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还早，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这套老房子其实是我们家十几年前住的，那时候爷爷奶奶还在，爸妈在外打工，我一直在这边住。”

    “大约是在我十岁左右，爷爷和奶奶都相继走了，爸妈才回来把我接去清林那边。”

    “后来刚上初中没多久，家庭条件好起来了些，又从县里搬家到城里，又要转学。”

    “但是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在我初二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也没人告诉我，说是怕影响我学习，其实我觉得这样挺自私的。

    “高一的那个暑假，爸爸接到调令，要去另一个城市发展，是工作的安排，我又得转学。”

    “说来很奇怪，我每次在第一个学校都待不长，小学、初中、高中都转学过一次，也就是每个阶段都去过两个学校。”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东奔西跑，要搬家几次，但是去哪都没归属感，况且我的户口也是在临成。”

    “我爸说跟着他，他能照顾我，可在家里的时候，他总是不见人影，我理解他忙，但同样工作又要兼顾工作的妈妈却把我照顾得很好，说是照顾，但他都没有正经和我们吃过一顿饭。”

    “我也快成年了，自己能照顾自己，所以我想，回来也好，至少老房子有回忆，不至于空置太久没了人气。”

    “这个房子，我也将近四年没回来了，暑假回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和我当初离开时收拾的一样，被防尘罩全部盖上，但还是积了很多灰尘。”

    “前一段时间爸爸给我打了个电话，除了问我最近怎么样以外，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妈妈在他们离婚那年就再婚了，而且还跟现在的丈夫生了个儿子，我始终像个局外人，他们离婚的时候不告诉我，瞒了我快两年才告诉我。”

    “我甚至以为妈妈那时总是不回家，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因为他们在我眼里看起来还是一对相敬如宾的父母。”

    “现在她的儿子都三岁了，我那个同母异父、素未谋面的弟弟。”

    “妈妈早就换了新的号码，我很久之前就联系不上她了。”

    “她以前很爱我，我不知道她和爸爸之间有多大的过节，亦或是哪一方有错误，只是她离开之后，没再回复过我的信息，也从不问我的情况，直接换了号码。”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会让她离开得这样决绝，她或许早就忘了我。”

    林栖冬说话的时候，眼泪也一并流下来，她面前的那包早上新开的抽纸也快没了一半。

    她讨厌回忆往事，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窘迫，只是忆事伤情。

    又或者是身体受了伤，本来就是脆弱的时候，再想起从前的委屈，身上和内心的痛和脆弱交织，已经不是单纯的分享，而是想找一个宣泄情绪的口。

    她这些话从来不知道和谁说。

    可是谢熠川说他们是朋友。

    还不嫌辛苦背了她一路。

    再加上她刚确认心意。

    她相信谢熠川不会让别人知道她的难过，于是终于“口无遮拦”一次。

    却没想到自己心里真的那样难过，明明她根本不想哭，眼泪却一直往下流，无声的。

    谢熠川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安慰她，或许是根本不需要说些无谓的话。

    他伸出手，将林栖冬直接抱住，林栖冬本来是曲着腿坐的，突然被他从侧面抱过来，像是整个人都被圈进了他的怀里。

    感受到他的这个动作后，林栖冬的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哭得更狠了，她也转过身伸手回抱住谢熠川，像是落水的人终于找到一块浮木板。

    他们就这样坐在沙发上，身体却是面对面抱着。

    这个晚上她哭了很久，哭得谢熠川胸前的衣服都湿了一大片，谢熠川只是放任她诉说。

    后来林栖冬抱着他的手突然脱力，谢熠川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赶紧低头看她，结果只是哭累了，睡着了。

    谢熠川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林栖冬脸蛋通红，眼睫毛上还挂着稀疏的泪珠，但是睡得很安稳。

    怕弄醒她，谢熠川只得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起，她的房间很好找，另外两间都锁起来了，只有一间开着门，好认。

    把她平放在床上后，谢熠川给她盖上被子，又掖了掖被角，往下折了一下。

    她额前的碎发有些乱，甚至有的还被泪水糊在脸上了，谢熠川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把这碍人的碎发拨到了两边。

    他轻声说：

    “晚安，零七。”

    出去熄了客厅的灯，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