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

    张昭走到一棵大树底下,解开马车拴在树上的缰绳。岚净瑶跟在他的身后走去,熟练地自己上了马车后坐下。

    而这次,沈意没有骑他那一匹亮黑色的骏马,也跟着岚净瑶进了马车。

    坐定后的岚净瑶看到他也跟了进来,有些猝不及防,于是坐在软垫上往右边挪了挪,给他腾了个位置出来。

    然而这是一辆极为平常的马车,外表没有华丽的装饰,看起来灰扑扑的。仅有一帘绉纱在车门前作为遮挡,里面的空间也极为狭小。

    沈意在她身边坐下后,便支起左臂,手肘抵在车窗处,低头握拳撑着太阳穴闭目小憩。

    他们二人从手臂到肩膀,几乎紧紧地贴在一起,两人皆默不作声。

    张昭坐在前室挥动马鞭驱马,马车轮子霎时间滚动了起来。挤着坐在一起的他们二人,活像两个不倒翁,跟着马车摇来晃去的。

    被挤得实在受不了,岚净瑶微微侧身,用一半的后背倚靠着马车窗,给两人之间留出一点距离。

    在车上百无聊赖之际,她侧头细细地看着闭目养神的沈意,不由得感叹他那张脸长得真是完美。

    五官端正得说不出任何缺点,侧脸线条流畅,精致得好似动画里走出来的那般,就像气质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校学生会主席。

    岚净瑶花痴一般地看着他,嘴角掩饰不住的抿着往上翘。可惜,这么神颜的美男子,却没办法跟她回到现代去。

    正想着,突然之间,她那一侧的车轮子猛地碾过了一块石头,马车向上一颠往左边倾斜过去。

    霎时间她的屁股离开了身下的坐垫,整个人往左边沈意的身上扑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软软的唇印在了沈意的侧脸上。

    与此同时,被她扑了个满怀的沈意,骨节分明的右手,条件反射般地扶上了她的小细腰。卷翘的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她瞪得溜圆,惊慌失措的眼眸。

    他的嘴巴微张正想说些什么,马车突然摆正。碍于惯性的作用,岚净瑶的唇离开了他的侧脸,二人同时被马车带得往右边甩去。

    还来不及反应的岚净瑶,闭着眼睛整个人朝着马车撞去。此时,她竟感觉自己被人拥进了怀里紧紧护着,撞向马车后,身上没有一丝疼痛。

    沈意的左臂圈着她,左手护在她的脑袋后面,右手紧紧贴着她的腰不放手。受伤的左边掌心遭到撞击,被纱布缠绕的伤口瞬间裂开,他低着头忍不住地紧皱起了眉头。

    缓过神来的岚净瑶,左耳畔听到轻微地吃痛声,那声音极近,惹得她的耳根子一阵酥麻。

    她睁开眼,只见眼前是一片暗红色,她的脸被紧紧地埋在了沈意的身前,空气都变得稀薄。

    此时,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两个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左一右咚咚地敲击着她的两边耳膜,那频率竟意外的同频,猛烈而杂乱。

    “你……还好吗?”岚净瑶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闷响。

    她头微微往后仰去,侧脸却意外地碰到了沈意的下巴,带着一点点胡渣的微刺,心脏猛地一紧,惊地她像小兔子一般,又埋头往他怀里缩去。

    此时马车已趋向平稳,沈意松开环抱住她的手,假装镇定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恢复方才头靠着马车闭目休憩的姿势,一言不发。

    方才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此时马车内气氛极其尴尬。仿佛空气都被压缩了一般,心跳猛烈地让人忘记了呼吸。

    岚净瑶轻抿着唇,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方才被她吻过的侧脸。看沈意好似无事人一般,她恨不得把马车挖穿,让他掉出马车外面去,留她一人独自静静。

    她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试图打破这层尴尬,没话找话般地说道:“这马车真的好小,你今天怎么不骑马?”

    沈意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摊开他左手受伤的掌心,表示他现在抓不住马匹的缰绳。

    眼尖的岚净瑶,一眼就看到,他掌心缠绕伤口的纱布,已经透出了些血色。想必是方才为了护住她的头,被她的脑袋和马车夹击造成的。

    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他的左手,在指尖刚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她的手却反被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包裹在他宽大的掌心里。

    他的掌心滚烫,岚净瑶想把手抽回来,却挣脱不得,怕被他误会自己举止轻佻,故意撩他,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而沈意这边,方才不小心触碰到脸上的柔软,还有将她整个人完全怀抱在身前的触感,本就让他心乱如麻,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更添了一把火。

    他的心弦被她不经意间的举动,撩动地难以抑制。他强行压制着纷乱的心绪和冲动,生怕她再进一步,他紧绷住的冲动将会即可土崩瓦解,于是有些不舍地松开紧握住她的手。

    随后他状似不经意间地抬眸横扫了她一眼,又调转视线,用冷冷地语气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以下犯上。”

    岚净瑶收回手,有些愕然地看向他反问道,“我?”

