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最后停在床边，可他没有要躺下的意思。
边小橘背身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干什么，只好听着动静。
唐一看着边小橘的背影，弯下了腰，然后抬起一只手碰了碰边小橘的耳廓。
还是很红，也很热，边小橘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下，顺势动了动身子。
唐一收回了手，靠近边小橘说道：“工作上有点急事，我得赶过去，十九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晚上我会来接她的。”
边小橘听到让她看孩子而且晚上还要过来，干脆也不装睡了，闭着眼睛不满意道：“晚上你就不用过来了，下午直接去‘灵稚’接她吧。”
“怎么听这语气要把我赶出家门。”
“你没进我家门。”边小橘睁开眼睛，翻过身平躺，眼睛直直的看着弯着腰的唐一，两人的间距不过五指。
“但是我进你房门了。”唐一还略显骄傲地回答。
“……你！”
唐一低头在边小橘额上落下一吻，原本还一副炸毛的边小橘立刻没了动静，目光呆愣的看着唐一。
像是一瞬间被捋顺了毛，现在的边小橘更像一只听话的猫咪。
“听话，我先走了，晚上见。”
说完唐一便直起身，看着木讷的人儿轻笑了一声离开了。
房门关闭，房间重新恢复安静，边小橘听着房门外窸窣的声音，直到自己家门被打开再关上。
周围一片寂静。
“哦……”
唐一关上边小橘家的房门，外套搭在胳膊上，白衬衫上的一小片污渍还在。
他穿好外套，将那块痕迹盖住，又将扣子一颗颗系好，才往楼下走。
刚下了两阶台阶，身后便一道开门声，唐一停下下楼梯的脚步。
他以为是自己落下什么东西，结果开门的不是边小橘。
是边小橘家的对门。
也就是送芒果派的那位奶奶。
“芒果……奶奶？”唐一试探性的喊出这个名字。
奶奶手里提了两个黑色塑料袋，看样子是打算去扔垃圾。
听到唐一的声音，才扭过头去看他。
似乎是在打量唐一，两秒钟后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弯起了眉眼，指了指边小橘家门。
好像是在问他：你是这家的？
唐一顿了顿，思量了一下开口：“来看一位……朋友。”
奶奶好像看穿了唐一的话，但没有点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自己家的门。
“奶奶，我帮您拿吧。”唐一一步夸上台阶，要接过她手中的垃圾袋。
可奶奶收了收胳膊，不乐意道：“那不行，这都是垃圾，弄脏了你的衣服可不行。”
唐一笑了笑，把袖子卷了卷，露出精壮的小臂，上面青筋若隐若现。
“这样可以了吧？”
奶奶盯了唐一两秒，将手中看着不多的一袋递给唐一：“那就给你一个吧。”
唐一不再争辩，接过了垃圾袋。
楼梯并行会很挤，奶奶走在前面，唐一在她后面，速度慢到不像是有急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过大多数都是奶奶在问，唐一在答。
“青年，你怎么认识的小橘啊？”
“我们是高中同学。”
“那还挺久了，一直有联系吗？”
“……呃，最近才有联系的。”
“做什么工作的啊？”
“在一家公司……上班。都是些打杂的活儿。”
“哦……有孩子吗？”奶奶话题跳跃地问唐一。
唐一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刚刚是不是听落了点东西，比如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那怎么突然就跳到有没有孩子了？
他看起来，年纪很大吗？
唐一张了张嘴：“……有。四岁了。”
“还挺巧，小橘家孩子也是四岁。说不定他俩在一个幼儿园呢！”
唐一没说话，但是奶奶在提到孩子的时候，似乎格外兴奋，尽管没有回应，她还是自顾自的开始说八月。
“那孩子皮的很。小名叫八月，小橘应该跟你提过吧？”
唐一心想，八月很皮吗，可上次见面感觉他很听话，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嗯……说过。”
“八月虽然很皮，但也听话。前几年没少折腾他妈妈。不过现在好了，哭的次数少了。我以前经常隔着一道门就听见八月哭，这老房区隔音又不好，整栋楼都能听见。当时还有几户搬走了。”
“他又从小没有爸爸，之前还磕破了脑袋，现在脑袋上还有一道浅疤，不过头发长出来了，看不到。我儿子闺女都去外地工作了，有了孩子也不经常带回来给我看看。说是什么……不想我们太累。”
“刚开始我和小橘不怎么熟悉的，是八月闻到我的芒果派，才敲了我家的门。”奶奶脸上露着一股宠溺的笑，就像是八月现在就在她面前一样。
“你是不知道，他一口一个奶奶爷爷的，可甜了。我知道他是为了吃我的芒果派。小孩子都这样，这叫，等价交换。八月陪我聊天，我给他做芒果派。”
楼道里回荡着她有些苍老的声音，慢悠悠的步子随着谈话声到了二楼。
“哎，光顾着说我了，你家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女孩子。”唐一回答。
“女孩也好，女孩安静。”奶奶念叨了这么一句，大概还是喜欢八月多一些。
“她妈妈做什么工作的？”
唐一卡了一下，回答：“就……跟我一样，是普通小职员。”
“挺好的，都挺好的。”
两人走出楼道，唐一跟着奶奶，把垃圾扔在不远处的垃圾车里。
“我要去那边买点东西，刚刚谢谢你了。这个点你应该要去上班吧，快走吧，不然迟到了要扣工资的。”奶奶冲唐一摆摆手。
“那奶奶……我先走了。”唐一看了眼腕表，时间的确不早了。
老人看着唐一走向楼前停放的那辆车，目光眯了眯：“这车……好像不便宜啊。我记得我儿子说他一个老板就开着一个这种的车标。叫什么来着……老了，不记得了。”
唐一回到车上，没有着急发动，而是回想着刚刚那位奶奶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