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微光里》
Chapter 17
甜品店出来后，鹿悠想起言玉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家里的酱油用完了，要她下学回来的时候去超市买一瓶带回去。鹿悠的性格虽然开朗阳光，但她却不是一个喜欢独自逛街吃饭的人，别说去超市了，就算下楼买个东西她也想有人陪着她。
本来这个作陪的人应该是陈薇，但现在理所应当换成了蒋哲宁。
蒋哲宁说既然从顺南回到了云坪，就会回原来住的地方留宿一宿，如此也不着急走。
倒是鹿悠听说之后想拉他回家吃饭，可他知道鹿予不在家，就算鹿家早就把他当成一家人，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只能说了个去找朋友的谎将此事作罢。
“除了酱油没有别的了吗？”
鹿悠看了看妈妈的微信，再次确认，“没有，她只说买酱油。”
蒋哲宁一眼望到收银台只有一两个人排队，“那走吧。”
“等等。”鹿悠朝她笑，“买个零食再走。”
蒋哲宁好笑，“不是说做明星得时刻保持身材吗？”
鹿悠拿起薯片，看了他一眼，“我还小，需要长身体。”
“长身体也不能竟吃这些东西呀，换成这个吧。”他抢过薯片，换了袋玉米片。有时候鹿氏兄妹的身材真的令人羡慕，怎么吃都不胖。
“你这个也没好多少呀。”
蒋哲宁弹她脑门，“总比你这个好点吧。”见小丫头从货架上拿起刚才那袋薯片又对比起来，纠结的模样很搞笑。“还需要什么吗？”
“还要两包……算了，不买了。”话说到一半，鹿悠突然想到那种东西怎么能当着哲宁哥的面买呢，还是等明天回家再说吧，又重复道：“没了，没了。”
蒋哲宁一头雾水，“什么呀？”
鹿悠觉得之前学的假笑简直不要太好用，完全可以用来化解尴尬，眯起眼笑了笑，“没什么，我记错了。”
“真的没了吗？要不你站在原地再想想吧，别一会儿出了门又跑回来买。”认识小丫头四年多，她总是能自己突然搞出好多“飞机”，同样的名场面上演了无数次。不止是他亲哥哥鹿予，就连蒋哲宁都了解她这一点。
鹿悠在后面推着他，把手机拿给他看，“真的真的，你看妈妈只说买酱油。”
“那走吧，付款去。”蒋哲宁笑呵呵说。
两人从后面横穿过货架准备去收银台，后面一个中年妇女蓦地跑出来似乎用指责的语气叫了一声。
“蒋哲宁？”
听到声音，蒋哲宁身体一震，如同做了错事的学生不敢回头看她。
“蒋哲宁？”妇女提高声调。
见蒋哲宁没听到似的，鹿悠问：“阿姨，您认识哲宁哥？”
妇女猛然恶狠狠回头看向鹿悠，吓得她靠向蒋哲宁，后者这才反身将人护在背后。
蒋哲宁脸色苍白，“王阿姨。”
此话一出，对方不仅没有收回目光，反而咬着牙握起拳头，上去就是一拳垂在蒋哲宁眉骨上。
蒋哲宁没有还手，也没有退后。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鹿悠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蒋哲宁唤作王阿姨的人已经开始第二拳第三拳狠狠地朝他身上砸过去。
“我让你笑，你不配，我告诉你蒋哲宁，你/妈不配，你也不配！”
超市里有很多下班过来买菜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开始围上来。有的人围观、有的人劝阻、有的人拍照。
鹿悠有些着急，上去想要拽开王阿姨，“哲宁哥你没事吧，别打了。”
王阿姨像得理不饶人的泼妇似的，根本不在乎周遭的环境，甚至从购物车里拿出刚买的东西砸向蒋哲宁。
边砸边哭边喊，场面根本控制不住，“混蛋，蒋哲宁你们一家疯子，人在做天在看，我要让你妈进监狱！”她一再重复着同样的话。
被她这么一闹，鹿悠尽管害怕但还是能判断发生了什么，勇敢的站在蒋哲宁身前，替他挡着一件一件扔过来的物品。
购物车里的东西扔完了，她又随手拿起货架上的扔过去。
觉得还不解恨，直接抢来旁边顾客手里的墩布当做武器挥过来，一下就砸中了鹿悠的额头。
只听鹿悠“哎呦”一声吃痛，下意识踉跄了几步靠在了货架上。
本来蒋哲宁不想还手也不想说话，任打任骂都好，有些事只要等闹事的人闹过就好了，但现在她闹到了鹿悠身上，他绝不允许。
蒋哲宁急了，转了个圈把鹿悠护到身后，一把握住了再次挥过来的墩布。他是一个成年男人，墩布被这么握住很快便占据了上风，他推着她向后退了退。
“闹够了没有？”
王阿姨一看如此更是不能放过，“怎么，你也像你妈一样抽风了是吗？蒋哲宁我告诉你杀人偿命，母债子偿，我要你永远记住是你欠我们家的。这笔账你永远也还不清。”
从第一次见面，鹿悠就听哥哥喊他“蒋疯子”，后来也有很多次他们相互之间这样开玩笑，不光如此有次他们遇到的小学同学也说过类似的话。但王阿姨这种闹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关于他的家事，她感觉过有些不同，但她从来不敢问哥哥，因为她不想随意窥探哲宁哥不愿意说的隐私。
