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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赵桓征只当是今日杨世延对雁翎所说的话,伤了她的自尊,收敛了怒色,对安慰道:“以后不会有人再指摘你的身份。”

    他的语气舒缓下来,雁翎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妥协。

    赵桓征今日一直在寿宴上应对使臣和朝臣,固然他是个精力充沛的人,这一天也乏了。

    他吃醋雁翎与巴勒奔之间相识的轻松,憋了一日本想大发雷霆,然而只要她这样眉目氤氲地表现出一点点委屈,他的愤慨就偃旗息鼓了。

    赵桓征知道自己对雁翎毫无办法,他对这样的自己和如今两个人相处的气氛也充满了无力感。

    在疲惫与失落的共同作用下,赵桓征凑近了雁翎,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耐心,带着一点祈求之意问她:“我们还如过去一样,好么?”

    雁翎抬眸,对上一双疲惫还有点落寞的眼睛。

    她再也不敢像在丰裕郡时那样逼他吃药、咽下粗鄙的饭菜,他的真实身份就是未来的君主,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可以让万千人头落地。只要他有一丝不悦,身后的千百奴仆就大气不敢喘了。

    雁翎从前觉得那些欺侮过她的恶霸、人牙子可怖,如今面对一个真正的太子,她才知道这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被这样的权贵深深在乎着。

    雁翎点点头,这微微的承诺也能给赵桓征以鼓励。

    他欺身上来,将雁翎压在身下,高挺的鼻梁去蹭雁翎的鬓角,感受到方才她的泪水连头发也弄湿了。

    随后是热切地、带着侵1犯之意的吻,恶狠狠的吸吮着雁翎,唇齿之间不是交缠,而是强势的一方对另一方的试探和占有。

    雁翎只觉得战栗,她自然知道赵桓征因为身材颀长而显得挺拔,褪去衣衫则可以看到正当年的男人健硕的体格。

    在当初杀死冯婆毁尸灭迹的时候,赵桓征洒脱地焚烧了沾染了污血的上衣,他白皙的胸腹她早已经见过——没有一点赘余,宽阔的胸背和玉雕一般的沟壑。

    那一幕在雁翎的脑海里久久难忘,越是羞耻,越是回想,甚至北上的路上,还几度出现在了她的梦境之中。

    那时候她不感觉畏惧,只是脸红,低埋下头,不好意思去看。

    如今,赵桓征带着微醺的酒气,扯开朝服的领子,像是耐不住十足的内热,去用少女冰凉的泪珠子去冷却一般。

    他的吻走过雁翎天鹅一般的美颈,双手从衣襟间探入,去抚慰她玉藕一般的手臂。

    “殿下,殿下……”她的声音起初是嗫喏的,随着赵桓征渐渐放肆的举动而逐渐增强了声调,以至于最后都像是呼喊了。

    赵桓征似乎这一刻耳朵不太灵光,只顾着继续在雁翎身上一路南下,直到他的肩膀感受到晃动,雁翎似乎使了很大的力气,丹蔻几乎扎入他的皮肤。

    是他的疼痛让他停下来,而不是她那些细碎如水晶落地一般的呼唤。

    雁翎把手腾出来,按住了他敞开的衣领没有遮蔽住的好看肋骨,对他说:“我不想!”

    她不知道赵桓征借着今日的怒气、失意和酒气还会做到何等天地,只是本能地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他可能的杀人放火。

    “为何?雁翎,你在嫌弃我!”

    赵桓征是云端之上的贵人,朝堂之上,虽然三不五时有权臣给他出难题,他也需要虚与委蛇、步步为营地周旋,然而真正直截了当的拒绝,他其实很少经历。

    而雁翎此刻起身,又坐起来,尽可能离他远些,都是出于本能,凌乱的碎发遮蔽了她的投过来的眼光。

    然而温柔的灯火中,赵桓征还是透过她的乱发看见了她第一时间的反应。

    那种眼神中,与其说是畏惧,倒不如说是厌恶。

    “阿翎,为何你可以对徐宗源那般巧笑嫣然,对那些奴才们也和声细语,甚至今日对一个非我族类、冒犯于你的胡人也能热心惠助,惟独对我不再……”

    他这一刻一股脑倾吐出自己的心声,这对一个君王来说显然是极为罕见的袒露。

    而雁翎眼里的泪水没有停过,揉了揉已经哭红的眼睛,对这个方才不顾她的感受,一味劫掠的男人气急:“的确!我就是恨你!我早知道你不会娶我,也没有痴心妄想。就算被你撇下也不曾怨恨你。可是你分明就是骗我,你就要大婚了,还要这样对我!你把我当成玩物亵玩,凭什么还要我对你真心?”

