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扣

    面对这些凶神恶煞,屡次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土匪,岚净瑶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怜悯。

    她走上前去拾起长刀,用脚踩住虎十六方才甩刀的那只手,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要活的还是死的?”

    沈意无力地抬起头看着她,她身上的黑色夜行服,颜色被血液染得更深了些,长刀划破的刀口下,鲜血淋漓。

    沈意的眼睛阴狠地眨了下,脸上沾染上的血液,顺着下巴滴落下来,他冷漠地回答道,“死的。”

    岚净瑶手起刀落,虎十六立刻停止了挣扎。他龇牙咧嘴的脸庞成了永恒,唯有脖颈上显出一道长长的刀口,血液从里面喷薄而出。

    岚净瑶闭上眼,脸上被喷上了点点血迹。直到他一动不动咽气后,岚净瑶才敢放松下来坐到地上喘着粗气。

    她和沈意相对而坐着,中间是三具横在他们脚边的尸体。

    谁都没有力气说话,谁也看不清谁,周围仿佛死一般地寂静。

    整间卧房里,唯有鼻腔能感受到甜腻的血腥味,浓墨般的黑夜中,连血液都是黑色的,给眼前恐怖血腥的场景,增添了一层暗色的滤镜。

    第一次杀人的岚净瑶,身上沾满了鲜血。当一时被激起的肾上腺素慢慢褪去,此刻她才感觉到身上各处刀口传来的疼痛,还有无法掩去的恐慌和无措。

    “我杀人了!”岚净瑶呆愣地坐在原地,感受到了血液在她的皮肤表面慢慢凝固,身上紧巴巴的感觉,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杀的是恶人。”沈意大概猜到了她是第一次杀人,简单地开解道。

    此后又是一片无声的寂静,静得岚净瑶的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沉重且不规律的呼吸声。

    迟来的害怕让她紧缩到一起,她此刻只想立刻丢下一切逃离这里。

    想家,想回到现代的家,那里没有野蛮的厮杀,没有人际关系复杂的家人。

    她想先暂时离开这里,去到哪里都可以。岚净瑶站起身来,佯装镇定地跨过那三具尸体。

    这时,外面的探员接连醒来。他们注意到院落里有明显打斗的痕迹,还有沈意卧房倒地的木门。

    知道大事不妙,他们摇着还有些晕眩的脑袋,慌乱地挣扎起身。好似刚学会走路一般,跌跌撞撞地朝着卧房跑过来。

    “大人!大人!”

    听到卧房门外的声响,沈意艰难地抬起手,一把拉住她。

    “你不想暴露身份的话,就先不要出去。”

    回过神来的岚净瑶看向他,在此之前她才刚想到,夜梦楼是官府开办的,掳走里面的姑娘,犯的是杀头的罪,衙门那边十分重视。

    她会武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

    见沈意抬手指向自己的床榻,她没有多想,立刻躲进了他的床榻之中。

    她用被褥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所幸她的身形比较纤细,不注意看,也没人知道那被褥下竟藏着一个人。

    第一个冲到卧房门口的是张昭,他在门外就看到地上的血泊中躺着三个人。

    晕神香的作用还没完全散去,在黑夜中的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脸,就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人!那是不是大人?”他手指颤抖地指向被血液糊了一脸,难以辨别身份的虎十六。

    这沈家周围,四面八方的探员们听到声音,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一把跪在了地上。

    “都怪属下一时大意,没有护你周全。”张昭懊悔地说完,还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靠坐在门边上的沈意,看着床榻上藏好的人,才一脸无奈说道:“我还没死!”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脑袋还在懵圈状态的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进卧房里,看到沈意还活着,他们又喜极而泣。

    张昭眼里满含泪水,见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满身沾染的血液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土匪的,想碰又不敢碰他。

    “有点出息,一个个的,快扶我起来。”

    得到了允许,张昭连忙手忙脚乱地背起他,把他放到了床榻上,刚要扯过被子给他盖上。

    却被沈意按住手制止道,“你去忙吧!我自己来。”

    张昭点点头,听话的退下了。他一步三回头,十分关切沈意的身体状况。

    被闷地受不了的岚净瑶,悄悄地探出头来透气,又被沈意一把按了回去。随后他起身,拉下了床榻两边的帷幔。

    重新躺下后伸手轻轻地拍拍她,“可以出来了。”

    岚净瑶一把掀开沉重的被褥,翻了个身,和他肩并肩地躺在一起。

    沈意侧脸看了她一眼,有分寸的往床沿方向挪动半分,给两人之间留出一条缝隙。

    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他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扭头隔着帷幔看着外面的探员在搬动尸体的身影。

