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闲到后，一顿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家常便饭，就在四人各有各的小心思里拉开了序幕。
“何棠，你吃这个。”首先，一号选手方枭春开局就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另一双孤零零的筷子滞空，被方枭春抢先了的二号选手石可望敢怒不敢言：小人得志！恶狠狠地一口闷掉本该待在何棠碗里的菜。
目光投向另一道菜，“这个这个，吃我这个。”迎难而上，不甘示弱。
“这些才是精华。”方枭春乘胜追击。
“我这个好。”
“这个。”
“吃我的。”
“我的。”
他一筷、她一筷、他一筷、她一筷……何棠亲眼见证了一座小山的形成。
“停。”裁判吹响哨声，示意中止比赛，“两位，歇歇，让我先把碗里的吃完。”
何棠护住碗，剩下一号与二号选手大眼瞪小眼。
“方枭春，这鸡翅味道譬如珍馐。”朗闲吐出骨头。游离九霄云外的三号选手姗姗来迟，另辟了条新赛道。
何棠＆石可望＆方枭春都看向朗闲：……
“怎，怎么了？”吓得朗闲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嚼了几口就囫囵吞下，无措地扫过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方枭春那。
“没事，继续吃呀。”听见何棠出声，朗闲连忙看向她，动作犹豫，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方枭春开心。
过了几秒，他又夹了块鸡翅，放入碗里，闷头不再看任何人。
嗯，怎么说呢……
朗闲这人的心眼是实的。
被方枭春暗戳戳眼神示意了几次。
何棠暗道，女大不中留啊，胳膊肘往外拐。
机警的二号选手瞄准场上时机，及时煽风点火，令一号选手完全丧失竞争优势，再堂而皇之地趁势填补空缺，“给你吹吹，这个很烫。”
被偷家的方枭春：震惊！石老板竟是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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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个男人非常积极地收拾残局，自觉洗起了碗。
何棠和方枭春翻出多年未见天日的五子棋，饶有兴趣地落子下棋，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轮到何棠放置一枚黑棋。
棋盘上大片黑子和白子聚集，不免令人生疑谨慎。
“我严重怀疑你要开始操作了。”
何棠瞧着白棋稳稳落在错误的位置，摁住心中喜悦，有条不紊地走自己布下的局，“怎么会呢？那片是因为你堵我。”
方枭春咬唇，看不出何棠的花招，“随便下了，但我总感觉我马上要输了。”
“哈哈哈。”何棠笑而不语，默默放入一枚黑棋。
“哎呀！”这下方枭春终于发现，可惜已经为时已晚，黑棋的三条路都可以走成五子，不管堵哪边均无济于事，“我认输我认输，确实玩不过你。”
何棠收起棋盘上的棋，“还来吗？”
“不了……吧。”正好厨房里忙活的朗闲边解围裙边走出，“朗闲那边结束了，那各回各家。何棠宝，新年快乐，来年再见！”风风火火地拉着迷迷瞪瞪的朗闲火速撤退了。
何棠无奈放回棋子和棋盘，“不就是玩几局输几局嘛，至于避洪水猛兽似的跑这么快么？”
经过厨房，“何棠？”
哦？家里还有个人！
对哦，饭后石可望就一直待在厨房，他的动作轻得仿佛无声，使得何棠五子棋玩上头之后，就似乎遗忘了这个人。
“何棠。”石可望确认地重复了一遍。
“你能进来帮我一个忙吗？”隔着厨房门，石可望的声音模模糊糊，莫名有些软糯。
“嗯。”
何棠推开门，首当其冲便看见石可望身前那条瞩目的粉色卡通图案围裙。
“哇，你。”难忍笑容，立即感叹出声，略有意外却又合理的情绪占据思考。
尺码不合适的围裙勉强地绑在石可望身前，仿佛穿了紧身衣的效果，里面的西服被胡乱对待得皱皱巴巴。
腰间向后的绑绳勒出一条条褶皱。
短许多的长度只超过他一点点大腿根，正面是一个射出丘比特之箭的天使小女孩，底色全部都是嫩嫩的少女粉。
这是方枭春的围裙。
另外一条中性风的围裙孤零零地挂在墙上。
“你……喜欢这种风格？”难以置信地问道。
像是只要石可望给了肯定答案，她就得三观崩塌的样子。
何棠：我觉得，我的接受能力还得练。
自知羞耻的石可望早已憋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道：“身后的带子好像变成了死结。我解不开。”
转过身，确实是一个非常紧实的死结，牢牢相互地缠绕在一起，非常复杂。
石可望试图自救过，但因为看不见，所以他的所有努力都变成了困住自己路上的绊脚石。
怪不得他一直不出现，这副样子……何棠想着，眼神带着笑意地从上到下慢慢扫视了他一遍。
确实不能见人。
不然石老板的威严真要扫地。
“你在欣赏我么？”
不知道石可望是怎么做到迅速与这份暴露在何棠面前的羞耻和解。短短几分钟，甚至何棠饶有兴趣地还没观察完，他就已重振旗鼓，欺身而上，从后抱住何棠。
虽然面颊上还残留着来不及褪去的羞红。“很喜欢我这样穿？”
他搂住原本好整以暇的何棠，故意压低嗓音问她。攻守霎时转换。
“哈哈，别闹，我去拿剪刀帮你剪开。”见情势不对，何棠立马找理由开溜。
可是石可望不松手。
贴着何棠的肩膀，静悄悄地呼吸。何棠呆站着。
围裙箍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不是我喜欢，是朗闲那小子抢走了另一条。”
何棠意识到他在回答自己的问题，握住他温热的手，头微微靠着从肩膀滑向颈窝的软乎乎脑袋，“这么说，他的心眼不一定全是实的。”
厨房的灯是偏暖黄色的，温馨和睦，拥有平静、顺水而流的摆烂感。
“真的吗？朗闲，你聪明啊，把石可望围裙打死结这种烂点子都想得出……”方枭春锐评。
朗闲本来还有点沾沾自喜，后面越听越不对劲，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你不想撮合你闺蜜和那位石先生啊？”
“啊？”方枭春学他，真是要被气笑了。
“昂！”加重字音回答，快步先走。
朗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闭上嘴默默追随方枭春离去。
全世界就只剩下了一盏微光，石可望搂着何棠依偎、陷进沙发里。
“咔嚓”剪刀轻响，替他解脱。
围裙丢弃在一边。何棠微微仰头，与他的气息交缠，动情的眼睛已经闭上，试图沉湎后仍可以逃脱。
他渴望，渴望更多的身体接触，如同久旱的土地渴望甘霖，可理智压住了冲动，缓缓道：
“我们……聊一聊？”
何棠睁开眼睛，澄澈清醒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