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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许如歌伸展了一下手臂,抬头仰望着聚聚散散渐渐暗淡的天空,大抵是里面的空间逼仄,连呼吸都是阴沉沉的,让人极不顺畅,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而恍惚之间一天又结束了。

    许如歌看着谢斯南的背影,孑然一身,沉静如黄昏下的波纹,饱含苍劲与深情,她想起刚刚李卓然的话,终究还是说了一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

    她恍惚中想起那声——阿绒……

    带着呢喃般的声嘶力竭……她笃定,这声音不会来源于他。

    一是不像,二是不可能。

    “不用,救你们也是我的职责。”他回眸,眼眸里好似一切都风轻云淡,雨过天晴。

    看吧,原来这是他的职责呀。

    明明是合乎情理的话,但却让许如歌心里闪过一丝低落,她轻哦了一声,反而问道:“嗯,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

    谢斯南放慢脚步,等她并肩,“还记得玉石流血的现场么,根据勘探发现,那些血大概是在800 cc左右。这么多的血,都是从哪来的?所以我让人查一下,却发现李双军经常去朝晖医院,他患有胰腺癌,但是却没有选择大医院,又牵扯许家,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发现他偷了血浆,还买通方大勇,所以,当你父亲出事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他。”

    许如歌不禁想起了之前朝晖派出所说的血浆丢失案,不觉怒了怒嘴,“原来是这样,是我疏忽了。”

    “谈不上疏忽,只是缺乏经验”他倒是实话实说,“那你和李卓然说了什么?”

    许如歌仰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瞬的悲哀,她叹息道:“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太可惜了,他原本应该会有美好的未来……可后来想想,他这样性格的人,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理所应当。”

    但是为了复仇。真的要伤害到所有人吗?

    许如歌想到了她自己,她何尝不是在借助谢斯南,来打击许亦欢,来反击许家,夺得母亲的遗产。

    可是当她得到了这一切,为什么她一点快乐都没有呢。

    “这世界上人性本就复杂,你以后还会遇到比这情况更加凶险,更加激烈的事情”。谢斯南顿了顿脚步,他竟然停下来低头看向许如歌,问道:“你怕不怕?”

    对上他暗生情绪的眼眸,许如歌一愣,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瞬的闪烁。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不怕。如果以后还会遇见这样那样,困于暗室,毒气四逼,毫无挣脱之法,只有死路一条,那她又该如何呢?

    许如歌大概会怕吧,她肯定会怕的吧……女孩低低眸子,“大概怕的吧……不过,不是还有你吗?”

    她信谢斯南,这个男人,心底的责任与道德都太重了……正是这份信念与担当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谢斯南看着眼前女孩儿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走的背影,他勾唇笑了,喃喃道:“也是,还有我。”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小的如同呓语。

    月色如泼墨一般,黑的妖冶,有点点星星点缀,如同黑色华衣上的钻石,亮闪的露出光芒。两人并肩而行,乍暖的春风拂面,倒是有些不慌不忙的宁静,这案子,终于要结束了。

    回到市局里,人们加班加点整理着卷宗,一切有条不紊,一点点唏嘘,外加一些寻常的司空见惯的声音。

    沈舒柔着肩膀晃着脑袋从法医室走出来,正好看见许如歌,上前两步走,习惯式地趴在许如歌肩头,“我的老天爷啊,可算结束了……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你爸怎么样?好点了吗?”

    “醒不来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哎,别太伤心,倒是有个好消息,你网暴的事儿就此解决啦,市区还给学校发了官方声明呢。”

    也是,她倒是替自己证明了清白,网暴这种事就如同一根插入木板的钉子,纵使最后拔出来,可也还是留下口子,永久不愈。

    所以,现在她竟却觉得有些可笑,网暴的力量那么小,它摸不着看不到,就活在一个虚假的网络社会,宛如一根芦苇,但却让你在现实社会溺死。

    就好比金沙滩上的最后一捧黄沙,压垮了整个大厦。你长期以往建立的防御体系和基底,竟然那般脆弱。

    “如果杨雪霜能够再坚强一点,或许会不会就不会死……”她想到那个和她们同龄的女孩,明明人生才刚刚开始,大好前程就在前方……

    “如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像个小强……所以啊,尊重她的选择吧,或许死对她来说比活着更好一点吧。”

    沈舒趴在她肩头喃喃说着。

    两个女孩站在熙熙攘攘的市局,却寻得了片刻的内心宁静。

    “这案子终于结了,庆功会啥时候开,你问问谢队。”

    “呵,你咋不自己问,竟让我问……”

    “这回李队肯定服气了!”