    岚净瑶感受到了他的小动作,现在的她,内心无比的恐慌,急切地需要安全感。她主动地伸手去紧握住沈意的手,以求得到内心的一点安宁。

    沈意的左手上还留有紧握刀刃时留下的伤痕,他忍着痛意没有拒绝她,反握紧了她的手。

    感受到了她的手有些发凉微颤,他扭过头去看向她,黑夜中仅能看清她侧脸的轮廓,还有她的眼尾划过的一道隐约发亮的光线。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侧过身来面向她,抬手轻轻地帮她拭去眼尾的泪痕,随后轻抚着她额前的头发,用少有的温柔语气说道:“睡吧!睡着了就记不得了。”

    岚净瑶心头流过一阵暖意,突然侧过身来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沈意,贪婪地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安全感。

    触不及防的沈意,身体僵硬在了原地,被她紧抱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感受到她凌乱又急促的鼻息,还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他的手不自觉地想抚上她的背。

    随后想到她后背上的伤痕,又悄悄地挪到她脑后的发丝上,温柔地轻抚着。

    满身伤痕的岚净瑶,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她享受着沈意的安抚,还有温暖地怀抱。无措不安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眼皮不自觉地越垂越低,随后便睡着了。

    待她再次惊醒时,一旁的沈意早已不在,阳光透过窗户照着卧房亮堂堂地。

    随后她撑起身子,发现沈意躺过的位置上,放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裳,还有几瓶药粉。

    显然是特意留给她的,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神机处探员身上穿着的衣裳。

    内心止不住的雀跃,沈意这是同意她加入神机处了吧!不枉费昨日拼死保护他。

    她侧耳听了下卧房里没有其他动静,于是掀开帷幔。

    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刷干净,倒塌的木门也被重新装了回去。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完全看不出这里昨夜里死了三个人。

    岚净瑶努力地让自己不再回想自己杀了人的事,她起身走下床榻,发现墙角处不知何时放了一个木桶,上面冒着缕缕蒸汽。

    上前一看,竟是满桶温热的清水。

    她环顾了下四周确认了没有其他人,随后跑去闩上门。顾不得那么多,她除去身上满是刀口的夜行服,浸到了木桶里。

    她用力地洗去身上凝固的血液,清理身上的伤口。随后从木桶里出来,给自己撒上治疗刀伤的药,换上了神机处探标志性的暗红色衣裳。

    这衣裳有些偏大,岚净瑶勒紧裤腰带,把袖子和裤脚一卷,也甚是满意。

    随后,她悄悄地打开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去。只见沈家的院子里头,还有下人在打扫,她又把头收了回来。

    “出来吧!这里都是我的人。”

    院子的桃树下,沈意躺在一把逍遥椅上晒着太阳,身上也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岚净瑶想了下,她现在这身装扮,也没人能想到她会武功。

    随后大胆地走了出去,突然想到昨日他们两人在床榻之上,她失态了搂住沈意,不免有些尴尬。

    但是他们两人心照不宣,没有人主动提起这件事。

    岚净瑶走到他身边,故作轻松的样子张开双臂,“这身衣服挺适合我,沈大人,我以后会好好干的。”

    沈意瞥了她一眼,一改昨日的温柔,又恢复了一贯的冷脸,“我们家没有女人的衣裳给你换,你身上那身是我的衣裳,没有让你加入神机处的意思。”

    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又没有证据,见自己的希望落空了,岚净瑶叉起腰,扯动了伤口,又吃痛地放下双臂质问道:“凭什么?我昨晚上那么卖命的保护你,你真没良心。”

    “神机处的人来报,虎十一越狱了。根据现场的线索来看,是被人带走的。”沈意扭头看向她,“是你干的吧!劫狱可是重罪,救我一命,算你将功补过。”

    岚净瑶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把虎十一落在了千溪山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那还不是为了帮你找出土匪残党。”

    “嗯?真的是你!”

    看着沈意投来探究的眼神,岚净瑶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被他套了话,气急败坏地踢了他身下的逍遥椅一脚。

    “你?”

    “你什么你?早知道让你死了算了,真是白费我的苦心。”随后朝着沈家的大门走去。

    “人呢?”沈意喊住她问道。

    “千溪山上,自己找去吧你!”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老朽高伯从屋里走出来,他从小看着沈意长大,与他关系情同父子,自然知晓昨夜的真相。

    高伯走到他身边不解的问道,“少爷,岚姑娘武功高强,遇到危险时也能护你左右,为何不能破例让她加入神机处呢?”

    “正是因为危险,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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