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刚说完人坏话，就瞅见当事人手里提着带水滴的伞，出现在了门口。
也不知道他听见她刚刚说的话没。
她打量着他的脸色。
不过不得不说，这人的表情是真的少，她完全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点什么，只走到了她面前，递给她一样东西：“给。”
顾盼扫了一眼他手里面提着的塑料袋，不知为何，就很想逗逗他：“专门给我买的呀？谢谢。”
顾盼说完，又期待着看向他。
沈归看明白她这眼神的含义，但拒绝的十分干脆：“自己涂。”
顾盼：“你的脑袋瓜想什么呢？我是想说，我饿了。”
沈归：“……”
他看明白了，她是在故意逗弄他。
沈归不管她，转过身就走。
但是他身后传来顾盼更响亮的声音：“你能不能给奶奶说一声，我找她买点吃的。”
奶奶这本来就是个卖小吃的店，顾盼都闻到香味儿的。
不过她跟奶奶的语言不通，刚刚愣是没有讲明白。
沈归多看了她两眼，不太确定她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
不过他没说什么，转过身，跟奶奶说了一下，然后给顾盼拿了一盘东西出来。
顾盼的鼻子动了动，就是这个味道。
她刚刚就是闻到了这个味道，但是就是想不出来是什么。
原来是这绿绿的东西。
“这叫什么？”
“青团。”
“这些我都要了。”
顾大小姐豪气一挥手，就要付款。
沈归抬手挡住了她：“奶奶说，你帮了她，请你吃。”
顾盼还想坚持，沈归道：“收下吧，不然老人家过意不去。”
顾盼想了一下，点头道：“行吧。”
然后转过头跟奶奶说了声：“谢谢。”
这个话，奶奶倒是听懂了，脸上一直带着笑看着顾盼，嘴里说了一些什么，但是由于方言味道太纯正，顾盼都听不懂，她期待着望着沈归，但是沈归不给她翻译，转过身去给她装青团去了。
顾盼见状，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蹦一蹦地跳到了沈归身侧。
“给个微信？”
沈归扫了她一眼。
很明显，这是拒绝的意思。
“你不会以为我是趁此机会找你要联系方式吧？”虽然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只要她理直气壮，那么她就很有理由。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自恋呢？”
沈归：“……”
“我是想要给你药钱。”
沈归听见她这话，沉声拒绝：“不必。”
顾盼拆开了一个青团外面的薄膜，一口咬下去，带着咸蛋黄的青团带着馨香，钻入口中。
“你自己想好，是让我再想办法要，还是你现在给。”
“……威胁我？”
“这怎么能算威胁呢？这顶多算一点点手段。”顾盼比了一下手指。
一点点，真的一点点，不违背道德，但绝对有一些烦人。
沈归拧着眉看着她。
他还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最后还是在奶奶的注视下，他拿出了手机。
“其实有个收款码就行。”
沈归调出来的那个是添加联系方式的码。
眼看着沈归的脸色要变，顾盼以飞快地速度，扫码添加，然后盯着他，等他同意。
沈归：“……”
“对了，虽然你应该听了我的名字了，但是我还是跟你做个自我介绍，我……现在叫顾盼。”
若是寻常人，肯定会问：这名字还能分个现在和以后？
但是沈归不太是个寻常人。
他听完之后，毫无反应，只是修长地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然后给她加了个备注。
“我们互加了好友，并且在一天之内，见了三面了，那我们是不是也算是朋友了？”
“不算。”这一回，沈归回答的异常之快。
顾盼：“……”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那边的沈归收了手机，然后看着她：“你要是吃完了，就赶紧清理一下伤口。”
叛逆少女只讲风度，不讲温度，露着腿在外面。
今天天气冷，少女腿上的伤口都已经冻红了。
顾盼只扫了一眼自己腿，她已经冷麻木了，没多大感觉，她抬眼问他：“你这么关心我呀？”
沈归移开眼，不搭理她。
顾盼吃完青团，然后抬起腿，放在高脚凳子上，将沈归刚刚买回来的药打开，准备撕个创口贴贴伤口上。
“等等。”
沈归终究还是看不过去，出声道：“先拿双氧水消毒。”
顾盼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要。”
沈归：？
“太痛了。”
为了这么一点皮，再遭一次罪，那着实是得不偿失。
“你的伤口处有灰尘，不清理干净，伤口容易发炎。”
顾盼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不甚在意：“没有关系的，小问题。”
