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西夏的败落好像是发生在呼勒城破那一日,但是实际上也是早就有所预兆了。

    在厉星垂的记忆里面,她小时候是生活在西夏王城中的,星夫人那个时候也不叫星夫人,是西夏的王妃,是大齐送来与西夏联姻的白榆1公主,是曾经的韩家小娘子韩星。

    西夏的风是粗旷的,风沙所及之处是寸草不生的旷野,虽然说韩星已经在这里呆了几个年头,但是好像还是没有习惯这一片土地。

    韩星得到探子的消息时,已经是迟了些许,此时的厉星垂已经被带来了西夏王城,她不知道是谁是幕后的操盘手,但她知道如果厉星垂落入西夏皇族的手中,是活不下来的。

    “小姐,这是那位小小姐。”当婢女将小婴儿放到韩星手中的时候,韩星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韩星抱着她的手都在发抖,看着小婴儿那双漂亮的眼睛,那个人其实也拥有一双总是亮晶晶的眼。

    “她应当是行排第四了,这一辈厉家女从星,那就叫星垂吧。”

    婴儿小时候其实都是爱哭的,但是厉星垂好像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就一直很安静,在八岁之前,厉星垂都是养在西夏王城郊区的一户农户家中。那户农户家中本来是没有子嗣的,这也是韩星选中他们的原因,希望厉星垂可以安全无忧的长大。但是在厉星垂五岁的时候,他们拥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此时西夏王重病,太子失踪,王子们内斗进入白热化阶段,韩星作为大齐公主在西夏的处境也越发艰难。

    等到韩星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并且顺利死遁时,此时的厉星垂已经养成了一个不怎么爱和人交流的模样。

    人最终还是会偏向于自己的孩子,你不能说农户家对厉星垂不好,只是,在拥有自己的孩子之后,对待厉星垂这个“外人”肯定就没有那么尽心。小小的厉星垂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出生之后,爹爹和娘亲好像眼中就再也看不见她了。厉星垂也努力过,她也会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才会不招人喜欢,但是在妹妹一岁的时候,听到娘亲和隔壁婶婶聊天,厉星垂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娘亲的孩子,所以他们不爱她是正常的。也就是得知这个消息的这一天,本来就不算活泼的厉星垂变得更加沉默了,也就是变得好像更加不招人喜欢了。农夫夫妻也常常会私下嘀咕,与自己没有亲缘关系的小孩,终究还是不够体贴人吧。

    厉星垂也会在夜晚大家都睡着了之后,躺在床上,思考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被丢给现在的爹爹和娘亲,但是爹爹和娘亲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也从来都没有短过她什么东西,只是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爱了,其实厉星垂也不懂什么是爱,但是,她知道他们看她的眼神和看妹妹是不一样的。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与村子格格不入的人来到这里,拿一种很温柔的表情看着厉星垂,厉星垂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父母对孩子的爱,这份爱是都属于自己的。厉星垂被韩星带走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也没有很在乎韩星与她的关系,但是她觉得能拿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的人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坏人,但是当韩星说自己不是她娘亲的时候,厉星垂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韩星其实不算一位好母亲,她是不懂得要如何养大一个小孩,她将厉星垂带到自己的身边,只能按照自己对于童年稀薄的关于自己娘亲的样子来对待厉星垂。但是她其实有的时候也忍不住对厉星垂有一些过多的期待,也就在厉星垂其实三观还并未完全塑造成功的时候就让她去接手很多埋在西夏的大齐暗桩的事情,这其实也导致厉星垂对于自己是谁没有什么很深的归属感。

    厉星垂她生长在西夏,她的朋友其实也基本上都是西夏人,但是,她却从来不属于这个地方,她的娘亲,其实应该是养母,但是厉星垂觉得她就应该是自己的娘亲,韩星一直想要回到大齐,要不然也不会在厉星垂完全接管燕回楼的之后,瞒着厉星垂一个人来到呼勒城,因为这是整个西夏离大齐最近的地方。

    其实厉星垂也算是很有天赋了,也算是继承了她父母的才能,那些在西夏的大齐暗桩很多都是楚大娘子年少时在西夏游学所埋下的,在韩星要来西夏和亲的前一天晚上,楚大娘子亲手将名单交给了韩星,不为传递消息,只是希望韩星这位她一眼看大的小妹妹能够在异国他乡拥有一份自保的能力。韩星接手之后,其实也折损了很多人,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收到西夏皇族想对厉星垂下手的消息。但是在韩星将事情交到厉星垂手上之后发现,可能确实人与人之间有不小的差距,十多岁年纪的厉星垂做的确实比她好很多,甚至比楚大娘子也好很多。她让这些暗桩不仅仅是暗桩,甚至直接短短两年的时间发展成西夏最大的情报机构,甚至依旧这些人曾经是大齐暗桩,获得大齐的部分情报。

    当厉星垂以为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时候,韩星生了一场重病,也就从那场病后,韩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厉星垂一直都知道韩星在思念自己的故土,所以在得知大齐或许有想向西夏发动战争的倾向之后,厉星垂知道自己需要去做什么。大齐的身份其实查的不算严,但是出于希望韩星在回归故土之后能够活得更加的舒心,所以厉星垂才会选择与安远王合作,毕竟只有权力握在手上的人才是最好与之交易的。让燕回楼插手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厉星垂考虑的不算全面,她是希望在她离开西夏之后,燕回楼能够独立运行,呼勒城败了,甚至西夏败了,其实都不在厉星垂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只知道,做了交易之后,燕回楼的处境会更好一点,但是会不会是大家都想要的结果,确实不在厉星垂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她忘记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是一个没有国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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