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她若是不愿，我就带她走。”烫好的酒滑入喉头，自嘲地笑笑，“其实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能因为想带她走就不顾及后果，开战的话对大林没有好处。”

    “她说她喜欢宋惊澜，她说‘你又能怎样？’确实，我又能怎样？”

    “挺无力的，大林的安定，居然要靠结为姻亲才行，多可笑。”

    看他一杯又一杯地喝，颜若晗终是抢了他的酒，“别喝了！奚行疆，感情不能强求，你不能因为这而颓废。”

    至少，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啊，未来的大将军，大林不能没有你。

    窗外的雪压在飞檐之上，积的多了，便簌簌地滑落。

    “错了。”

    “嗯？”颜若晗没太明白，“什么错了？”

    “颜若晗，我不喜欢林非鹿，我自小无拘无束，没人教我什么是情爱。”蜡油溢满了灯盏，到底是流了出来，烙在桌面，很快便凝固了，奚行疆的眸色随着蜡泪一并凝固，“后来才明白，我对她并非是男女之情，想来，与四皇子对林非鹿的情谊是一样的。”

    “只是妹妹，需要宠的。”

    “如今这般，只是在懊恼罢了，嫁了宋帝，怕她过得不好。”

    颜若晗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吸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她起身，站在窗边背对着他。

    “奚行疆，你大可放心；林非鹿，会一生顺遂。”

    “嫁过去，即封为皇后；那边太后待她极好，也拜了大名鼎鼎的纪大剑客为师；极尽宋帝的宠爱，一生一世一双人。”

    “命中三子，第一胎为太子；后一胎为双生儿，两个女童灵巧可喜；你也不必担心，宋帝爱极了她，每年会回大林过新年，你可以看到。”

    奚行疆震惊地起身，带翻了桌上的杯盏。

    “你、怎么知道？又为什么、如此确定。”

    颜若晗转过身，从发中抽出那只玉簪，细细地抚着欧石楠的纹路，“奚行疆，你可知为何，颜家不似奚家与皇帝有姻亲血缘关系，却可以得历代帝王的器重和信任，从未被防备过、猜忌过...”

    “陛下，江大人的折子可以先放一放，江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会牵扯到先帝时的一些陈年旧事，明日臣去见上一面，过后给陛下讲清楚背后都牵扯着哪些人。”

    颜渚顺手拢了拢地龙中的银丝炭火，给林帝斟了杯热茶。

    年轻的帝王睫毛颤了颤，“丞相可否和朕说说，为何父皇如此信任颜家？据朕所知，历代均是如此。”

    “而且，丞相手中有什么？为何见上一面，就得以知晓江家的底细，莫非...”

    “父皇给颜家留下了、帮手？”

    颜渚眼中划过了然的笑，蜷卷着自己那被蛇环扣着的发，黑白交织着，“臣以为，陛下会拖得更久些才会来问臣，看来，陛下的暗卫并没有查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林帝有点尴尬，摸摸鼻尖，“丞相...朕也是...”

    “好了，没什么，不防备才叫不正常；若真一点防备没有，臣还真没有继续辅佐陛下的激情了。”

    “陛下也不是说应该完全信任颜家和奚家。”呷了口茶，“而是可以完全信任奚家嫡脉以及臣和臣的女儿；颜家，只剩臣和臣女二人了...”

    “丞相不妨细说。”林帝放下朱笔，将奏折拨到一边，把身边不知匿在哪儿的暗卫也都支开了。

    “陛下，颜家，与皇族结了生死契的，背叛即毁灭。”盯着林帝生出波涛翻滚的眸子，他继续说，“这是一个秘密，只有新皇登基后颜家的家主会在合适的时机与新帝结契，这是祖上的规矩，久远到臣已经找不到源头了。”

    “但没关系，几十代下来，这片土地早已是颜氏一族的家，臣等也愿意与帝王结契，保家园世世安稳；而血脉纯正的颜家人是有一种能力的，这是颜家的底牌，也是陛下您的底牌。”

    颜渚倾身贴近林帝耳边，用近乎气音的低语说道，“颜家人，可以窥探他人的过去；还请陛下、保密。”

    林帝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颜渚撤身走出御书房，寒气夹杂着风雪呼地闯了进来。

    “陛下不必担心，生死契已结；如若背叛，臣的下场只有、死。”

    “现如今，还是想想怎样应对接下来的动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