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仰头看着我，他的头发更长了，很顺很直，眼角微红。
我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皮肤上摩挲。我的手很冷，他的皮肤也并没有好很多，但稍微温暖一点。
我掐了掐他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红色的痕迹。
我在心里对自己有了评价：变态。
原来我才是真变态。
我喜欢红色的绳子缠过他雪白纤细的皮肤，像是礼物。
嗯，然后我还会拍照。
红色的丝绸宽大，藏住他的部分身体，他湿漉漉的眼睛，绝美。
胜过白雪三分的身体。
我感觉我艺术得有点太艺术了，已经艺术得变态了。
人无聊的时候，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当我拥有一大笔财富，还闲得无聊的时候，我开始去拍卖会玩了。
说实话，心里挺没底的。
加上我觉得，嗯，姐是一定不会花钱的。
不知道为什么，时至今日，对于奢侈品店铺，拍卖会，这些地点场合，都让我心头一紧。
而在我的目光注视到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西装上绣着金线的帅哥时，我觉得，来得真值啊。
帅哥一头咖啡色的头发，做了有弧度的造型。微长，符合我的审美。
眼睛也是大而眼尾狭长上翘，睫毛都锋利。
透着一股，有钱人的，傲慢。
手上还戴着个藏蓝色大宝石。
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好看，馋了。
帅哥举牌拍东西的姿势，更帅。
爱上了。
更重要的是，这么年轻，却没打电话一边和人谈拍卖品一边再举牌拍卖，说明是自己想拍，不是帮家里人或者帮老板拍的。
我想了想专门跟帅哥抬杠竞拍的场景，有点被自己酷到了。但是想了想钱，我忍住了。
“爬山？我不想爬山。”
好熟悉的声音，我愣住了。
帅哥轻轻叹息了一声，像是叹息到了我的心上。
我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好熟悉的声音。
我按下自己的心跳声，回头看去。
是之前眼馋过的帅哥。
帅哥抿着嘴，挂断了电话。
帅哥眼神放在电话上。
又叹了口气。
帅哥，看你年纪轻轻，挺哀愁啊。
我转过头，注视着拍品。
“嗯，还没到，我还在拍。”
我飞速转过头，和有点懵的帅哥对视。
“待会儿拍完找你……”帅哥皱了皱眉，语调慢了点，又接了个电话。
这个声音，跟林瑀，太像了……
但是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救命。居然能有声音这么像的人。
帅哥疑问地看了我一眼。
呵呵，我真像个变态。
我飞速转过了头。
走出拍卖场，两手空空。
但是很快，我亲爱的朋友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他腆着一张大脸，告诉我，这个镯子送我了。
我想，这附近也没啥节日啊。
除了很快就要到愚人节了。
嗯，哈哈，没想到吧，真是整我的。
通过我亲爱的朋友强买强卖，这份东西变成了我的。
更要命的是，这是他贷款买的。
我想把这东西还回去都还不上。
说实话，这个镯子，我都怕磕坏了。
债主表示，不接受退回。
我看着眼前这个资本家，也就是我现在的债主，这张可恶的脸，和之前的惊艳，再搭不上一点关系。
呵呵，我现在想死。
这□□吧。
怪不得长了一张，全天下都欠着他的脸。
我简直想邦邦给他两拳。
在家蹦跶自己练拳击的这几天，我一整个就是，胳膊酸痛，腿也酸痛。果然，自己练容易出事，搞得我在家宅了好几天，哈哈，现在还背了一身债。
还是还得起，但是我现在只想邦邦给我朋友两拳。
架不住我朋友一阵撒娇哭诉，哎，谁让我就吃这套呢。长得好看的人，这么软地跟我撒娇，我就容易心软。
他说他太爱这个镯子了，真带回家会被家里人打死，为了他的小命，只能拜托我了。
我呵呵。
我现在感觉对面的债主，脸上写了两个大字，“还钱”。
他说，“知道你不差钱，但是之前我跟你朋友约的不只是钱，还有劳务合同，他是得负责我藏品的宣传，负责当模特的。他跑了，你来吧。”
……又要负债打工了，多熟悉的剧情。
还是为了个姐不戴的玉镯子，警惕消费陷阱。
真羡慕我朋友这种，做事一往无前，享受一切世俗的个性，虽然因果是我承担的。
我穿着路二价值连城的古装衣服，戴着玉戒指，一整个首饰下来，感觉自己是古代的贵族大小姐，嗯，结果现在落魄了给别人打工。
翠绿，绿得我发慌。绿得我眼疼，绿得我想哭。
如果不是给朋友签了张空白签名，我哪至于如此。
第二场换成血红色的，嗯，还上了嫁衣。
我都要孤儿怨了，先整个中式恐怖是吧？
我是没想到，债主路二，真的走悬疑挂，准备整点密室，剧本杀。
呵呵，这不撞我枪口上了吗？姐重点突出第一个风格就叫做，想死风，丧，厌世，暴戾，随时随地想提刀给别人两刀。
嗯，路二还真的给我整了把生锈大砍刀，上面是用血钻整出来的血迹，再配着光线一打，一个温柔的红衣杀人女鬼，就出现了。
