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葳证券。

    周颂予的微信列表里，有一长串小红点，他扫了一眼，找到秦桑的对话框。

    点开他的朋友圈，看到他最新的发布定位在大溪地。

    照片里的秦桑像个渔夫，穿着宽大的胶裤站在海水里，双手将鱼举过头顶。

    阳光下，牙齿像牙膏模特一样闪亮。

    他们之间上一次对话，发生在两个月前。

    当时秦桑刚得知他要回国，自动请缨地说：【老板，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你需要，我阿桑使命必达！】

    周颂予：【休假怎么样？】

    S：【老板，你终于回我了！痛哭流涕.jpg 我有活干了吗？】

    周颂予：【愿意提前结束Gap Year吗？你应该知道我的要求和风格，会很忙，非常忙。】

    S：【太知道了，不就是压榨式让我赶工嘛！我骨头贱，很想被你压榨。自从你离开Quata Que，不会压人的老板我还看不上！钱不钱的也好说，你什么时候把我招过去？】

    周颂予：【这里存在不稳定性，主做本土业务，你熟悉的那套业务流程用武之地不大，不过你要考虑好了，真的想来，还是可以来，前提是你把这个项目做好，你就当这是offer的条件。】

    S：【……你去哪我跟着去哪！什么也别说，东西发我。】

    周颂予是他永远可以无条件信任的老板，即使只比他大两岁。

    周颂予把曼德欧和维诺的资料一起加了密发给他。

    S：【这个项目就我吗？有没有你现在团队的人配合我？你知道的，我不熟悉本土合规性的要求。】

    周颂予想起炫耀文档实力的林棠晚，顿了顿，回复过去：【有，会有个人配合你，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还有，我暂时在这边没有透露自己合伙人的身份，也没有在这个项目里用本名，你不要露出马脚。】

    S：【？不理解。传说中的微服出巡？】

    他中文退步太多，词不达意。

    周颂予：【……不要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用普通员工的身份先观察一下公司，如果做不起来，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离开就好。】

    对于顾北，对于冬葳证券，他需要一个来观察和评价的缓冲。

    ——毕竟，走了一个普通员工，和合伙人离开，对企业声誉的影响完全不同。

    S：【老板你好会！】

    周颂予：【钱我个人先预支给你，记得查收你的账户。】

    S：【得嘞！您就等着瞧好吧！】

    秦桑是他曾经的项目成员，踏实，细心，身体好。

    兼具许多中华传统美德。

    他跟华尔街常见的移二代不同，本科交换才有机会到M国读书，从没把拿绿卡当做人生目标，虽然以他的条件，假以时日就能拿到绿卡。

    他热爱祖国。

    爱美食，爱传统文化，心心念念想等财富自由了回国做一条咸鱼。

    周颂予需要一个在海外做尽调和谈判的人，秦桑是最合适的。

    他很快写好了了一封给秦桑的邮件，列清了需要跟进的事项和接触的人。

    这时，顾北敲了敲小办公室的玻璃门。

    周颂予抬头，见他脸上带着笑，将手里一张彩色单页递过来：“我的财神爷，你先别忙着工作，来，看看我媳妇儿组织的宠物派对，打个商量请你帮忙捧个场，周末带你家猫过来玩。”

    宠物派对？

    周颂予看了一眼，单页上印着一群猫猫狗狗，大大的标题写着：【还等什么，带着你的爱宠来玩吧！】

    顾北带着任务来，忽略他轻皱的眉头，继续营销：“星苒说了，宠物也会得抑郁症的，你看你白天上班，晚上才回去陪它那么会儿，很容易得抑郁症的。负责任的主人，应该给它创造一个社交环境。”

    这段话是他背下来的。

    果然，周颂予立刻代入了孤独在家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猫咪。

    想到它时不时发疯咬坏他的皮鞋，还时不时变换的睡觉场地。

    他的眉，皱得更紧了，朵拉抑郁吗？

    顾北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有戏，拍了拍他肩：“礼拜六上午十点，不见不散。”他瞥了一眼周颂予桌面密密麻麻的英文材料，“项目刚开始，别那么紧张嘛，周末放松一下。”

    周颂予思考了一会儿，在编辑好的邮件里，把原本分给自己的工作内容，又分了一部分给秦桑。

    然后把邮件发了出去。

    顾北完成了女朋友交办的任务，脚步轻快。

    走到半当中，被舒沐云拦住。

    “老板，借一步说话。”她四下看了看，小声把顾北请进了小会议室。

    看着女员工羞答答，红彤彤的脸，顾北精神高度紧张：

    举报？

    告白？

    “什么事？”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易近人。

    殊不知，舒沐云更羞答答起来：“老板，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板。”

    顾北：……

    他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说：“有话快说。”

    见马屁没用，舒沐云直截了当：“我就想问，我们公司最近是不是会招一个新员工啊？”

    顾北果断摇头：“没有。”

    新合伙人已经低调入职，除非是他自己要招。

    “哦。”听到这个答案，舒沐云明显低落下来，潦草地摆了摆手离开，一边还在嘀咕：“不会啊，他明明说自己儿子马上要入职我们公司……”

    被忽略留在原地的顾北，凌乱了：就这？

    让他七上八下想了八百字小作文。

    与此同时，用周颂予电脑居家办公的林棠晚，也根据项目进度要求，做完了审计材料清单的核对。

    她仔细核对了两遍，熟练地连上他的□□，用工作邮箱把材料发到了两个项目负责人的邮箱。

    累死小猫咪了。

    林棠晚活动了一番脚爪，对着电脑开始放空。

    真的好想知道，新来的合伙人长什么样，是什么工作风格，后面的任务会如何安排？

    周颂予那狗男人之前讽刺她只知道管中窥豹，根本不懂一个项目要怎么去梳理安排，她虽然嘴上不服，可心里却明白，这的确是她的短板。

    她没有跟过并购项目，她只知道上市那一套审核尽调要求。

    至于如何去发现中间的问题，怎么跟企业谈，怎么给出报价建议，对她来说凭空想象都缺乏素材。

    她攥紧猫猫小爪子，说什么也要让新老板留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