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画发现来往的游客除了穿着精细漂亮，头上的装扮也是俏皮可爱。
精巧的狐狸面具，搞怪的猪脸面具，还有严肃正经的脸谱面具。又或是甜美可爱的兔耳绒帽，喜庆吉祥的虎头绸帽……
凝画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南陌戴这帽子的模样，心里更加痒痒，她努力憋着坏笑对南陌指了指卖帽子的摊子方向：“我们去那看看！”
南陌自然是依着凝画，郭悠也是。三人很快来到帽子摊前。
“小姐，公子，想要什么样式儿的帽子？”
看清来人样貌后，摊贩眸子一亮，真是许久未见到如此登对，郎才女貌的一对儿伴侣了。
世人皆喜欢好看的人，摊贩也不例外。
他扬着止不下去的笑容，把最受欢迎的狼头帽和兔耳帽递到两人跟前：“两位试试这两款帽子呢？今晚就属这两种最火啦！”
郭悠个子小，头顶堪堪与摆着帽子的板子齐平，他望不见帽子，便急着拽南陌的衣服，“咦啊啊”地叫嚷着。南陌低头托着他的腋窝将他抱了起来。
摊贩这才瞧见郭悠，忙抱歉地改口道：“哎呦，原来是夫人和郎君带着孩子一同前来啊，看我这眼拙，只瞧着夫人年轻，还以为是没过门的小姐呢！”
商贩精明，这话一出，不仅将没看见郭悠的过失皆了过去，还顺带夸了一遍凝画年轻。
凝画拿着兔耳帽的手一顿，知晓商贩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就是未过门的小姐啊，这孩子不是我的。”
摊贩的笑容僵滞住了。
看向南陌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难不成这是个离了还带娃的男人？这男人虽样貌好看，但到底拖着个孩子，竟还能让这般貌美年轻的闺阁女子看上，真是厉害！
被抱起来的郭悠原本很开心，听见凝画的话后，他的嘴巴立刻瞥了下去。
小孩子不懂血缘关系，只觉得他现在天天待在食肆里，大家都宠着他，那他就是所有人的小团子。
可姐姐却对别人说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姐姐这是不喜欢他了吗？他难道不是姐姐最喜爱的小团子了吗？
郭悠小小的心灵遭受了重创，他一扭头紧紧搂住南陌的脖子，咬着牙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哇”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
凝画，南陌俱是一惊。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郭悠哭，像极了一对新手父母，自都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南陌抱着郭悠的身子直接僵住了，动都不敢动，凝画则是赶忙来到他身后，柔声问郭悠：“小团子，你这是怎么了？”
奈何郭悠哭得太厉害，根本回答不了她的话。最后还是有育儿经验的摊贩上前来轻拍着郭悠的背，说着些哄小孩的话，才让他的哭声小了下来。
凝画心疼地问道：“小团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郭悠抽噎着道：“悠…悠儿就是你的小团子啊，你…你为什么说不是…是…是不想要悠儿了吗……？”
郭悠生的粉雕玉琢，这一哭不知哭碎了多少路人的心。恰听到郭悠这般回答，更是怜爱起这个孩子，反倒是对这对“年轻夫妇”不满了起来。
哪有父母不愿承认自己孩子的啊。
“我怎么可能会不要小团子了呢？我最喜欢的就是小团子了！”
凝画轻轻抚摸着郭悠这段时间被养得肉肉的脸蛋，硬着头皮去忽视摊贩和其他路人异样的目光。
算了，干嘛要在乎别人的想法。小团子开心就好了。
南陌轻轻摇晃着怀里抱着的郭悠，这是他刚才从摊贩那里学来的哄小孩的方法。他看不见凝画，因为凝画在他身后逗着郭悠。
轻声细语的，不仅让郭悠成功开心了起来，也让南陌的心里生出了一种痒痒的感觉。
若干年后，他们二人还会有这样的光景吗？
小孩子的情绪一阵一阵的，这边被几人哄好了之后，郭悠就开始对着摊子上的帽子好奇了。
凝画从里面挑了个萌萌的虎头帽子戴在他的小脑袋上，帽子上老虎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极了郭悠那双未经雕琢的黑曜石般的眸子。
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郭悠：“小团子你长得可真俊！”
“姐姐，我戴这个帽子好看吗？”
“好看死了！”
郭悠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凝画眼珠子滴溜一转，悄悄拿起了摊贩推荐的兔耳帽。
“南陌。”凝画将兔耳帽藏在身后，向南陌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把头低下来。
趁他低眸，凝画把那个立着一对长长的粉嫩兔耳朵的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