她又不是没有受过伤。
这么点擦伤，能有个什么问题？
沈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看她真的准备招呼一张创可贴贴上去，并非是开玩笑，终究还是没忍住，过去拦住了的手，将她手里面的创口贴夺了下来。
顾盼：？
沈归：“……”
“我帮你。”沈归主动出声。
“你真是个热心的好同学啊。”
沈归没再出声。
顾盼也没再说话，她随手又拿了一块青团，一边咬，一边看沈归帮她清理伤口。
她之前就发现他的手指很长，手很好看，拿棉棒时，显得棉棒都有些短了。
顾盼看的一时失神，等疼痛传来时，顿时惊呼一声：“好痛——”
然后她伸手就抓住了沈归的肩膀。
沈归看了一眼她的手，再看了一眼她。
她刚刚摔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夸张。
“真的很痛诶，这个东西也太魔鬼了。”在顾盼的认知中，双氧水就是比受伤还要更恐怖的东西。
这东西真的很逆天。
“不弄了不弄了。”顾盼正要收回腿，腿却是被沈归给直接按了回去。
“别动，忍一忍就好了。”
沈归说话挺冷淡的。
就是没啥情绪，但是又莫名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顾盼还真一时被他给唬住了，没有出声。
沈归手上的动作利落，给她将膝盖上的伤口给清理了一遍后，然后用纱布给她将伤口处包住。
虽然这个过程中，顾盼哼哼唧唧的，但是没直接撂挑子走人。
不过等沈归要站起来的时候，顾盼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拿青团的爪子抓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本来穿的就是件白衣服，她那抓青团的手上带了一点包装上的油，这么一抓，他那肩膀上就出现了一个油爪子。
很明显，沈归也注意到她白衣服上的油爪子印了。
顾盼这么厚脸皮的人，也忍不住有点脚趾扣地了。
“你衣服被我弄脏了，我赔你一件吧？”
沈归只扫了一眼自己肩膀处，然后说了一声：“不用。”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两天不要沾水。”
说完，他跟奶奶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打算要走了。
“诶，你等等。”
顾盼跳着脚，追过去。
沈归已经拿起了伞，扭过头看她。
“你不送我回家啊？”
顾盼的眼里真诚无比，但得到的却是残忍的拒绝：“不行。”
她看着外面的天，一脸哀愁：“你看外面还在下着雨，你不是说，不能沾水吗？”
“我还有事，你要走的话，可以找奶奶借一把伞。”
说完，不管她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进入雨幕中。
“就这么走啦？”
也太无情了一点。
顾盼瘪了瘪嘴，又跳到屋里，跟奶奶说了一声：“奶奶，谢谢您的青团，我要走啦。”
奶奶挺舍不得顾盼的，跟顾盼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在笑。
不过她说的是方言，顾盼连蒙带猜的跟老人家对着话，好在老人家听懂了她的意思，给她拿了一把雨伞出来。
顾盼本来是要给老人家钱的，但是老人家不要，她没有带现金，老人家这里又没有收款码，就只好等再找个时间回来还伞。
她举着伞，冲了出去。
她还有十分事情要办呢。
*
老太太在家等着，到天黑的时候，把顾盼给等回来了。
“这是……”
顾盼是坐轮椅回来的。
李姨见状，被吓得不轻，忙跑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摔了？这都坐上轮椅了。”
顾盼操纵着轮椅落到屋里后，然后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这个人忒无情，李姨看到她坐轮椅回来，那么着急，反倒是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样子。
“我腿摔了，去不了学校了。”顾盼直接跟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举着拐杖站起来，看着她，出声：“没门。”
顾盼一脸不可置信：“我的腿都已经摔成这样了，还要我去上学？”
“这有什么？不就伤了个腿。”
顾盼：“……”
“头可破，血可流，你的学，必须得上。”
顾盼：“……”这老太太年轻时是大润发杀鱼的吧？这么无情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