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齐星、裴潜的配合天衣无缝,他们的机甲在战场上如同两道闪电,几乎只留下残影。

    速度!机甲的速度是取胜的唯一关键。

    如果操控机甲的速度,能够成倍超过固有机械火力的发射速度,那这种胜利将是碾压性的。不需要用手操控晶屏,比思维更快的信息素,在体内瞬间爆发。通过感应材料,以量子链接感应技术,操控机甲信号。信息素等级越高,机甲能量越强。

    以往的战争讲究团体配合,而现在,齐星让他们知道近战的可怕。单枪匹马杀入重围,你的炮火伤不了我,而我可以直□□的心脏!

    帝国的战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标志着联邦军的狼狈撤退。阳光堡这个重要据点拿下,联邦被迫退守至遥远的乌岩。距离最后的胜利只差一步之遥。

    “万哥,孟姐,谢谢你们。”一位银发满头的妇人擦拭眼泪,颤声道谢:“我儿子能重回村里,有个正事做,我,我这一辈子都……”

    没想到她也跟着村里人浑喊,孟姜连连摆摆手:“当不起,当不起‘姐’这个称呼,杨嬷嬷,您快别这么说。这么多天叨扰您了,您还借屋子给我们,我们才是谢谢……”

    方怀大校将改过自新的山匪重新编组,成立民兵团,组织专人团练,形成村寨的保护力量。黑恶势力转为编外人员,也算是特殊时期,对人高马大匪徒的一种人才利用吧。

    老妇怀念地拍拍门板:“不要紧,本来就是空屋子,原来是我表哥家的房子。我这哥哥一家也是可怜,是最早一批被联邦捉去的……当时,我小侄子还在襁褓里,连名字都还没取。”

    “他们后来?”万汜关切地问。

    “听说,只有我大侄子跑出来了,不知道流落去哪里了……”

    “哎呀,喜庆日子,我说这么干什么。”老妇人喊道:“老头子,羊子杀好了没?我去蒸米。这个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开春要吃丝牧羊,丝牧只有我们这里有,很香的……”

    万汜看出孟姜疑问,笑着解释:“丝牧是一种香料,要把硬硬的果壳锤开,一粒粒撵出来,你想试试?”

    孟姜避开万汜的目光,只跟着杨嬷嬷:“我来帮忙,正好偷学一点。下午还想向您学刻绳结呢。”

    “哎,那敢情好!咱们这里别的不行,就是手巧。大多都会雕刻,拿出去卖换点星币。”杨嬷嬷笑着往厨房走。

    “星星——”

    几个月没见,齐星好像长高了,身材显得更加挺拔。皮肤被晒黑,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透出一种沉稳的感觉,那是经历过战火洗礼后特有的气质。

    “星星,好久……都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孟姜坐到齐星旁边。

    齐星正把羊摁倒,紧紧抓着羊蹄。羊肚皮仰面朝天,胸口已经被剃掉羊毛,露出皮肉。

    “你敢看杀羊?”齐星瞟了眼孟姜:“以前有人说羊羊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羊羊。”

    “有什么不敢,我都上战场了。可别小看我。”

    一位老伯在旁边磨刀,闻言嘿嘿一笑,刀锋的光芒在手背上反射:“我们这里这种羊,要从肚子开始杀,等会切开小口,伸入手勾断大动脉,这样血不会流出来,好吃。”

    齐星再次见到孟姜有点恍惚,还在想怎么面对她。老伯手起刀落,羊蹄猛的挣扎,把齐星手腕踢翻。

    “呼!”孟姜本能地拉过齐星,却不料胳膊被刀划伤,一道口子拉出。

    老伯也惊叫起来:“哎呀!”

    “孟姜!”齐星紧张地扶住她,急忙道:“走,我们去冲洗一下伤口。”

    孟姜却在钻任务漏洞:“剧本!我这算不算挡刀?算不算?”

    吃饭时,裴潜和齐星一左一右挨着孟姜,孟姜碗里的菜被他们夹得堆成小山。要不是孟姜表示再晚一点她的伤口就要愈合了,他们恨不得喂她。

    万汜坐在三人对面,挂着一脸商务人士的笑容:“听说,孟组长是齐少将的未婚妻,挺令人惊讶呀。”

    一桌子人看向齐星。

    “听说,万董已经成为延隆公主选婿的候选人,挺好。”裴潜淡淡开口。

    一桌子人看向万汜。

    “听说,萧婧小姐也来118星了,殿下见到了吗?”万汜抿了口酒。

    一桌人看向裴潜。

    “听说……”孟姜受不了尴尬:“这里的绳结有特殊含义,杨嬷嬷,您给大家讲讲吧,想听。”

    一桌人愤怒地看向孟姜!

