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熠熠微光里》

    Chapter 22

    蒋哲宁磨磨蹭蹭把鹿悠送到“西郊云座”的时候,陈薇早就到了,正和老公唐远桥站在门外等着他们。

    陈薇和鹿悠是高中同学,相约一定要一起考上云坪传媒大学,虽然没有在同一个系学习,但却一直住在一个宿舍,两人之间关系越来越稳固。后来陈薇看上了在学校附近开咖啡馆的唐远桥,还是鹿悠鼓励她勇敢追求,最后两人喜结连理。唐远桥对鹿悠也非常客气,和陈薇一起像娘家人似的保护她。听说她想吃火锅,立马叫人准备好等她。

    两人下了车,鹿悠不情不愿。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把帽子摘了,下了车一阵小风把头发吹乱,她裹紧外套把头发别过耳后,在如此美好的画面中来了个美女翻白眼。

    陈薇看出鹿悠和刚才的不同,甚至能看出她心情很好。但看破不说破,笑着和老公一起走了过去。

    跟着陈薇回来的还有蒋哲宁的同事李杰。

    蒋哲宁问:“你怎么也来了?”

    李杰不好意思,看了眼陈薇,“你们刚走主编就给我打来电话问情况,听我一说他就说既然蹲不到就干脆不蹲了再另外找人,还说咱们既然在外面干脆就提前下班。然后就是姐姐体谅我,听说还没吃饭非要把我一起带来。”

    蒋哲宁朝陈薇示意,“谢了。”他这才看到陈薇挽着的人,“这位是?”

    陈薇:“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公唐远桥,这位是悠悠的……哥哥蒋哲宁。”

    “你结婚了?”蒋哲宁惊讶不已。

    陈薇和唐远桥相视而笑没想瞒他,“我比悠悠大两岁呢,本来就大一岁,初中又复读一年。”

    蒋哲宁观察着唐远桥,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面相看上去估计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能在西郊附近开民宿的显然是个成功人士,看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看来陈薇找了个好归宿。

    唐远桥伸出手,“久仰大名,你叫我老桥就行了。”

    陈薇心中给唐远桥竖起大拇指,“久仰大名”用在他身上可不是什么好词,好在老桥心善没继续说“如雷贯耳”。

    陈薇帮初次见面的二人寒暄完,拉着鹿悠把人往里招呼,“就等你们来了,一起进去坐会儿吧,好久不见了。”话一出口陈薇便觉得自己有点“阴阳人”的意思,好一个阴阳怪气。轻咳一声,夫妻俩交换了眼色。

    蒋哲宁婉拒,“改日吧,我还有事。”

    “进屋吃点吧,刚才听小李说你们从早上商场没开门就蹲在那里。来都来了,进去……叙叙旧……”陈薇一语双关。

    唐远桥:“是啊,人多吃火锅热闹。我们那牛油火锅是自制底料,包你吃一次想两次。”

    鹿悠站得脚都有点发凉,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走吧,吃火锅去。”陈薇推着他们往民宿里走。

    五人落座,桌上的火锅呼呼冒着热气,沸腾的牛油锅底早已迫不及待的准备吸收食物的精华。

    蒋哲宁放眼一望,都是鹿悠爱吃的食材。几年前他也和鹿家一起吃过不少次火锅,那时候鹿悠总犯肠胃炎吃不了辣的的东西,鹿爸爸就搞了个鸳鸯锅,每次看到红色的锅底鹿悠都会往里面放面筋,她说只有吸透汤汁的面筋才最好吃,而且她每次都一定会那样做。但鹿予总是不让她吃,说白汤那边才是她吃的,结果鹿悠一生气就把面筋扔进了白汤里。看着汤水由白变红,鹿悠才开心的吃起来。

    蒋哲宁伸出筷子夹了两片白菜叶子先放到了牛油那边。

    鹿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学过表演之后如果不用测谎仪,只要她愿意演应该不会有人看穿她伪装的表情。

    他还是老样子,先把白菜叶放进红的那一边吸油吸辣。这样做都是为了后面可以让自己把面筋放进去的时候不那么辣。

    “饿了一天,开动吧。别客气,随便点儿。”陈薇热情地往锅里放了一筷子肉,主打一个吃的痛快。但其实他们夫妻面前根本没放碗碟。

    在夫妻二人的注视下,蒋哲宁忍着尴尬随便夹了两筷子。

    唐远桥开了腔:“哲宁,听说你是学新闻的?”