    “你和钱六与刘成举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想霸占我!……”

    后面雁翎对他的斥责声逐渐衰微了,因为她的理智又占了上风,也后悔自己居然大逆不道地对他说了这么多必定会震怒他的心里话。

    然而后面的话,赵桓征听不清楚了,只有一个词,留在了脑子里,让他觉得心头被重重一击。

    亵玩……赵桓征的眼睛里燃起了烈火,怒火中烧地看向雁翎。

    他知道自己过分了,把握不住也有酒气作祟,尤其是雁翎纤柔得像一株脆弱易折的娇花,方才他可以称得上撒野。

    可是他不能允许自己被她等同于那些一心占他便宜的人。

    他们重逢那么久,无论多么想,他也克制着,并没有碰过她,就算是吻她,也极尽温柔小意。

    的确,他命所有人隐瞒了自己要与诗瑶大婚的事,但他只是不想雁翎难过,已经诏告四海的事,牵涉着外戚与朝臣,已经是不嫩更改的国事。

    若他在答应皇后的说项之前,与雁翎重逢,他未必不会犹豫。

    可是他绝不是意气用事的君王,收缴杨世延的军权与威望需要徐徐图之,他料定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儿女情长本就不该是帝王本色。

    可是天可怜见,他自认为自己对得起雁翎。

    这些天来,俯于案牍,累了的时候,他想起雁翎就在隔壁,无数次都心里发痒,可是都因为珍视她不曾越过雷池。

    她的出身让他不能娶她,但是他也有一番谋划,要在大婚的同时给雁翎一个美人的名分,恢复她的良籍,给她无尽的荣宠。

    他以为那样的补偿,足够让一个出身低微到连上院的奴婢都不配做的女子心满意足。

    然而,一切都南辕北辙了。

    这样把雁翎如珍似宝地捧着,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赐给她品红的宫装,这些在赵桓征眼中的恩惠,竟然被她说的那么不堪。

    赵桓征长到这样大,头一次被愤怒冲昏头脑,了解到了一种全新的感受:

    恼羞成怒。

    酒的后劲儿很大,足够他把素日里皇室贵族的清高搁在一边。

    雁翎的衣襟被她扯乱了,香肩露出一片诱人的白嫩。他这一刻什么也不想顾及,只是上前,将柔美的、令他日思夜想失而复得的身体吞入腹中。

    也许那样,她的眼波再也不会扫向别处,哪怕他不能再看到她从前笑语嫣然的样子,别人也不许再肖想了。

    那一刻,赵桓征觉得自己坏透了,但是他任凭自己去做一个坏人,也想无妄地去攫取、去得到。

    最后,雁翎对他又推又拒,哀嚎着求他住手不得,就变成了喝止与厉声的诅咒。

    连守在外面的藿香和姜望也都听到了,雁翎最后喊出的声音是:“快住手,快停下……昏君!赵桓征,你这个混蛋!”

    藿香两眼惊讶到难以置信,与姜望面面相觑,起初觉得是听错了,直到这些呼喊已经十分清晰,任所有院子外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藿香是女子,又是医女,跟着徐宗源很是研习过一阵子医理,自然明白男子动情的时候与野兽也有些相似。

    只是要把那些□□长燃中的热望,与一直端方有礼,喜怒都不太形于言色的太子联系在一起,还是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至于姜望,倒是颇明白一些。

    太子只是清高矜贵,说到底也是血气正盛的年纪。若是历史上任何一个君主,一时动情喜欢一个婢女,怕是当天就要临幸。而詹事府负责写起居注的太监,直到今天都没记录过太子宠幸过她。

    “要不要进去看看?”

    藿香很是着急,她和雁翎相处了几天,很喜欢这位还没名分的主子。雁翎出身贫贱,毫无贵胄的架子与城府。故而她很是担心雁翎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固然是个人也知道雁翎早晚是要被太子宠幸的,可是似乎不该如此……

    “姜大人……”藿香恳求地看向姜望。

    然而姜望闷葫芦一样沉默不语。

    他其实不太明白赵桓征为何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民女痴心至此,更不明白两个人在民间早已安通情愫,如何两情相悦的人,也需要用强?

    但他对帝王只有忠心耿耿,最后还是坚决地对藿香摇了摇头。

    更何况,这时候任何人闯进去,都会被赵桓征活刮了。

    太子是合格的帝王,而帝王说到底必须有心狠手辣的独夫性情才  ,否则万不能保全威加海内的权势。

    里头的女子不过是受点委屈,他并不想任何奴才为此而掉脑袋。

    不过,究竟太子对姑娘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么?那么金雕玉琢的美男子,那个小婢女凭什么推拒……姜望不懂。

    ……

    正在外头的人又惊又急的时候,沿着秋爽园曲折的回廊,走过来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藿香探出头,就着秋爽园院墙上挂着的“寿字”灯笼明亮的光晕看去,来的人一前一后,步履轻盈,有说有笑的。

    女的她还不太眼熟,男的她可太认识了。

    几乎是一瞬间,藿香眼睛里闪现出了得救的光,道一声:“太医令大人!”

