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永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周颂予。

    “我说，你这样违背了我们公平竞争的原则。凭什么把我送的花扔了，换成了什么酱料！”

    周颂予慢声说：“怎么不公平了，有本事房子变成你的？还有，酱料是投其所好，你不信自己问她，是喜欢玫瑰花，还是喜欢XO酱。”

    骆永：“……你！”

    周颂予：“我觉得学长应该回京市了，这么大一家律所等着学长找案源来养，维诺的诉请提上去以后，我们会盯着，你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骆永：“我考虑在海市开个分所。”

    就要唱对台戏。

    周颂予：“欢迎。”

    两人陷入一片沉默。

    骆永声音低缓而坚持：“阿颂，我对林棠晚不是玩玩而已。你说她不是那种我可以招惹的女孩，我认。”

    周颂予：“只因为她救了你吗？学长有没有想过，当时她救你的动机或许只是为了工作，你不要给这件事增加太多联想。”

    他顿了顿，平静地说，“而且，她已经接受做我女朋友了。所以，我认为学长应该体面退出。”

    然后，他找到楚奇发给他的照片，转发给了骆永。

    顺便给楚奇回了一句：【是她。但不是舅妈说的那样，她还不是我女朋友。】

    照片里，他正按照白茹的要求，低头向林棠晚作出承诺，而林棠晚笑意盈盈地把手伸给了他。

    白茹给照片加了滤镜，使两人之间的氛围显得甜而生动，

    照片发过去，骆永久久没有回应。

    看着两人的对话框，周颂予突然轻笑起来，原先找出来这套房子给她是随便选的，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登录另一个账户，找到林棠晚的对话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上次你说要搬走，我想了想，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第一，我暂时不回国，许多事情处理不便，第二，我还有几套房子需要有人照看，如果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冲抵住这套房子的租金。所以，能否答应我的请求？】

    对于上下级关系中的林棠晚而言，老板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她对他有着发自内心的跟从。

    林棠晚：【那我就却之不恭啦，齐书记我特别喜欢你的房子！】

    此时此刻，顾北和宋星苒家。

    顾北看着北美投行圈内部论坛上的行业动向和八卦话题，突然两个带着“hot”的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标题取名很悚然，但正文内容，只要是行业里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清楚，说的都是周颂予。

    楼盖了好多层，是一众端着藏着的妖艳贱货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过于八卦，不是投行人该有的素质。

    顾北一路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看到两栋高楼中，引发众多争议和讨论的楼层，同一个匿名ID的回复。

    这个层主的英文显得不是太地道，正经的论述中，时常夹杂美剧街头剧常见的骂街口头禅。

    这一切当然不足以让顾北支棱起自己后背来，只是层主回答的内容，让他有一种荒谬的熟悉感。

    只见层主写道：

    【他的取向完全直，谁说他弯谁就是弯的，只不过是看上了他的美貌求而不得的可怜虫！XXXX（骂街若干），这个话题中另一个当事人也是直得不能再直，完完全全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你们就是嫉妒，同样都是投行人 ，你们干瘪，虚弱，而他强壮健康！）】

