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中生的食堂，抢饭速度实在是很快，所以最后顾盼只吃了一块三明治。
吃完三明治后，午休时间还有一点时间，她的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她人微微发愣，没有立马接电话。
还是前面的赵铃听到后桌的震动响声，扭过身来，看向顾盼：“盼盼，你的手机响了。”
顾盼被赵铃叫回神来。
“嗯。”
顾盼拿着手机，操纵着轮椅，到了外面接电话。
电话是她妈打过来的。
电话里，她还叫她囡囡。
顾盼憋住发酸的鼻子，硬声道：“找我什么事？”
她都已经到庆城四五天了，她才给她打这一个电话过来，明显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电话那边，徐蓉沉默了一会儿。
“囡囡，要听话。”
“听话？我为什么一定要听话？”
“徐盼，你……”
徐蓉这个称呼刚叫出来，就被顾盼给打断了。
她有些强硬道：“我现在叫顾盼。”
是顾盼，不是徐盼了。
在她把她丢给顾立远之后，她就不再是以前那个徐盼了。
徐蓉叹了一口气，道：“盼盼，你在怪妈妈。”
顾盼应声道：“对，我在怪你。”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有些时候，沉默比尖锐的话语更能戳人心肝。
最后，还是顾盼先打破沉默。
“你和爸爸都不想要我，可以把我送到小姨那里去，我保证不会烦你们。”
她小姨定居在英国了，原本按照之前的计划，她会在高考过后，选择申请她那边的的大学。
反正都会过去，那不如现在就申请过去。
她离得远远的，就不会在他们面前招惹他们烦了。
“盼盼，爸爸妈妈没有不要你。”
顾盼鼻头一酸，但是她嘴上还是道：“反正一年过后，我还是要过去的。”
“你小姨最近工作上遇到了一点事情，你不要去烦她。”
顾盼沉默。
“就算你后面要出去，你现在也要好好学习，以后的事情，可能说不准。”
徐蓉还在电话那边讲话，但是顾盼却像是神游天外了一般，脑袋放空，一直盯着一个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后，顾盼出声道：“我要上课了。”
徐蓉还想再说两句的，可是考虑到顾盼确实是要上课了，只能“嗯”了一声，跟她说了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两眼通红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沈归。
沈归刚洗过双手，手未用纸巾擦干，所以手上面还带有一些水珠。
见她一直望着他，并且还不打算挪位置的样子，他指了指门上面。
“男厕所。”
他们学校的厕所是分布在每一层的最左边和最右边的。
右边这个地方，就是男厕所。
而顾盼，刚刚为了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接电话，就走到了走廊的最右边。
她当时心思都在电话上，哪里有注意到自己的轮椅停留在什么地方？
沈归是懒得解释的，但是看到少女通红的双眼，像一只小兔子一般。
他想，若是不解释一下的话，她若是哭了，那一定是个麻烦的事情。
但是出乎沈归的意料，顾盼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哦”了一声，稍微移开了一点距离。
她现在不想回教室，但是在这陌生的学校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沈归本来已经朝着教室走了两步了，但最后还是折返回来，同她道：“如果你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要去吗？”
**
顾盼就说沈同学是好人嘛，他带着她来到了一棵巨大无比的树下。
顾盼从下往上瞧，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只零星点光亮透过缝隙穿入了进来。
她望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过头看沈归。
他还在那里，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身后，没有出一点声音。
此时的顾盼，眼睛已经不红了，但是也没有了上午那古灵精怪折腾人的精气神，看着有点恹恹的。
“你怎么都不说点话，安慰一下我？”
这倒是很符合沈归对她的印象。
“你好像不需要。”
“不，我需要。”
沈归：“……”
“你是我来这地方后，最熟悉的人了。”
这接二连三的偶遇，再加上，又是同班，又是同桌。
这种小概率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一种缘分。
但是，顾盼撑着下巴，盯着他，也确实是不像什么好人。
沈归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后，出言道：“人就像这一棵树，哪怕没有人观看，它也依旧开的茂盛。”
顾盼愣了一下。
她让沈归安慰她，自然是说着玩的，只是没想到他还真的安慰她了。
她听着他这话，抬头望着这大树。
沈归继续道：“这棵树，原本是在老校区的，去年才移栽过来，移栽过来后，不知道是伤了根系，还是怎么，它枯了许多的叶子，学校请了不少专家过来救它。”
“专家想了许多的办法，也没能挽救它的衰败之势，学校最后把它从前面，移到了这里。”
前面是教学区，这后面是实验楼，只有化学实验和物理实验课的时候会来这边，所以这边来的人少很多。
“最终的结果，你看到了。”
它自己将自己救活了。
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顾盼懂他的意思。
“沈归，你这隐喻用的，可真好啊。”
虽然一句话没有说她，可又感觉句句都是在说她。
她还真的有被安慰到。
现在的她，就像是这棵大树，被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靠别人是无用的，只有靠自己。
她这种试图用犯错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方式，实在是有一些差劲。
顾盼看着沈归，笑了笑，道：“谢谢你，以后不骚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