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程子羽学会了敲门，并减少了观测次数。
在他的干涉下，简翎殊的高中生涯没能早恋，甚至交的朋友都是一等一的端正善良。他规束的太多了，简翎殊的叛逆心越来越重，但每次都被物理纠正。
高考完了她和同学们走出考场，窗外阳光明朗，蝉鸣如潮水涌来，微风拂过，品行端良的张同学提议道：“简同学，我们去逛街吧。”
端良的王同学提议道：“我家新开了餐厅，逛完街我请你们吃饭！”
简翎殊的表情和木瓜没有差别，茫然地应声“都好”“随便”“听你的”。
后面几个女生离她们不远，正开心地讨论着：“上次我姨姨偷偷地带我去了一家夜店，点了个好帅的男模，但是我忘了是几号了。”
“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到账了，要不然我们去一下？”
“好诶，就我们几个吗？”
简翎殊回头，举手，“带我。”
三个女生微微愣住了，因为简翎殊只和家境好成绩好的人玩，和她们这些吊车尾几乎零交流。
有钱就够了，李乐反应最快，笑呵呵地牵住她的手，“好呀。”
几个人乘坐电轨车到了本地最繁华的街区，李乐开着导航走在最前，调侃道：“你不怕家长抓吗？我记得你家教挺严的吧？”
简翎殊寻思她都成年了，程子羽没那么封建吧？中气十足地答道：“我不怕！”
大伙笑着应声，并与她有了更多的话题。导航显示到了附近，简翎殊能看见五光十色的矮层建筑，充满了现代感，店外的停车位停了一排中下档的私家车，里面的某辆跑车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李乐指着跑车的主驾驶，掩着嘴朝同伴低语：“哇，那个也太帅啦，我上次碰到的和他没法比。”
同伴也发出赞叹：“白发帅哥诶，他怎么不进去？”
只有简翎殊的脸色很怪异，小腿条件反射地迈出步子，扭头就走，“我有事，下次来。”
她走了没两步就开始跑，监护人太恐怖了，多久没观测她了，又偷窥上了。
跑车的轰鸣越来越近，她从人行道拐进小路，路灯似乎坏了，道路微暗，有个高个子男人正靠着墙抽烟，打火机的灯光将他的脸映得不太清楚。
那双金眸瞟向慌张的女孩，随即带上了点点笑意。
赫连池在满是涂鸦的墙壁摁灭烟头，拦在简翎殊面前，“小孩，被谁追着呢？”
简翎殊过了多年对他印象不深，不过在网络通讯上见过他，知道他是程子羽的同事，她着急地拽着赫连池的衣袖，“你能不能屏蔽观测？”
“可以啊。”
赫连池扬手开秘境能力，简翎殊的四周景色产生变化，喧闹的人声与鸣笛消失无踪，只有她和赫连池在一方白色的空间里。
简翎殊想起来了，开学日，在那个车间，那些人也是那么消失的。
她坐了下来，缓解急促的喘气，赫连池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程子羽没教过你，和陌生男性独处很危险吗？”
简翎殊用同样的金眸望回去，“不管了，我现在对上程子羽我一样很危险。”
赫连池“噗嗤”笑出了声，把她的头发揉乱，“在这歇着吧，你运气不错，也就我能管着他了。”
简翎殊点了点头，她都不敢开通讯器，肯定又是一堆威胁话，她指指赫连池半露在外面的烟盒，“给我一根。”
赫连池弹了两支烟出去，自己一支简翎殊一支，帮她点上了火，两人在秘境里对着抽烟。
他看看周围布景，回忆自家什么样，一键应用，但是一室一厅没简翎殊睡的地方，他心疼地示意自己的卧室，“小孩，困了上那睡觉。”
简翎殊哪里睡得着，但她和赫连池这么杵着挺尴尬，就去他的卧室了。
被子有些皂香，还有些独属于赫连池的味道，很蛊惑人，如果简翎殊再注意点，她会发现他们的香气是一样的。
她渐渐安定了，情绪起伏太大，后劲容易犯困，简翎殊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简翎殊站在一个老旧的旅馆卫生间里，淋浴喷头的边缘轻微生锈，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洗漱用具蒙上浅尘，她蹙着眉踢了踢地板，实的。
在她踢地板的时候，镜中的女生并未低头。
简翎殊猛地抬起头，她发现了女生与自己不一样，棱角更加分明，眼眸多了些深邃。
「简翎殊」咧起一个诡谲的笑，拨弄墨绿的长发，“认出我了。”
简翎殊学着她撩头发，“有什么事？”
「简翎殊」：“拿了我的身份，玩得开心吗？”
简翎殊：“我没有拿你的身份，我就是简翎殊。”
「简翎殊」：“你是——我的容器，你确实算是。”
简翎殊：“我已有自主意识，我不甘心呢。”
「简翎殊」：“小孩，你觉得你的存在的正确性大于我吗？”
简翎殊沉默了，「简翎殊」笑了起来，她的脸庞开始幼化，多了点婴儿肥，桃花眼更圆了些，古典白裙换成了高中校服。
刚复制完外貌，简翎殊骤然手心转下，起身翻到洗漱台上，直接跳进镜子里。她撞倒「简翎殊」，跨在她腰上，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颈。
简翎殊的眼瞳闪烁着细微的金色曙光，一字一顿地说：“简翎殊，你骗我，我们同为独立的人格，你容不下我，我请你去死。”
梦境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