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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去云回恨不胜(二)

    夫妇俩此行接应朔光等人,未免招惹万刀门耳目,只能隐秘行事,不便骑马行官道,只得尽量往山间小路绕行。

    出了徐州城,前方数十里俱是荒野,二人行了一整日路,仍未到达费县,只能暂时露宿荒野。

    沈星遥这一路来神思不定,到了夜里仍觉心下躁动不安。她拾柴归来,看见在不远处生火的凌无非被火光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眸光不自觉颤了颤,不知怎的便想起白日在徐州客舍瞧见那老板娘伏在掌柜怀里撒娇的模样来。

    她张了张口,试探般唤了一声:“夫君。”

    凌无非正专心致志用一根细长的枝条拨弄着火堆里的木柴,显然没听见她的话。

    “夫君?”沈星遥抬高嗓音,又唤了一声。

    凌无非依旧没有反应。

    沈星遥脸色冷了下来:“凌无非!”

    凌无非立刻回过头来,一脸疑惑与她对视:“怎么了?”

    “没什么。”沈星遥意兴怏然,大步走到火堆旁,随手将怀里的柴火丢到一边,当中几根稍脆的木柴磕在岩石角上,转瞬崩裂,弹起两截半寸余长的碎枝,一根擦着凌无非脸侧划过,另一根则挂在了他衣襟上。

    凌无非不动声色掸去衣上的断枝,看了看她,起身往河边捕鱼,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提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回转而来,重新坐回火堆旁。

    沈星遥木然看着他动作片娴熟地杀鱼,串鱼,烤鱼,一句话也不说。

    “你从前也总这样阴晴不定吗?”凌无非忽然开口。

    这漫不经心的问话,倏地便刺痛了她的心。

    “你什么意思?”沈星遥唇瓣微微颤抖,望向他的一刻,眼里幽怨已然藏不住。

    “我不问了。”凌无非别过脸去,专心致志烤鱼。

    沈星遥双手掩面,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情绪稍稍稳定些许。

    她沉默片刻,方开口道:“过去的事,我差不多都已告诉你了。”

    “嗯。”

    “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沈星遥忽然盯住他的眸子,眼里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像泪,又不像是泪。

    凌无非并未立刻回答她的话,认真想了一会儿,才道:“既然都知道了,就算是想起来了。比什么都不知道,总要强得多。”

    “可我觉得你变了。”

    “有吗?”凌无非略一蹙眉,疑惑问道。

    “你……”

    她仍是没想到该如何开口,又或是根本没想明白,自己心里这与日俱增的不安与愤懑原因何在。

    任何一个人的尊严,都不会死允许自己低头索求关怀,何况她有她的骄傲。

    沈星遥站起身来,转身走入深林,头也不回。

    走出很长一段路,她才回头去看,看着被树荫笼罩的山间小径,陷落在深邃的黑暗里,好似混沌无底的巨口,一张一合,便能将天地吞没。

    她停在一截树桩前,坐了下来。

    这段日子以来,因为他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几乎不受控制,每天都在猜测他的心思,只要一看见他,多说上几句话,便会陷入无端的自我怀疑中。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原因。不论是他的冷淡,还是她越发敏感多疑的心思。

    沈星遥双手抱头,深深吸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方才走过来的那条路。

    他没有跟来。

    从前的他,绝不会如此冷漠……

    沈星遥狠狠在自己额前拍了一巴掌,极力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缓缓站起身来,却见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有暗藏在风声里,那被刻意压得极低的呼吸声。

    沈星遥不动声色折下一段草茎,手腕微抬,朝着身后一棵茂密的老榆树顶,弹指激射而出,紧随其后,便听得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只瞧见树下多了一个黑影。

    她站起身来,朝那黑影走了过去。

    另一头,凌无非坐在河边,久久不见沈星遥归来,终于还是站起了身。

    他只觉得沈星遥的走开是与他置气,只是这些对他无关痛痒的小情绪,他并不想过多理会。加之沈星遥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即便遇上麻烦,也能自行解决,无需他插手。

    然而眼下,离她走开已有快半个时辰。凌无非仔细想了想,只觉得自己还是应当去看看。于是踩灭火堆,支了木架挂起几条烤好的鱼,循着沈星遥的脚步走入林间,在崎岖的山道里摸索了近一里路,忽然听见她的声音:“你们几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紧随其后,便是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凌无非蹙起眉头,拨开一人多高的荒草循声走了过去,只瞧见沈星遥站在一片乱草丛中,身旁倒着好几个穿着夜行服的蒙面人,场面分外诡异。

    “你把他们都杀了?”凌无非怔怔问道,“至少得留个活口问话吧?”