    【赫赫，不会以为以一己之力干趴下一个精品投行的人，会过得“凄惨”吧？作为知情人，我告诉你们，他项目又多，标的额又高，你们这些XXXX（骂街若干）只配仰望他！】

    可想而知，在一溜都是踩周颂予的帖子中，这样两个回复会掀起什么样的狂潮。

    以顾北对这帮人的了解程度，他很怀疑这两个原本只是恶作剧的帖子，会有多少人等着扒这个层主的皮。

    果不其然，很快高楼里出现了另一个高赞层主。

    这位大概是IT达人，他分分钟解码了两栋楼里的高亮层主。

    ID注册地：华盛顿

    ID常用浏览板块：法律合规，LAW affair

    ID发帖IP地址：华国，海市，黄朴区

    ID匿名申请通过时间：本帖回复前2分44秒

    ID目前状态：实名

    ID最新回帖：【关于NEXUIX IPO失败的几点问题探讨】

    顺着这些解码信息，全论坛关注这两条hot贴的人，都知道了这个ID到底是谁。

    顾北面如死灰地把这几层回复截图发到了QuataQue的故人群里。

    North：【这是谁掉马了，我不说……】

    狗血程度也就八点档的宫斗戏可以一战。

    区区五人的群里，涉及话题的人就占了两个。

    S：【……不是吧……要不要找人把后台黑掉啊？】

    C：【。】

    这是他不想参与讨论，但不得不出现时候的回复。

    骆：【……】

    S：【骆par，你的号是不是被盗了，看看人家都查到你ID回复那个倒霉帖子的时候，申请了匿名。】

    North：【小桑桑，你知不知道，申请匿名是必须本人操作，要人脸识别的？？】

    S：【那是你回的贴吗？我怎么觉得你英文不可能这么烂？】

    在M国当律师英文不可能差，因为每天要写的材料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骆：【。】

    毁灭吧。

    North：【小桑桑，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你骆par估计是把账号借给别人用了，这个人呢，估计还是你老板的仰慕者，英文不太好的仰慕者。】

    S：【我充分怀疑是你们冬葳的员工，我要去告诉棠棠！】

    North：【。】

    骆：【。】

    C：【。】

    Arica：【。】

    小群里齐刷刷一片句号，让秦桑闭嘴。

    可秦桑是个有了问题睡不着的小孩，他坚持问。

    S：【那，老板在海市这么久的时间以来，到底有没有谈恋爱？】

    North：【秦桑，如果时间多，可以去参加社区教会的活动，比如关爱自闭症儿童，挺有意义的。】

    傻孩子别继续在你老板的雷区蹦跶了，保命吧。

    C：【IPO方案的修改稿什么时候做好？】

    S：【马上马上……我这就去办！】

    顾北从V信里抬起头，对宋星苒笑着说：“你说，像周颂予那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会喜欢？”

    宋星苒正在忙，头都不抬：“你为什么会觉得没有女人喜欢他？有钱，帅，工作体面，已经是这个城市0.01%的钻石王老五了好不好？除了脾气有点古怪，人有些闷——不过你别说，有的人就喜欢安静，不喜欢身边的人太呱噪的。”

    顾北：“看起来似乎是对他和秦桑都比较了解的人，又是在海市，还能用骆永ID来回复这种吵架贴的，英文还不太好……”

    他眼神亮起来，这么看起来，人选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林棠晚嘛！

    **

    绿湖文学城年会。

    林棠晚穿着“希”的礼服到达现场时，红毯区域已经人山人海。

    读者和媒体乌泱泱一大片，挤在红毯一侧，留出的一道红毯上，灯光和主持人已经就位。

    只见作者井然有序地通过红毯。

    每过一个，主持人便报出作者笔名和代表作，而读者区便尖叫一片。

    丝毫不亚于流量明星的影响力。

    ……自己只是个来蹭饭的，应该，不用上红毯吧？

    林棠晚找手机出来，准备问林樱晨自己从哪进。

    “这位女士，也是来参加年会的吗？”

    还没等她掏出手机，一道斯文儒雅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对啊。可是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从其他通道进。”她一抬头，对上一双锐利而深刻的眼瞳。

    “红毯环节，不光作者，所有受邀嘉宾都要过。如果不冒昧的话，可否赏脸和鄙人一起？”他曲起手臂，做了个很绅士的邀请动作。

    可……她也不算受邀嘉宾……吧？

    见她犹豫，他轻笑了一声，从西装内袋中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本想到了会场再做自我介绍，鄙人董静边。”

    林棠晚借着路灯看清了上面的字：【静耀影视投资公司董静边】

    他又笑：“我不是坏人。作者已经走差不多了，按照大会程序，到了其他参会人员环节了。”

    见现场的读者开始陆续离场，她点点头：“那好。”

    董静边又曲起一侧的手臂，脸上的笑容像模板一样标准，显得煦而有风度。

    林棠晚伸手轻轻搭住他的臂弯。

    两人并肩站到红毯一端，便听主持人开始播报：“下面有请静耀影视投资公司总经理董静边先生，和他的女伴。”

    这一回，读者是不太热烈了，可工作人员热烈得很，只见他们个个脸上洋溢这夏天般热烈的表情。

    可问题是，她只是一蹭饭的，压根不是人家女伴啊！

    然而来不及了。

    一片闪光灯几乎闪瞎了她的眼，迷迷糊糊之中，她被身旁的人一带，挨得更近了些。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下了红毯，董静边把她往旁边一引，避开下红毯的人潮，脸上的笑容依然绅士得无懈可击。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