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允许一切发生的心态,以前对不安的栀夏来说貌似是无奈的。

    现在可能是境随心变的勇敢,也让捅破窗户纸的两人,相处得愈发自然。

    就像是确定关系前的几缕暧昧,摇摆不定的不过是随着回程将至,继而眷恋不舍的心。

    萧慕头回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这临近离别,萌生出的惜别之感,尤甚之致。

    估计是还不能名正言顺地相与,让虽然确定了两人心意,却依旧有些惴惴不安的某人,失眠了一整晚。

    应该来说是半个晚上失眠,半个晚上与友对影成三人。

    这友,就是因世事无常而困惑不已的李域。

    本就落寞孤独的某人,十分想装作文艺青年,准备找个地方,独自黯然神伤。

    结果走上楼顶之时,就看到了一片祥和温暖。

    心塞,不已。

    成人之美为上,李域默默地溜到了院子里。

    对月,独酌。

    怎想到,酒意渐起之时,再次遇到了送栀夏回房后,一腔热血无处抒发,继而月下漫步的志得意满之人。

    心,更塞了。

    偏偏这人因满怀踌躇,没了平时的眼力和距离,借着这月光,凑过来准备共赏美酒,共月相谈。

    是的,萧慕就是想抒发一下无处宣泄之感,之前不善与他人吐露心声的人,此时就是想找人聊聊。

    好巧不巧,遇到了避之不及的李域。

    幸而,李域是个随遇而安的主儿,哪怕此时也是为情所困,依旧接纳了对面这位异常兴奋的反常之人。

    看来,志得意满。

    哎,真是,生不逢时。

    “怎么的,这是得偿所愿了?”

    心塞之人,羡意无限。

    明明是自己放弃的未来,何来悔意,真是活该至极!!

    “不算是,只是坦白从宽了。”

    “没个结果?”

    “急什么一时花前月下,总会有天长地久。”

    萧慕毫不掩饰志得意满的嚣张。

    “不怕意外?”

    “不畏前路。”

    此时温润之人突现坚毅,似山间清风忽而凌冽,不惧山高谷深。

    “你真,勇敢。”

    自己,真是没担当。

    以前是不了解那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感情,以为就是对年长她些许的哥哥的崇拜。

    后来的后来,在察觉到这情感时,他畏惧了,止步不敢前。

    似怕因家庭环境所致的分裂人格,带给那个纯粹的小姑娘,不平坦的将来。

    他有毅力保证她的一生顺遂,却没有勇气让她面对自己都无法直视的自我。

    “后悔了吗?”

    萧慕终是冷静下来,察觉到对面这人的晦暗如深。

    第一次觉得如此阳光之人,暗下来,荒如陈渊。

    “不后悔。”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发自肺腑,李域抬头凝视对面的质疑,却不论如何都无法直视这人清明的双眼,终是败下阵来。

    “后悔了,但是没有勇气让她直面真实的我。”

    向来阳光之人,颓唐的不知如何是好,面对面这清隽之人,突然也有了畅谈之心。

    余秦,输得不怨。

    “我有病,呃……”

    李域抬眼也有些好笑自己的这种说辞。

    “心病。”

    “从小为了得到认可,拼了命的勤学苦练,到头来,我和我妈只不过是另外两个人的替代品。”

    “遥想着回国来,会是团聚,结果是,一个被气得了无生机的母亲,和一家子已然圆满的父亲。”

    李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傻得有些天真。

    “没多久,她就不想熬下去了,极端的结束自己后只余我一人,而那所谓的父亲,匆匆置办了葬礼,还妄图让我融入仅仅相差两岁的弟弟妹妹家中,真是好一个八点档狗血大剧。”

    “好像从那时起,我就掌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好像有个讳莫如深的另一面,我努力地辖制他的出现,却无法控制自己被改变得现实。”

    “所以,我不敢让她涉险,怎么能让她再次受到所谓的家庭,带去的灾难。”

    是的,萧慕知道一点点吴佳佳家的事,一个家暴父亲,带给三个人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好像懂了。”

    萧慕突然就明白了,这另一种至深的感情。

    他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是爱的太深,怕带给爱的人自己以为的灾难。

    “为什么不试试?说不定你已经好了呢?”

