    是夜,月色怀远,静谧如水。

    范晔叶从梦中迷迷糊糊醒来,盯着窗边的少年怔怔出神。

    有道是天才出于勤奋,状元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看着盛怀理单手持书本,借着窗外月光与街灯细细浏览着,时不时用笔圈出重点。

    她盯着盯着,忍不住蹙了蹙眉,出声:“怀理。”

    少年闻声抬眼,眼底微微泛红。

    合上书,他轻着嗓子问:“怎么了?叶子。”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他看了眼手机,答:“快一点了,想喝水吗?”

    范晔叶摇头,指着旁边的床,说:“作业做好了,就早些休息。”

    “嗯。”

    盛怀理把沙发上的几本书放在床头柜上,语气不急不缓。

    “我查阅过你们班的课程表,明天是语数外历生。

    下一课的重点我已经圈画好,总结都写在你的笔记本上。

    有不懂的,明晚我去青北里解答。”

    她侧过脑袋,扫了眼那厚厚的一撂书,果然全是她的。

    明明她都生病了,还要被逮着学习,心里不免生出埋怨。

    “以后我叫你劝子吧。”

    他坐去床边的木椅上,双手好整以暇地环胸,睨着又闹小脾性的少女,唇里咀嚼两字:“劝子?”

    范晔叶回瞪着他,小声咕哝:

    “一天都在劝学的劝子,以后谁投胎当了你家孩子,可不得拿出九条命学习……”

    盛怀理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少女的额际,把几缕发丝捋顺。

    眸里也泛起温柔怜悯,他轻声说:“这不是正在试验吗?”

    范晔叶长睫忽闪忽闪,煞有其事地问:“试验什么?”

    盛怀理慢腾腾收回手,捻了捻指尖,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试验……小叶子能不能只用一条命就适应为师的高强度课程。”

    听到这回答,床上的少女蹭的下踢开被子,坐起身来,狠狠攥夺过说话人的手腕。

    “你把我当你女儿教育?!”

    话一出口,心电监测仪上的绿线抖升。

    盛怀理瞅到,眉间打紧,连忙认错:

    “我错了,叶子是姑姑,是我的好姑姑。您老消消气,我给你倒杯水。”

    范晔叶不服,扭过头,不接他递来的水杯。

    “哪能那么快就原谅你,我又不是九九。”

    知道她不好哄,他试着像小时候那样,商量着:

    “那我给您老捶捶背揉揉肩,伺候伺候您?”

    “捶吧,捶满意了,你姑姑我就原谅你。”

    盛怀理失笑着起身,少女也适时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纤巧的后背。

    他虚捏起拳头,轻轻捶了锤她的两肩。

    ……

    渐渐,秒针溜达了好几圈。

    身侧显示器上的第一条绿色曲线不仅居高不降,还在缓步上升。

    险险快要突破130。

    盛怀理停下动作,凝着少女的后脑勺,探头问:“还在生气?”

    范晔叶侧过脸,摇了摇头:“嗯?不气了啊。”

    小夜灯,光亮昏暗,依稀辨得她面颊上的红云。

    他放轻力道,扳过她的双肩,目底存着担忧,紧紧询问:

    “怎么心跳还是那么快?”

    应声看进他的墨眸。

    如溺水般,堕入两渊璨璨的深潭里。

    范晔叶慌乱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她端起水杯。

    敛收起眼的间隙,她压下脸颊的热意,否认道:“不快啊。”

    盛怀理不语,绕过床尾,走到床的另一边。

    蹲下身,仔细研究着铁架上的仪器,确认上面的一排排英文,旋即自我肯定道:

    “hr,没错。”

    范晔叶也倾身,凑过脑袋,盯着那绿线问:“那是什么?”

    他指着右边的数字,开始解释:

    “hr,heart-rate心率曲线。人的正常心率是每分钟六十到一百次。

    但现在它显示你此时的心率已经达到一百三十五了。”

    “啊?!”

    少女的泪骤时蹦了出来,看着面色严肃的少年说:“我是不是要死了?盛怀理。”

    “有我在这里,别怕。”

    盛怀理伸出手,食指弯曲,擦掉她的泪珠后,扶着她躺下。

    “现在不要说话,不要动,你试着入睡,我再观察观察。”

    胸口被他盖上被子,范晔叶总觉得呼吸不顺畅,把被子拉低,她才出声答应:

    “嗯,那我睡着了,如果心跳还是很快的话,记得叫醒我,我还想见爸爸妈妈,九九一面。”

    盛怀理点了点头,隐去面上的忧思,抚顺她额鬓的发丝,轻言轻语:

    “知道了,傻叶叶,睡吧。”

    -

    范晔叶再次醒来,窗外还是一片漆黑。

    动了动手指,她不小心触到盛怀理的胳膊。

    后者倏地睁开双眼,眼底却是一片鲜赤的惊惶:“叶子?”

    她紧了紧喉口,嚅动着略微发干的唇:“你去床上睡吧,别落枕了。”

    沉默瞅了会儿那显示器上的绿线,盛怀理才点头嗯了声:“有什么事叫我。”

    “嗯。”

    盛怀理似乎是累极,两眼静静阖着,浅而缓的呼吸声不一会儿就轻飘在她耳际。

    范晔叶侧身,借着床头的小夜灯,打量着和她只相隔一米的少年。

    他今日仍是一身蓝白校服。

    在被子的遮盖下,只剩衣领处的湖蓝与亚白,交相映衬着他玉瓷似的俊脸。

    床头柜上的书墨清寂,少年人专属的瑰香馥郁。

    渡着夜风一并兼糅裹挟。

    她眼皮登时被烫了下,急急翻过身,两眼正对着的监测仪里。

    只见那条翠绿曲线加速上升。

    紧紧闭起眼,她用少年方才教的睡觉法与那高峰曲线作斗争。

    几分钟后,便起了作用,与他一齐进入了梦乡。

    -

    太阳高悬在天空,今天的华铭书声琅琅。

    而初一一班的教室里。

    一位高马尾,缠着两片青叶的少女笑容璨璨,正要从老师手机接过历史试卷……

    “盛怀理,我历史考到一百分啦!”

    范晔叶激动得睁开眼,瞧见的却是安静入睡的少年。

    少年仿佛被时间定格。

    仍是一小时前的入睡模样,连下颌与衣领的弧度也未曾变过丝毫。

    默然的注视中,窗外的月光挣开半隐半黑的云,荡晃进了一室。

    少女的眼眸,也寸寸生亮。

    随之,一声呢喃。

    浅浅的、略微骄傲的。

    坠进这月夜里——

    “呐,是我的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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