    蒋哲宁筷子顿住,“啊,对。”

    唐远桥:“最近这些年数媒体的发展带动新媒体、自媒体一个一个的后期勃发,传统媒体行业不再是第一时间掌握所有动态的主力军,怎么样,现在不太好做了吧?”

    鹿悠也是一怔,老桥一个刚认识他的上来就这么问有点不妥吧?

    尽管她自己也很想知道他的事情,其中就包括这消失的七年到底干什么去了。

    陈薇捂住嘴在她耳边悄声说:“看我家老桥的吧。”

    李杰嘴里的肉还没放进去,忽然插话说:“我们这工作太难,没人……”话没说完,蒋哲宁就给了他一脚。

    蒋哲宁礼貌的笑了下,“是不好做。”

    唐远桥是个生意人,最不怕的就是展示自己和发表想法,如果他不这么做就会吃亏。续道:“听说你们在商场蹲明星蹲了一天,怎么想的学新闻后来就去做娱记了?”和陈薇不同,他会巧用语言,把大众用语不好听的“狗仔”换成了这个行业的统称“娱记”。

    蒋哲宁竖起筷子,“没人做总要有人做。”他在这里实在坐不下去,就想了个辙去洗手间消磨时间,临走时候还不忘带着李杰一块走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李杰愁眉苦脸,替他不忿,“蒋老师,我觉得您做的是伟大的事情,不应该不被人知道。”

    蒋哲宁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年轻气盛好打抱不平,“说出来只会让人担心,再说我也不是你说的那么神圣。”

    李杰是个工作不到两年的新人,自从他跟着蒋哲宁以后就把他当成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偶像,像神一样的存在。师父教育徒弟,他只能闭口不谈虚心接受。

    “蒋老师我先回去了,咱们快点吃完走人。”李杰选择顺着他,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但您可没说不当着您就不能说。李杰心里打着小九九回到了包间。

    唐远桥见只有他一人回来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李杰说了个谎,“蒋老师在接台里的电话。”

    唐远桥“咦”了一声,“听你说‘台’里,还不知道二位具体是为哪里工作呀?”给李杰倒了杯饮料,让他一步步走入自己的陷阱。

    这时李杰吃美了,“哦,我们是银河电视台的。”他一脸骄傲。

    银河电视台隶属云坪市广播电视总局,是它的省市级卫视电视台,下有十个分级电视频道各司其职。近几年,银河电视台又以最高股份出资创办了云朵视频平台,先后投放和招商新闻、自制节目、电视剧等产业,在视频APP中可谓是做的风生水起。

    不会有人不知道银河电视台。

    陈薇诧异,实话实说:“你们竟然是电视台的。这年头电视台还出狗仔,不会影响形象吗?”

    李杰摆手,也不在意她说他们是什么,“哎呀,我们蒋老师本来就不是娱乐版块的人。”

    话毕,另外三人六只眼睛看着他。

    “哦?”唐远桥说:“展开说说?”

    李杰就像打开开关似的,每说一句话都令人震惊。

    “我们蒋老师是台里的新闻频道记者,专门跑时/政和国际新闻的一线记者,也是名勇敢的战地记者,是位令人尊敬的战士。”

    “那怎么去了娱乐?”