“哈哈哈哈哈……”
果然和预想中的一样，南陌这种成熟稳重的脸庞和软软糯糯的兔耳帽搭配起来，实在是太违和了！
虽然违和，但是真的很好笑啊！
凝画瞅着那直愣愣的兔耳朵，实在是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两道很浅的梨涡随着大笑而显现了出来。
南陌怔怔地看着那对梨涡，嘴角不知何时也扬了起来。
凝画的一举一动，他都时刻关注着的，自然知道自己头上戴着的是什么，但看凝画这么开心，他突然觉得就算是兔帽也很不错。
为了搭配南陌的兔耳帽，凝画选了灰色的狼头帽戴上。
狼头帽设计出来本就是给公子们戴的，所以尺寸较大，戴在凝画头上真的很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和小小的郭悠一般可爱。
南陌忍住摸摸凝画头的冲动，一手将郭悠托着，一手把帽子钱付给摊贩。
但他起了逗逗凝画的心思，便明知故问道：“凝画，我头上的帽子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不好看，所以你才笑的？”
南陌问的认真，表情憨憨的。这让凝画更想欺负他了，便道：“当然不是，若不好看，我能挑中吗？”
可郭悠却忍不住把玩南陌头上一颠一颠的耳朵，稚嫩的声音响起：“哥哥的帽子是小白兔！姐姐的是大灰狼！大灰狼能把小白兔一口吃掉！”
“哎呀哎呀！”
凝画急着轻捂住郭悠的小嘴，奈何小家伙说话可流利了，待她动作，小家伙都给秃噜完了。
她还想多瞒一会儿呢。
可南陌听了，只微微讶异道：“小白兔？”
虽惊讶，但他一点儿也没有摘下来的意思，反而道：“哥哥最喜欢小白兔了。”
“悠儿也很喜欢小白兔！悠儿是老虎，我会保护哥哥，不让大灰狼把你一口吃掉！”
“一口…吃掉？”
南陌缓缓地重复了这一句，低沉喑哑的声音给这几个字忽然套上了不一样的色彩。凝画觉得南陌的眼神不对劲，仿佛她才是小白兔，南陌是大灰狼。
“欸欸欸小团子，你也要保护姐姐的！”
凝画觉得自己的脸烫烫的，赶紧状似不平衡地嗔道，郭悠却道：“只有小白兔需要保护，姐姐是大灰狼，已经很厉害了！”
说完还向凝画竖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好，那你要保护好哥哥哦！”
南陌垂着眸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灯火阑珊间，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暖暖的笑容。
正式进入园林后，不少地方都开设了供娱乐玩耍的活动。
最先看到的便是投壶活动。五支箭，投进壶口计两分，投进壶耳计一分。两分便可以获得一根冰糖葫芦，五分以上获两根，十分获三根。
冰糖葫芦许久没有吃过了。
凝画看着那颗颗晶莹剔透，光滑水灵的冰糖葫芦，眼神中毫不遮掩“想吃”二字。
郭悠的口水就快落到南陌肩头了。
南陌的眸子闪了闪。
凝画率先取了五支箭，站到指定的位置上。她大学期间有玩过投壶，但从来只凭运气，没有技巧，运气好了能投中两个，运气不好，就算离壶很近，都投不进去。
特别是旁边还有南陌和郭悠看着，凝画便更紧张了。
箭比她往常玩的竹签子重的多，凝画闭起一只眼，将箭举起。
南陌把郭悠放下来牵着，来到凝画身后轻轻攥住她要投出去的胳膊。
“沉肩，肘不动，用这里轻轻发力扔出去就好了。”
隔着衣服，南陌轻触了下凝画上臂后侧，告诉她用这里发力。凝画刚才的准备动作很明显幅度很大，大概率是扔不进去的。
凝画点点头，专注地听着南陌的指导，轻轻一掷。
没投中。
郭悠黏上凝画的大腿，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她，道：“姐姐加油！”
“不急，慢来，手指放松。”
南陌声音柔和，让凝画紧张地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第二箭，凝画擦着壶耳边投进了壶耳。
计一分！
“啊啊啊啊！！”凝画激动地叫出了声，郭悠十分捧场地给她鼓掌。
她赶紧再接再厉，努力使自己静下来，投出第三箭。
没投中。
一时激动让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手感消失，凝画只好压抑住自己的心情，重新按照南陌的指导摆好姿势。
第四箭投中了壶口。
“啊啊啊姐姐棒棒！”郭悠激动地像是自己投中了一样，完美地代替凝画释放出此时的兴奋。
她不敢动弹，怕像刚才那样误了手感，只将最后一支箭举起，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和力道，轻轻一掷。
“咚——”
铁箭与铜壶相碰的沉闷声音响起，最后一支箭直挺挺地立在了壶口中。
“有终！”
摊主高喧一声，道：“计五分！”
“啊啊啊……”
这可是凝画投壶以来最好的成绩了，凝画脑子里如烟花绽放，什么都没想，只剩下了激动与喜悦。
再清醒过来时，她整个人都与南陌紧紧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