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入流的就不说了，就说说我这个前男友，是，有钱，大方，又帅，家里也好，但这些你觉得我在乎吗？他觉得他摆出这些条件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去花让我原谅他？我说你单身轻便出去玩，赶紧分手，他又不同意，前后给我转了好几百万，又送来几个包，我都不知道他图什么，一天到晚地折腾，这回不知道又盯上哪个小姑娘，前几天我看他在那自恋呢，真是无语，不过他还算在合法范围内的，我跟你说，有个……”

    衣慧还没咽下去那口鸡肉，就迫不及待地吐槽起她的前男友，就着奶茶骂了个爽，要说起别人时突然放下杯子左右观察一阵，把椅子凑得离谢含辞更近，声音也更低。

    “成家，你知道吧，他们家有个老祖宗太奶奶是老顾的女儿，趁着他当老大的时候发家的，就是古北集团就是他们家的，那个，他们家族里面的一个儿子，玩的可疯了，男男女女，五个，七个，九个这样一起，一个晚上不消停的，之前里面有个小明星跟着一起，不就被粉丝扒出来了吗，那个姑娘是被找去玩的，祸害得不像样，结果就她一个人被抓到了，判了个聚众□□，她那次是五个人，两女三男，现在还在监狱里没出来呢，而且她比一般同罪的人判的重，是因为他们还一起吸有问题的电子烟，她受审的视频还能找到呢，说话颠三倒四，眼神都混沌了，当然成家的那个儿子也早就不正常了，玩的太疯，现在看着像傻子一样，诶对了，前几天，他们家刚抓了一个在下面省份的小官，官不大，但好像是谁的儿子派下去的，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救回来呢。”

    衣慧最喜欢和她讲这些京阳大户人家的后院之事，连她自己家都没放过，不过姓氏的人，看着也大同小异，要么官场上蹿下跳，要么床上进进出出。

    “还有啊，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就是成老三他一个儿媳妇说的，这个女的也是外室爬上来的，结果位置站得挺稳，现在也是夫人夫人的当着，她有句名言，折磨她自己没进门的儿媳妇的，说，‘你就看着啊，情人，夫人，和女老板，气质完全不一样的’，诶呦把她厉害的，她应该去刑警队为国效力的。”

    衣慧脸上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拉着谢含辞说了一下午，临近傍晚，司机在外面催促，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拉着她的手摇晃，

    “姐，过几天一定要去啊，我给你打电话你就来，我让司机来接你，你不要不出门，听我的。”

    谢含辞点点头，门外的精英男听到了她最后这句，靠在旁边小声问了句什么。

    衣慧手一摆，

    “没事，没说你。”

    谢含辞拿着两份剧本，上楼去闻天歌的办公室，敲了几下门里面都没动静，她转动门把手探头进去，闻天歌坐在桌子前发呆。

    “你干嘛呢，我敲门你没听到啊？”

    往里日闻天歌肯定会抬起头，摆着一嘴阴阳怪气的口音开玩笑，念着“您才是这的主人，进来还用敲门啊”。

    今天她只是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语气低沉，

    “没听到。”

    “怎么了？”

    谢含辞走到她身边，对着她盯着的电脑屏幕，一条加粗的红头文件，

    “照阳省山佳市二毛县书记成畏因重大错误，贪污受贿公开集资等78项罪名……”

    她还没看完，闻天歌便关了那张网页，她不停用手揉着太阳穴，话语颠三倒四的，

    “死刑了，本来，就是他还有那个什么干爹，后来他爸，他妈之前，跟我……她都不想管他了，他妈他奶奶没舍得，他爸找他，他供出了好多好多同谋和贪官，结果查来查去都是他们一家人，成家这老三这一脉，除了他自己，都进去了，都是无期，一辈子在里面过团圆节吧。”

    她啪地一声扣上笔记本的屏幕，后面露出一个寸头小男孩的脸，和她有八分像。

    “阿姨好。”小男孩主动和她打招呼。

    “你，你好。”

    “你先回去吧，去之前那个房子，一会我安排你去照顾你，没事别总来找我。”

    闻天歌对她自己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好脸色，从包里翻出一张卡丢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男孩拿着卡低头离开，走出去完全没回头看。

    谢含辞直觉闻天歌和这个成家有点什么关系，但之前从未听她提起过，如今再看她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如何提起。

    等儿子离开关上门，闻天歌的情绪提起不少，她把椅子往后滑了些，朝谢含辞抬下巴，

    “瘦了不少啊，不像你刚来瘦不下去的时候了。”

    她说着身体往前凑，朝谢含辞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半个月，谢含辞的身材几乎恢复到了她刚认识闻天歌时的样子。

    谢含辞身高中等，167CM，在娱乐圈算是比较吃香，体重总是飘忽不定，她刚到京阳时就是上学时的样子，110斤左右，肉软软的，放在普通人中看着很正常，放在镜头前一片糟糕。

    当时她只是最底层的小群演，没有经纪人，没人抓她的身材，只是她在群演生涯中过于焦虑，体重哗哗地掉，日日吃不下饭，等到她下决心豁出去时，闻天歌先和当时公司的总监吵了一架，就站在面试房间门外的走廊上，

    “你瞎吧，这么有潜力的女孩子你拖了一年才带过来，怎么这是有什么私心啊？”

    总监在闻天歌手下等小弟当惯了，被她一骂就开始缩脖子，不停解释，

    “不是，不是闻姐，她刚来的时候真不长这样，你看有照片的啊，她这瘦太多了你看你看……”

    总监把谢含辞投简历的那张照片递过去，闻天歌举起来，和房间里的谢含辞平行。

    照片里的女孩脸上肉嘟嘟的，拍照水平也不行，整个人看着很扁平，肩膀处的肉让人显得魁梧，拉低了第一眼眼缘。

    闻天歌直接把那张照片撕碎，换上了昨天拍的一张公式照。

    如今的谢含辞体重只有将近90斤，最不和谐的臂膀肉自己就掉了下去，下颌线也出来了，头发垂在两边，配上她现在提不起神却自然向上飞扬的眼角，闻天歌已经规划好她未来的路线。

    “明天给她报个健身班，去举举铁，线条就提上来了。”她把档案袋趴在总监身上，扬着笑容走进房间。

    距离她第一次见谢含辞，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

    面前的女人眉眼几乎没有变化，身材比当时规整了不少，凸起和凹陷都更加明显。

    她笑着推过来一个档案袋。

    “把你藏着的那个放下吧，我们大影后怎么能拍那么低等级的剧，这个，《彩云琉璃》，第二季等了一年了，终于把你盼出来了。”

    《彩云琉璃》是四年前的剧了，这个档案袋谢含辞也在闻天歌的办公室里看到过很多次，她从未往那边想过，也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如此任性，会给别人造成怎么样的后果。

    “我……”她用手绞着袖子口，刚一开口就被打断。

    “不许哭，不许说没用的，现在立马拿着剧本回家背台词，之后，你生日那天，有个综艺要录，回去吧。”

    “综艺，你是什么时候接的？”

    “你把应萌推到门外不让她过去蹭吃蹭喝那天。”

    谢含辞从前看着闻天歌的眼神总带着点感激，今天甚至带上了点爱意，闻天歌自觉担不起这份爱，连推带扯地把人弄了出去，谢含辞连是什么综艺都没问，摇着档案袋一路小跑，离开了公司大楼。

    谢含辞赶着今天的夕阳回到家，在她关门的那一刻，天才完全暗下来。

    今天的太阳格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