    沈星遥摇头,茫然说道:“他们自己倒下的。”

    凌无非愣了愣,低头看了看那几人,便待上前揭开离他最近那人蒙面的方巾看个究竟,然而才抬起腿,便听得几声“噗嗤噗嗤”的声响,借着月光低头一看,竟看见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浑身涨起了泡泡,一层层往外留着黑水,与此同时,还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怪味,熏得人直欲作呕。

    “当心。”他立刻拉过沈星遥的胳膊,退出一地尸首的包围圈外。

    沈星遥诧异不已,本想上前看个清楚,然而地上的黑水,却朝她脚下蔓延过来,逼得她不得不退,直至数尺开外。

    二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一层层黑水的腐蚀下消失殆尽,化为乌有。

    沈星遥诧异地睁大眼。

    “居然真有这样的事……”凌无非难以置信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还不知有没有毒。”沈星遥想了想,取下发间一支银质小钗,俯身插入黑水中,再拿起时,半截钗身已消失不见。

    她立刻扔了发钗,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天太暗了,这里什么都看不清,太危险了。”凌无非拉过沈星遥的胳膊,道,“走吧。”

    沈星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他刻意隔着衣袖,扣在她腕上的手,一句话也不说。

    眼看这些暗中跟踪之人无故身死,当场化为脓水,夫妇二人直觉认为,除了这波人外,附近应当还有其他埋伏,然而四下搜寻一番,却一无所获。

    林间树影随风晃动,皎月清辉穿过繁密的林叶,被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斑斑驳驳。

    站在斑驳月光下的两个人,被树荫遮蔽了大半身形,越发显得不真切。

    “刚才那些人的死法,你觉得会是巧合吗?”沈星遥问道。

    凌无非不自觉锁紧眉头。

    朔光一行之所以会去找吕济安的旧居,便是为寻这尸解之毒的来历,而今同样的手法再次出现,实在令人心下难安。

    于是二人不再逗留,索性连夜启程赶路,终于在四日之后到达五莲山。

    谁知如今的吕济安旧居,竟已成了一片废墟。被人烧焦的竹篱笆圈起来的地界里,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焦黑的灰尘不断被风卷起,飘散空中,冷冷凄凄。

    “发生什么事了?”沈星遥大惊失色,疾奔入院搜寻,踏过一地焦土,足跟忽然踩到一处凸起的硬物,俯身扒开一看,却见被埋在焦黑泥土下的,是一把断掉的剑柄。

    她拿起剑柄,还未完全将嵌在缝隙里的泥土剥落,凌无非的手便已伸了过来,将剑柄拿了过去。

    “他们来过了。”凌无非看清剑柄制式,反手掷下地,起身走向小院更深处倒塌的房屋,道,“得找找看有没有尸首。”

    “但愿……”沈星遥不敢再往下想,立刻起身追上他的脚步。

    天色忽然阴了下来,乌云盖顶,狂风随之席卷而来。碎瓦裹挟焦黑的灰土,被风掀得不住跳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仿佛活了过来似的。

    “看这情形,恐怕要下雨。”凌无非与沈星遥所立之处,隔了近一丈的距离,话声出口,便被风声淹得七七八八,根本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沈星遥高声问道。

    “我是说……”凌无非想了想,索性朝她走了过去,还未站定,便觉鼻尖传来一丝湿凉的触感,伸手摸了一把,才发现是雨。

    无数的雨点从乌云间飘坠下来,越下越密。

    “继续找吧,”沈星遥突然间只觉得,与他站得如此之近,反而有些不习惯,当即背过身去,道,“这荒山野岭的,也无处可避,还不如早点找到线索,接应他们回去。”

    凌无非默默点了点头,回身继续在废墟中翻找起来。

    暴雨如注,冲散了废墟表面覆盖的尘埃,也将地上的焦土压得更为紧实,翻找起来越发不易。夫妇俩花费了大半日的工夫在这残破的小院里搜寻,浑身被雨淋透,沾满污泥,活像刚从矿山坑洞里爬出来似的,别提有多狼狈。

    沈星遥蹲在一面矮墙下,拿着一把断剑当作铲子,拨弄着地里的淤泥,挖开藤球大小的坑洞里,泥土和雨水混杂成浑浊的泥流,根本看不清当中情形。

    她微微向前倾身,用背后挡去大半雨水,忽觉断剑末端触及一件硬物,由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扔了手里的家伙,徒手挖掘,不一会儿便摸索出一件长长的物事,用雨水冲开污泥,仔细一看,却见是支中空的竹筒,周围还镶嵌着几排齿轮。

    这是什么?沈星遥心下好奇,搭在一端齿轮上的拇指却已“啪嗒”一声按了下去。

    “噗叽——”

    竹筒另一端微微动了动,仿佛吃坏了东西的长虫,稀里哗啦吐出一团裹着碎石子的泥球,飞出老远。

    沈星遥讶异不已,竖起竹筒仔细看了看,只见筒内整整齐齐镶了几圈码子,像是为固定什么东西而排布的卡口。

    “无非,你看看这是什么?”她回过头去,冲不远处的凌无非招了招手。

    凌无非看见她手里的竹筒,略一蹙眉,起身走了过来。

    暴风雨下得正兴起,洋洋洒洒泼在二人头顶。脚下的坑洞里,积水几乎快要漫出来。

    他接过竹筒,拨了拨上头的机关,又俯身在泥洞里扒拉一会儿,忽觉指尖刺痛,缩回手一看,只见右手食指指腹不知被何物戳破,往外冒出一滴血珠,一转眼便被豆大的雨点冲散。

    沈星遥小心翼翼扒开泥土,挖出几支短箭,一时好奇心起,扒拉过他手里的竹筒,仔细对比长度、大小,忽地萌生出一个猜测,将短箭顺着齿轮咬合方向,插入箭筒。

    竹筒内部传出一声微不可查的细响,那支短箭,完完整整嵌合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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