    “七年前蒋老师入职做了一年体育赛事板块记者,那年恰好赶上世界杯和国际网球公开赛,一整年都奔波在路上。后来就和师爷去了C国记者站做驻站记者,当时我们国/家正在为C国造铁路,岁月静好,没有什么令人担心的地方。”

    “这不是挺好的嘛?”唐远桥往锅里蓄水。

    “那是C国,和平的国家,记者出去没有太大压力就和在国内工作差不多,说明白点有的记者去了和平国家就和旅游没什么区别。一年后他通过申请正式的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跟随师爷去了W国,之后一切变得都不一样了。W国连年战火连天,每离开驻点一次都要经历一次生死,我的师爷是师父非常敬重的一位老战地记者,最终在一次随着伤员转移阵地的任务中来不及逃跑,所在的医院不幸被一颗□□击中牺牲,死无全尸……”

    “……”

    没想到七年里,他竟然是在做这样的事情。

    “……那次,本来死的应该是师父,是师父觉得当时的题材很好希望可以马上过去,但师爷却非要替他去,就自己扛着摄像进去。不出两分钟房就塌成了一片……师父想要回去找到师爷的遗体,但当时太危险只能等袭击过去,直到当天晚上……”这场面虽然李杰当时没经历都是听人说的,但每当脑补那个画面都是一次内心和灵魂的抨击。

    鹿悠听得毛孔都竖了起来,在座的人都屏住呼吸。

    “师爷当时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是坚持上的前线。师父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才会让师爷牺牲,是自己专业能力不够,不能及时判断当时的情况,孤注一掷的想要得到一手材料。师爷本来可以回家享天伦之乐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自责。现在师爷家的一切都还是他在帮衬……”

    “后来台里的领导怕他难受,就把他调回了台里。”

    “他回来过?”鹿悠问。

    李杰点头,又摇头,“他跟着师爷的遗体一同回到云坪,安置了他的家属,没两天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别的省站点去了。我想师父大概是怕自己总想起师爷的事情吧,忙碌起来总会忘记片刻。”

    鹿悠啊鹿悠,你看看你就是矫情,七年来他做了这些事情,你只会埋怨讨厌他,为什么不想想他是没办法。

    七年,原来哲宁哥去做了“超人”。

    鹿悠的手心都握出了汗。

    “四年前台里又下来了名额,去T国B港驻站,师父就申请过去了。当时T、P两国的冲突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激化,直到今年两国矛盾不断加深,P国获取了大量先进武器,只用了一周T国就变得像地狱一般民不聊生。台里想把驻在T国的记者都叫回来,但也需要有人坚守在阵地上,师父就义无反顾的留在了那里。我去的时候那个画面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李杰的停顿让陈薇仿佛听到了故事的“请听下回分解”般着急,“那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主编说需要一些头条的一手素材,说巧不巧就赶上了S组织的空袭,师父等了两个月才终于等来那个时刻,他必须去。我当时第一次碰到那种场面,满地的鲜红流淌,哭声、喊声、爆炸声……手里的摄像机就掉在了地上,因为和我们一起去的还有当地的保护者,所以一些难民不相信我们是中/国电视台派来的记者,我们一再给他们讲着我们的身份和立场,一个已经接近疯狂的难民一刀朝我刺过来,师父为了救我胳膊就被扎伤了。”

    “再后来,领导盛怒又担心师父的安危,就把我们派回了电视台。因为素材不顾生命,惩罚就是安排我们去娱乐版块修身养性。”

    “我听你喊他蒋老师,他不是你师父吗?”

    李杰无奈,“师父觉得自己做不了一个好师父,也教不了我什么就不允许我这么叫他。但其实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

    原来,这就是他的故事。

    七年,没回一条消息算什么,他险些连命都没有了。

    鹿悠望向窗外,她想起彼年的那段时光,她见过在他家的书桌上放着的那本《新闻采访与写作》,在那个梦想的年纪,他想用自己的亲眼所见写出这世界上最真实最贴近人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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