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中传来几声奚行疆最不愿听到的诵书声，颜渚佩着的玉蛇环似是活了般，一时间让奚行疆觉得有些恍惚。

    “小世子可知，‘欧石楠’意味着什么？”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颜渚指尖渗出的血液被玉蛇尽数吸净，红了蛇眼。

    “什么？”

    “极致的、绝望。”

    颜渚的话还萦在耳边，漫不经心的射出羽箭，钉在一棵古树上，让雪狐得空儿跑了。

    “什么破花？真是不吉利！”有些负气的啐了句，“怪不得那身子弱成那样。”

    “哎呦喂～奚行疆你不是百发百中吗？我看这也不怎么样啊，用不用本皇子给你猎：一只瞧瞧？”四皇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得意扬扬。

    奚行疆反应过来，不屑的“嘁”了一声，弯弓搭箭稳稳地穿了雪狐的喉，“本世子用不着。”

    “呵，本皇子才不和你浪费时间，小鹿还等着本皇子回去呢。”

    奚行疆来了精神，“那小丫头片子回来了？”

    小厮上前，“世子爷，小的正要和您说呢，五公主今儿个与太后娘娘祈福回来了。眼下，好像是去贵妃娘娘那儿，缠着学功夫去了。”

    “该死的，你不早说。”奚行疆驾着马，把四皇子和小厮留在原地直跳脚，“那小丫头片子和旁的公主不一样，倒是有趣的很。”

    “本世子去玩儿玩儿，记得把雪狐做成披肩，给本世子送到姑姑那儿去。”

    “奚行疆你别想欺负小鹿！本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喂——！你听到没有！”

    “晗儿，你今日，遇到奚家那位世子了。”颜渚满是心疼地看着猛灌汤药的女儿，“我听灵儿说，你的身子本是有了些起色。”

    把在杯沿的玉指颤了颤，抬眸就见到一对鲜红的蛇眼，心下了然，“父亲今日也遇到他了。”

    “抱歉，但今日听他向太傅询问‘欧石楠’，怕危害到你，所以父亲窥探了他的过去。”颜渚抽开女儿的发，替她重新挽了个髻，将血色淡了许多的玉簪仔细地插好，“只是，几年前不是已经探过他的未来了吗？怎么今日又探了一番？你身子本就弱，预知未来要付出的代价会严重损害你的身体。”

    鸟鸣过，悠悠的日头已经西斜，余晖朦胧了京城仍然充满凉意的天。

    “我很清楚，父亲，可是颜家几十代来就出了我颜若晗一个可以看到未来的，怎么说也该做些什么？”颜若晗停了好久，久到颜渚以为她不想再说什么，“为了四海，为了天下苍生，这是颜家的祖训不是吗？”

    颜渚身躯一震，眼中满是复杂，“若是这苍生能换我的晗儿平安喜乐，我付了苍生又如何！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还护什么天下苍生！”他直视着她的眸，“父亲已经因为苍生失去了你母亲，不能再失去你了，晗儿。”

    父女俩对峙了好长时间，终是败了阵，一阵咳嗽刺激地滚下泪珠来，忙用帕子揩了，“父亲放心，晗儿会极注重自己的身子的，您别担心。”

    天色渐黯，月亮在云层中缓缓升起，生出些不清不白的意味，她扶着窗，凝视着院中冷色月光的清亮，“可是父亲，这一次，我没有看到他的未来，看不到了；有人，改了他的命。”

    颜渚没再回话，招了灵儿搀着颜若晗去歇息了。

    沉默在空中飘动，夜过半；他吹灭了灯，漆黑中他阖了眼，勾出了苦涩又带着妥协的笑。

    “我的晗儿啊，既然上了心，又怎能看到他的未来；或许，这就是命吧，该来的逃不掉...”

    “还是不能置身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