    藿香紧走几步去迎上徐宗源,跑得气都喘不上来了,她急切的神情仿佛是现在有幼童落水,而徐宗源是唯一一个会凫水的好人。

    “大人,您快去……”

    人在着急的时候是说不出囫囵话的,藿香喘不上起来,话压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藿香在徐宗源身边好几年了,是个沉稳仁义的性子,徐宗源没见过她如此,只能先宽慰她:“你先别急,慢慢说。”

    藿香急得失语,只好用手去比划,指着还有十来步之遥的秋爽园的跨院,那处灯火柔和,门口一众侍卫婢女,还提着珍贵的玻璃宫灯,显然是赵桓征的銮驾在此。

    徐宗源忽然就有些犹豫了。

    皇后离开寿宴后,杨诗瑶趁着大将军应付属下敬酒,便趁机来求他,因为他在东宫有医所,对东宫的布局也熟悉。

    “宗源哥哥,求其你带我去见见太子殿下喜欢的那个婢女吧!我保证不是为了吃醋,只是想提前和那个姑娘认识认识,毕竟以后我就要住到东宫了,求求你了……”

    这个请求堪称荒谬,然而徐宗源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他磨不过杨诗瑶的请求,也因为他知晓雁翎不是个兴风作浪的恶人,既然杨诗瑶以后要执掌东宫的中馈,想提前来见见夫君的通房,在此时代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这事虽然唐突,但因他俩与太子三个人从小的情谊,或许赵桓征以后知道了,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今日寿宴,八百多个贵宾列席,赵桓征一一应对,听说中午都是在寝殿歇息的,徐宗源也是赌一把今日秋爽园没人,而雁翎是个非常温和有礼的姑娘。

    却没想到,赵桓征对那个婢女是一夜也离不得,诗瑶的在场就颇为尴尬了。

    徐宗源遥遥远远看去,也觉得奇怪——此时此刻着急的只有藿香一人,就连姜望也是木头桩子一般杵在那里。

    徐宗源一脸纳罕,还是没有明白藿香所急,只是有些意识到事情或许有点复杂。

    藿香尽快平复,深深喘了一口气,憋出来几个字:“雁翎姑娘……太子……您快去救……救命!”

    徐宗源虽然没有搞清楚,也相信藿香的为人,他很自然地怀疑是雁翎身体又出了问题,毕竟在浣衣所被磋磨那么久,弱柳扶风的少女不见得完全能好。

    若是如此,倒还真的要赶紧过去再说。

    情急之中,他反身拖住身后杨诗瑶的手腕,对她说:“快走几步,过去看看!”

    徐宗源古道热肠,这一刻只想着救人,似乎也忘了男女之大防,夜色渐浓中握住少女的皓腕,却并没意识到他捏住的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没有看到杨诗瑶一瞬间诧异的表情。

    藿香虽然说不出话,但是眼睛还是好的,杨诗瑶一身宫装,让藿香认出她正是今日寿宴皇后身边最瞩目的人,未来东宫的女主人,辅国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而她从前的师父、主子、上司,太医令徐宗源大人,正捏着杨大小姐的手!完全没有避嫌的意识!

    这一幕被藿香看在眼里,心中也留下了大大的狐疑。

    这一晚上的事情,可都太奇怪了。

    等到徐宗源和杨诗瑶赶到秋爽园侧院的门口,姜望见来了外人,蹙了蹙眉头。

    身手敏捷,一身飞鱼服的姜望上前一档,手握绣春刀斜在胸口,对徐宗源铿锵有力地阻止:

    “太子銮驾在此,任何人不得僭越。”

    徐宗源拉着杨诗瑶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姜望的回应更让他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那姑娘身体抱恙?

    他刚想要反身疑惑地看向气喘吁吁疾步跟随上来的藿香,院外的所有人就都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一声脆响。

    “啪!——”

    是一记耳光的声音。

    秋爽园的侧院很小,院子只有一步之越,墙外离着寝室根本没有多远,只是隔着院墙罢了。

    所有人都能分辨,这一声响动绝非什么东西落地,而是真真切切的,有人挨打了。

    空气在这一刻凝住了。

    随后里面是雁翎惊惶失措的哭声,里头有怨恨,有委屈,但更多的是怕。

    “殿下!”雁翎一声带着畏惧的挽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被一个耳光打懵了的赵桓征很快清醒过来,所有的欲念也烟消云散了。

    外面的众人听到里面窸窸窣窣传来了一些声响,随后,赵桓征衣衫不整地穿着朝服推门而出,脸颊上是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记。

    他出门第一时间看到了徐宗源和杨诗瑶,一瞬间的意外之后,也停留了片刻的羞耻之意,但是到底是强大的权威感统领了整个人的气度,他此时没心情去理会任何人。

    甚至徐宗源感受到这位太子同窗投向他的眼神已经不加掩饰的恨意。

    “殿下,需要臣……”徐宗源想问问雁翎受伤了没有,是否需要安排医女进去检查疗愈。

    赵桓征打断了徐宗源,看也不看他和杨诗瑶一眼,安排藿香道:“你一个人去里头伺候你们姑娘,旁的人都给孤滚!”

    赵桓征的背影在一众亲随细步跟随中逐渐消失于苍茫的夜色。

    灯火阑珊中,杨诗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赵桓征远去的方向。

    她竟然是不知道,自己从小就认识的心上人,还有今天这样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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