杀人偿命，母债子偿，哲宁哥到底经历了什么？
鹿悠心跳得剧烈，身体害怕的发抖。
“你说完了没有？”蒋哲宁一使劲，墩布就被他扔到了远处。
王阿姨愣了一秒，喊道：“杀人了，快报警啊，神经病要杀人啦，他也要把我杀了！”说完还不忘抄起身边的罐装饮料恰到好处的砸到他的脑门上。就连随后赶来的三名超市保安都拉不住她。
鹿悠生气，上前去质问她，“要杀人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先又打又闹？”
王阿姨不回答，理智早已不能控制，“疯子，都是疯子，蒋哲宁，这也是你的同伙吗，啊？”
周边看热闹的顾客有人开始替他们二人不忿，“我都看到了，就是她先打的人家男孩，没招她没惹她的。超市经理，快报警吧。”
“对，报警吧。”
听到要报警，王阿姨突然就不闹了，变成指着蒋哲宁的鼻子破口大骂，“是你欠我们的，你们凭什么破坏别人的生活，你们会下地狱的，下地狱！”
鹿悠担心的看向他，但却看不出他的表情，全部被遮掩在他故意掩饰的阴霾里。
“蒋哲宁，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超市经理见她情绪不稳定，赶快叫保安把她带了出去。
“哲宁哥。”等到喊叫声逐渐消失，鹿悠拽他胳膊。
蒋哲宁回过神，看着一地狼藉，“别怕。”接着走向早已目瞪口呆的超市经理，“麻烦给清点一下她弄坏的东西吧。”
超市经理是个是非分明的好人，“小伙子，要不要报警，这种事我们保安队管不了的。”
蒋哲宁掏出手机，“没事，那是我的家人。”
她都那样对待他了，他还当她是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人要把他往死里打？鹿悠看了看他没敢出声。
超市经理快速列出了清单，好在没什么贵重东西被毁坏，“就这些。”他瞅了眼蒋哲宁，还是担心，“小伙子，我看她像神经病似的，你还是报警吧。”
蒋哲宁勉强笑了笑反倒安慰起别人，“真没事放心吧，谢谢您。”
之后他还不忘又拿了瓶酱油付了钱，就像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一样，又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哲宁哥，我们快走吧。”鹿悠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都快哭了。
“走，回家。”他声音很低，见到小丫头既担心又害怕的表情，心里难受，将人搂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害怕，没事了。”
走出超市，借着灯箱的光，鹿悠看到蒋哲宁的额头居然流血了，连忙拦住他。
“哲宁哥，你坐下来。”二人直接坐在超市的台阶上。
鹿悠从书包里翻找了半晌，从一个小包里拿出碘酒棒，“你这里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她指着他额头。
“这儿？”蒋哲宁试探着去摸受伤的地方，突然“嘶”的倒吸一口气。
“别碰。”鹿悠赶快将碘酒棒掰断为他消毒，边摸边替他吹，然后娴熟的贴好创可贴。“好了。”丫头尽管自己非常紧张，但还是尽量微笑。
蒋哲宁抬眸看着她担心认真的模样，内心深处的柔软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
心疼。
“你没有哪里受伤吧？”蒋哲宁两手放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反复查看。只见她的额头也有些微微发红，好在没有流血。“你额头也受伤了。”
鹿悠摸了下，“没事，没受伤，一点都不疼。”
“那你还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真没有，放心吧，刚才我不是站在你身后呢吗。”
懊悔。
两人视线相对，蒋哲宁再也忍不住，下一秒紧紧抱住了她。
“怎么了，哲宁哥？”鹿悠的心脏也开始“突突”跳起来。
蒋哲宁吸了吸鼻子，“我害怕。”
畏惧。
如果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他也不会如此。就算别人做什么说什么也无所谓。可这次却害得别人伤了她。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
冷静下来，鹿悠的紧张感慢慢下降。
原来是害怕啊，哲宁哥也真是的，刚才那个阵仗也没见他害怕，现在后劲儿反倒上来了。
像妈妈安慰自己似的，她也抱着他轻轻地一下下拍着他的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没事的，没事了，哲宁哥。”
与其询问原因，不如安慰。
鹿悠紧了紧怀抱，让他们彼此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