真好，爱上自己了，能死在自己刀下，都算我幸运。
真好，我感觉我又要火一波了，就是赚不着钱，跟屁一样。
路家家底深厚，我在路家像博物馆一样的家里走动的时候，都生怕自己整坏了点什么，给自己的债务雪上加霜。
路二每天都来盯我拍摄，盯得很勤，我觉得他可能也是怕东西打坏，可能还有点对工作的如痴如醉吧。
真羡慕这种不要脸就是干的人，我的启动程序里，都要花很长时间说服自己。
然后对着自己无人问津的直播社交账号，一阵悲伤。
羡慕这些资本家的手段，执行力，和旺盛的精力。精力旺盛也是天赋吧。我连努力都已经消耗，在内耗中耗费了绝大多数力气，总是会觉得自己不行。觉得寂寞孤单而无用，但是又没办法回应别人。
社恐，傲慢，都有吧。
路二请我吃饭，但我全程不想说一句话。
我要怎么办呢？
我吃不下饭。
路二摇晃着红酒杯，老神在在。
同样的声音，本来很抓我的声音，但是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他不是他。路二不是林瑀，林瑀不会这么说，不会这么做。
突然意识到小说里的替身梗多荒谬。
爱过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再看到相似的人，也只会清楚地发现，根本不是想要的人啊。
这种寂寞，无可挽救。
路二和我一起坐在露天大阳台，夕阳很美。
看着日落的时候，总会感觉很心碎。
还是大餐，还是安静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我。
穿了个自己买的汉服，他的太贵，我每次拍摄完，一定迅速摘下自己的金银首饰玉石珠宝，换下衣服。
我可不想债上加债。
拍摄现场，我那叫一个文雅。
这么多的钱压在身上，实在活泼不起来。
路二邀请我去看音乐节。
在喧闹的人群里，我看到了林瑀。
他站在台上，周围是人群要把我耳朵刺破的尖叫。
大屏上是他流着汗的帅脸。
他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
嗯，人群叫得更激动了，我的耳朵快要不保。
日子就在这无聊地悬疑还钱中迅速过去，我一个这么怕鬼的人，也能干这个活，说明这个世界普天之下，唯有穷鬼最最可怕。
洛瑀想帮我，嗯，我知道他有钱，我拒绝了。
不想跟别人有金钱的牵扯。
在洛瑀的驾照后面，我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跟我蛮像的。
你看这世间，我不是卿，卿不卿的，也不重要了。
乱翻别人东西不对，这我在反省了。
那天只是看着他驾照有个折痕所以想着帮他放好。
折痕处理掉了，我展开了照片，放回原位。
替身者恒被替身呗。
爱情真让人疲惫。
疲惫混杂着烟味。
又想死了。
我若无其事地和洛瑀一起吃了饭，还打了网球。
说起来，我已经看过不二周助的动漫好几次了。
以前总觉得，够爱的话，就能有力量。爱能荡平一切，所以总是，孜孜不倦寻求自己爱的人。觉得一旦有爱，就会有勇气和力量。对每个人审慎至极。
但是这份爱挺短暂的，所以我打网球，也就那样。
有女生要洛瑀的联系方式，我静静看着，他摆摆手回拒了。
他给我看他的社交账号，里面基本没什么女生。
他说他跟女生很少联系。
我说，那工作呢？
他说，不怎么一起工作。
我无言。
我说，不用这样。我觉得很多女性在工作领域非常出色，如果是因为这种原因，正常的工作交流都不行的话，是很可惜的。
他惊慌地说，好。
我记得以前工作稍微有点忙的时候，我心血来潮在节日去了他工作的城市，结果没找着人。
他没和别的女的在一起，他只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提前定了票到了我工作的城市。
只是没想到我无聊，看到今天有不错的星象，再搜了一下机票，正好看到有人退票，立刻买票出门。
完美的错过。
然后他再长途跋涉回到自己原来工作的城市，和我一起看了日出。
看完之后他去上班，而我无聊地在街上走。
觉得天下看起来很大，其实每一处，也大差不差。
我并没有很喜欢自然景色，也不喜欢高楼大厦，我对人着迷，但又觉得大多数人无趣。
有人曾说我心防很高，我很震惊。因为在我看来，我已经对他知无不言。后来才发现，好像我确实心防很高。
每一个人，都在被我仔细筛选。来来去去。
容易心碎的人，更要建筑坚硬的城堡。
烟花很美，和洛瑀一起看过，已经足够。
他诚恳地坐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向我解释，那张图是很久以前他拍到的我，他喜欢我很久了。
我听了他的历史，但听到他还跟和我相似的人有过家族联谊，瞬间头大。
不论这里面是不是，他从来只喜欢我，诸多曲折误会，我都觉得，好头疼。
而一头疼，我就想，跑路。
除了对事业不想转弯，在人际关系上，我非常擅长转弯。
有时我在想，我有点太擅长转弯了。太容易回避。
可是这些人，都值得我回避。
我突然觉得，欠的债还完了，这次，我可以换个目的地了。
我要杀回国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