    “上面刚下的通知你们看了么,这次射击比赛纯纯是选人的啊……”

    “那和咱有啥关系,谢队又不出马,他们那水平,还看啥,还是关心关心庆功饭啥时候吃吧哈哈”

    许如歌听了一耳朵,沈舒用肩膀碰了碰她的肩,“怎么样?要不要试试?这可是你扳回一局的好时机,这样我们俩又可以在一起了。”

    “别闹了,我射击成绩这么烂,你还想让我拿第一?”

    简直天方夜谭。

    “还有半个多月呢,咋不可能”,沈舒小声道:“谢队可是全国射击冠军啊,还连拿了三届,现在江湖上还有他的传说,你要不然让他教教你?”

    许如歌想都没想就拒绝,她可不想将生活和工作掺在一起。

    “唉,也是,现实你爸住院,你姐姐肯定会抓住时机博同情,所以谢队应该会陪她……”

    许如歌伤心是真的,可是她不知道是为何而伤心,是为了他所犯下的罪过,还是说他昏迷至今……

    她只好扯开话题,问道:“学校的射击馆什么时候闭馆来着?”

    沈舒眼眸一亮,“应该是9:30,我记得吕仲泽和我提过一句。”

    许如歌倒是点点头,两人出来市局门口,便在十字路口处分开。

    红绿灯在倒数着,她不几乎不曾犹豫的选择通向学校的那条路。

    射击馆内,她来时,仍有三两人在练习,许如歌登记领设备,走向靶点前。

    她好像总是端不稳,一发两发尚可,但却不持久,总是摇摇晃晃,她知道自己臂力差劲,核心力量不足,看着成绩,十次中只有三次中到九环……

    “这枪,不是这么打的。”

    他好像待在这很久了。

    许如歌只见他起身,修长的腿在黑暗之中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皮鞋声不轻不重的在射击馆内响起,他穿过一盏熄灭的灯,走过黑白交接处,许如歌借着光,看清了男人的脸。

    她缓缓放下端着手枪的手臂,搭落在两侧,眼眸却一紧,“谢警官?”

    “你怎么会来?”许如歌紧接着问。

    谢斯南越过那条黑白模糊的灯光线,彻底走到光亮之下,灯光照着女孩脸上的汗珠,还有那双焦急的眼眸,她垂落在两侧的手臂,右手中还紧握着枪柄。

    他没急着说话。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大爷催促道:“行了同学,你男朋友都来了,跟他回去吧!”

    大爷板着一张脸,看起来不太好惹,许如歌没在意他的称呼,反而有些着急的向前走了两步想再争取点儿时间,“大爷,我......”

    话刚开口,却发觉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人握住。

    许如歌眉目一急,被迫定住脚,她想反抗,却被男人紧拽着,只听见他说:“走吧,人家都下班了。”

    手臂间的紧束感在话落之时消失。

    许如歌看着大爷走远的身影,有些惆怅,而谢斯南虽松了手,却低低了身子,指尖无意触碰到许如歌的手背,缓缓将她手中的枪支拿过来,随意看了两眼,“□□A1”他轻轻一笑,随后,轻而易举的拆卸好,拿着装备走向入口处。

    临近闭馆,射击馆里的灯都灭了几盏,偌大的场子只剩了三人,门口处的老大爷得了空着迷的看着球赛,解说员的声音时不时响起,而男人迈着长腿走向出口。

    许如歌没接着跟上,她还站在原地,看着电子屏幕上的环数,有些垂头丧气。

    “跟上。”

    前边的男人站了站脚,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就见她慢吞吞的跟在自己身后。

    “沈舒告诉我的,你有可能在这。”

    “你怎么问的她?”

    “这么紧张干什么?”谢斯南看着她那一脸惊然的模样,不疾不徐的说着:“上司关心下属,很正常。”

    哦……

    可是大晚上了还关心……就或许有点不正常……

    “爷爷奶奶回来了。”

    “哦。”许如歌反应了一下,“嗯?”

    谢斯南亲自给她打开车门,许如歌迷迷瞪瞪的上车,听见他说,

    “所以,今晚你去我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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