    “不敢啊,感情哪有试错的机会。”

    “也是,一往而深,哪儿来的悔之晚矣。”

    萧慕认同这种负责任的想法,但是为两个情深之人,不免伤怀。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那个小姑娘看起来真的走远了。”

    “努力挣钱,保单都写了她的名字,希望她一生顺遂。”

    说话之人,真是用情至深,萧慕都崇拜不已。

    当然,也录了音。

    至于为什么录音,就要说到此前吴佳佳为了灵感,在昆仑山下录下了栀夏的那段话。

    萧慕私下和小姑娘做了交易,用演唱会的门票。

    换来了心仪之人的录音片段,本来吴佳佳是准备主动给的,但谁让这人主动过来交易,白得的好处傻子才不要。

    收到录音的某人,前前后后听了数遍,越听越入耳。

    入耳到,时不时就准备录个音做留念,慰藉即将有段时间,看不到彼此的思念成疾。

    这不,心绪调度间,萧慕觉得这段话也就此情此景下李域说得出,说不定将来某时有的用处。

    毕竟,这一帮子是真的好友了,如果某天真用的上,萧慕也希望自己可以力所能及。

    偷偷存好录音,萧慕拜别依旧踌躇的李域,转身投入音乐的海洋,再次抒发自己的天高海阔。

    于是乎,次日开车的萧慕,在坐在副驾驶的栀夏看来,有些憔悴。

    本就白皙的脸,这眼下的乌青真是明晃晃的亮眼。

    “等下我开会儿呢。”栀夏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恰当。

    “没事儿,我可以。”

    萧慕志在千里,这脚下也要兼顾的到。

    “呵。”

    栀夏觉得这人是不是一旦说明了,就放任自我了。

    “我没逞强,真的,就是昨天有工作。”

    萧慕不能让栀夏感觉到自己性格中的一丝执拗,不同于执着的坚持。一旦认定这人,就想兼顾方方面面。

    “行吧,累了换我,今天六百多公里呢。”

    栀夏也不执着,毕竟,她好像看出了某人那男人都有的坚持。

    “行,真是临别在即,时间紧迫啊。”

    “您老还真是毫不掩饰了。”

    栀夏有些好笑这人的如此显露,后座的吴佳佳已经在一番你情我愿的交易中,搬去了另一辆车。

    “掩饰什么,就是想独处,有什么错。”

    “……你开心就好。”

    “那还真的挺开心的。”

    那可不是嘛,就差把傻乐挂脸上了。

    萧慕现在就是不畏艰辛险阻,哪怕还没有尘埃落定,也毫不影响某人戏多的内心。

    从天荒想到地老,从地久想到天长。

    要不是无神论的感召,某人已然假想到下一辈子的花前月下了。

    明明白白把心绪都写脸上了,栀夏有些不忍直视这张俊颜了,明明干净清隽的一张脸,为何就染了这等世俗。

    好吧,自己也是笑的,笑得没眼看。

    算了,谁也别嫌弃谁。

    …………

    青海湖

    每年农历三月初一,在青海湖开湖前,湖边牧民们会穿上节日盛装,来到青海湖畔,以悠扬的牧歌祭祀神湖。

    通过祭祀感谢青海湖长久以来对湖畔居民的庇佑,并祈祷来年幸福平安,风调雨顺。

    青海湖每到最神圣、神奇、神秘的开湖“仪式”时,湖面解封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解冻后湛蓝湖水完全重现。

    这种自然现象叫做开湖,青海湖开湖有“文开”,“武开”之分。

    “文开”是指青海湖随着气温升高冰面逐渐变薄,直至融化。

    “武开”则指青海湖的冰面在风力的影响下相互挤压堆积到湖边,并形成多个冰山。

    而这一众人,赶上的是今年的“武开”,因为今天的开湖,比之往年晚了十几天。

    最后一站也没有嫌远的,正好是,依依不舍之情大有人在。

    一众人绕到了湖的北面,云卷云舒的碧蓝如玉,忽而就被乌云笼罩。

    四月风很大,站在湖边能清楚听到冰裂声,有些冰被冲上沙滩比人还高。

    冲上岸的冰层非常厚,站在冰上看冻住的湖泊,有种身在极地冰川的恍惚感。

    青海湖已经化开了一部分,一半湛蓝一半冰砌,再加上太阳不断从各个云缝中射下,形成一半动态一半沉寂的视觉冲击。

    哪怕已然走过了全程的众人,还是在这里领略到了另一番景象。

    在者说,心随境变。

    已然不复当初所情的这一帮子人,或释然,或开悟,或梦醒,或畅然。

    当然更有志得意满的某些人,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刚刚好。

    什么是,心之向往,行将必至。

    这脱下束缚着的一路紧张后,萧慕觉得这景儿吧,真是处处可见,哪儿不美呢?

    嗯,果然是身边之人最美。

    就这么举着手机,准备拍下这最美风景之时,站在岸边冰川上的人,恰有感应般回转过身,就这么冲着拍照之人,笑的如这日光般明媚。

    哪怕是看不到墨镜后的眼睛,萧慕都觉得那镜后,定是此生难忘之景,最为耀眼的星光。

    这可能是西行之旅的最后一张照片,但不再是萧慕的独自注视,而是互相对望的柔情温润。

    是这海浪和沙,是落日余晖,是瀚海星空。

    手机,是时候换个桌面了。

    微风,晚霞,心跳,和无可替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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