    虽然早就知道他是个有官职的大人,但岚净瑶的阶级观念并没有古代人那么重。

    相识这些时日,还一同经历过生死。沈意平日里对她也没有什么架子,她打心眼里当他是个朋友,没想到他竟然当她是个阶级低过他的草民。

    方才那些暧昧又尴尬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岚净瑶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多大个官呀!官架子那么大。还不是为了关心你的伤势,好心当成驴肝肺。

    随后往右挪动身子,整个人紧缩在角落里,坐得离他又远了些。

    面上的表情不太高兴,但却乖巧又恭敬地说道,“对不起!沈大人。”

    他没有接话,随后又是一段寂静无声的沉默。

    耳边只有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岚净瑶所幸背对着他,趴在马车窗上往外看去。

    为了早点回到神机处,熟路的张昭抄了个近道回去。这路十分窄小,仅够容纳他们一辆马车通行。

    两边都是平民居住的低矮房屋,这个点他们几乎都在田地里劳作,路上甚少有人,于是他们的马车一路几乎畅通无阻。

    这时,张昭勒紧了缰绳,马车骤然停下,来了个急刹车。

    岚净瑶紧紧扒着车窗才没有被甩出去,随后她便从窗口探出头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对面迎面而来一辆马车,停在他们前方。

    那马车是用花梨木所打造,周身皆由丝绸包裹着,门窗上镌刻的雕花极为繁复,一看就知道坐在里面的人身价不菲,非富即贵。

    那马车夫见他们的马车甚是普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昂着头极其傲慢地说道,“贱民,大将军的马车你都敢挡,还不快让开。”

    见他这般无礼,且来人的马车是大将军的,张昭却不肯退让半分,他回头隔着绉纱小声冲着里面说道:“沈大人,是大将军的马车。”

    沈意听到这号人物,眼里陡然蒙上了一层黑雾,那黑雾之下,是千万把利刃,随时做好了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的准备。

    他沉闷地不发一语,从衣襟里拿出一枚镌刻着【神】字的令牌,隔着绉纱随手丢出去给张昭。那是他们神机处特有的标识,探员们皆是银色的,唯独他是金色的。

    拾起那枚令牌,张昭立马意会,一下子也硬气了起来,举着令牌朝向对面的马车,“这是沈大人的马车,还烦请大将军让个道。”

    令牌在阳光底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十分夺目。放眼整个苍海城,拥有皇上御赐金色令牌的人也没有几个。

    那马车夫愣了下,立即对着令牌低头行礼,“是草民冒犯了,还请沈大人见谅。”

    随后转身轻声敲响身后那扇雕花车门,不知道对着里面在说些什么。

    见方才还带些嚣张的马车夫一下认了怂,岚净瑶有些错愕。在她的理解里,大将军可是个保家卫国的大领导,沈意充其量,不过是个警察局局长,竟敢与之抗衡。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沈意震惊地问道:“你官职这么大?连将军都不怕!”

    此时,只见沈意眼眸冷冽,满脸的杀意萦绕四周,虎视眈眈地透过微透的绉纱死盯着前方,手里紧攥着他的长刀,耳朵里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不解的岚净瑶,识相地不敢再过问些什么,随后又从车窗里探出头去,想知道到底是谁会先退让。

    这时,她望见了对面马车里,有人也探出头来,那人竟是艺文君。

    她自从那日在潇雅琴庄遇见艺文君以来,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便是艺文君可能偷偷地喜欢着以前的岚净瑶,而岚净瑶也他对动了心思。

    两人还未来得及表明各自的心意,就已经有缘相见再也无份,毕竟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岚净瑶。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何艺文君突然要给她送琴,还有他那日在夜梦楼买下小桃子,他对着小桃子说的话。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那个她,指的便是岚净瑶。

    想必是因为她们一同生活在偏院时,为了掩去屋子里的潮湿霉味,日日点着线香,她们身上也便留下了一样的线香味。

    虽然她不太理解,艺文君为何会把小桃子假想成自己。

    但她还是礼貌地向对面的艺文君,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而另一边的艺文君抬眼便注意到了她,瞪大了双眸有些惊讶,心下满是惊喜。

    随后想到她在沈意的马车里,失落便占据了整张脸。冲她扬起的温柔微笑,也控制不住的变成苦笑,低头便回到了马车里。

    紧接着,那马车里传出一道干脆的巴掌声,也不知是谁挨了巴掌。

    惊地前室的马车夫缩起脖子抖了下,随后便快速勒紧缰绳,让马匹调转方向原路返回,给沈意让出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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