    “那你下午就呆在房里学绳结吧,受伤了就别到处跑。”齐星警告。

    “是啊,多休息、多喝热水。”裴潜赞同。

    “是啊,孟组长编的绳结,我有幸可以得到一个吗?”万汜笑如暖阳:“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呃……”等孟姜回过神来,她手里恨不得有十几个编绳结的任务。要讨好的人,太多了啦。

    “把这种牧棉绞成线,每三根线搓成一根绳子,每三根绳子成一股条,染上不一样的颜色。”杨嬷嬷拿起一根演示:“白色代表幸运,绿色代表健康,黄色代表,哈哈,发大财。”

    “线的寓意是连接,我们把这些线条弯曲、缠绕、交叉,做出来的东西就充满了我们的想念。”杨嬷嬷很快做出一只风铃一样的绳结:“孟姐儿,你手上做的那个,是最难的花结,红色的线,代表喜欢哦。”

    孟姜低头,心尖一颤,竟然不知不觉拿了红色的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手比脑子快多了?

    已经很久没有和叶慈悲通讯了。刚开始,孟姜有点逃避,想借着出差冷静一下。后来信号断了,孟姜忙着抓间谍,渐渐也就习惯了忙碌的生活。

    现在,看着一片空白的信箱,发不出消息,接不到消息,她突然意识到,无论多忙,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份期待。

    他是谁?他对我到底……

    “叮”的一声信息响了。

    “有信号了?”孟姜划动屏幕:“什么时候有信号的?”

    原来备注为“同伴”,现在备注为“万汜”的头像,给她留言:我先走了,我……能得到一只你亲手做的绳结吗?等你回去,我们,来日方长。

    而远在北都星的叶慈悲气得摔了通讯器:“完全不回消息,太孩子气了,到底……要我怎么说才听。”

    本来搞几场慰问演出就算了,得知孟姜一路向着前线走,叶慈悲很生气。

    消息慢慢悠悠地传回:某某村都是间谍、某某山全是土匪、某某屯被联邦虎视眈眈、某某堡防御力很不咋地说不定要被团灭。

    叶慈悲暴躁值在日益增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她倒是哪里墙危跑哪里,她有毛病?”

    信息发爆了,不回。通讯打烂了,不接。文艺团一条线的领导瑟瑟发抖:“召回了,早就召回了,我们也联系不上……”

    叶慈悲实在忍不了,调了军舰要去抓人。

    阎世急得要跳脚:“您这身份,不合适,实在不合适。我当然相信殿下您的军备实力和战斗力,可是凡事怕万一……”

    叶慈悲跟狮子一样站起来:“老子就是怕万一!”

    封好冷静道:“目前通道出现了严重的垮塌情况,即便您坚持前往,预计所需时间也将大大增加,至少是原来的五倍。按照情报,战局那时候已经结束。”

    阎世接着劝道:“况且齐星、裴潜也在那里,如有什么异动,早就军事卫星传信回来了。”

    叶慈悲恨恨:“我就是觉得那两个是废物,如果他们当时没有赶上阳光堡的接应,后果……老子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

    暗卫匆忙来报:“28号跃迁站已修好,文艺团即将回程。”

    阎世大松一口气:“殿下,我给您换个新的通讯器。”

    春日里的夜晚,还有点偏凉。孟姜在农家小院荡秋千,这里有一颗参天大树,整个院子暗香浮动,月色投下朦胧的阴影。

    齐星和裴潜坐在一旁的木头桌子旁,两人对视一眼,齐星暗暗点头。

    齐星的声音冷冽而直接:“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觉得皇室之人,满心都是算计。”

    孟姜显然一惊,回过头来。

    裴潜无奈:“皇室艰难,我们只为自保。若说心思慎密,满天下,谁比得上那位叶三殿下呢。”

    齐星大声:“噢,你说的是那个传闻?”

    裴潜摇头:“不是传闻。记得我们小时候,帝国和联邦在有一场著名的战役,以少胜多打得非常漂亮,时任参谋长的闫冠因此升得极快。嗯,就是阎世的父亲。”

    “这谁不知道,丽水之战都写进教科书了。所以,那场战役真的是儿童时期的叶三殿下指挥的吗?闫冠只是个幌子?”

    裴潜沉默了一下,目光看向大树的影子:“确实。大型战役,人命关天,不过是叶三殿下练习智谋的实验场。赢了,他也不冒头,输了,他也不担责。”

    裴潜缓缓道:“叶三殿下小小年纪,在随军五个月后,就对联邦军队长官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他说,这个对手虽然强大,但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非常多疑。联邦擅于水战,所以一定要把他们拖到陆地来打。”

    齐星附和:“嗯,这位殿下很精通人心呢。”

    “叶三殿下放任间谍投诚,间谍请联邦一定要走他们擅长的水路,并承诺将提前炸掉丽水大桥,方便船舰通过。不管间谍说什么,联邦本来就要走水路,来到丽水看到桥反而被加固了,心里虽然觉得被骗,但也没什么。”

    “而叶三殿下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放弃了北侧的阵地,让联邦一个分队取得了完全胜利。联邦首领犹豫了,最终选择稳妥的方式,放弃水路,跟在了已经胜利的分队后面。那个地方看似开阔,实际上在两山之间,被我们帝国伏击全灭。 ”

    齐星拍手:“这么刺激啊。叶三殿下看尽千帆,看来没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了。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我们在玩泥巴的时候,人家在玩人命。”

    裴潜深深叹了一口气:“可能殿下一直在寻找一种超出预判的挑战吧。毕竟,很少有什么,让他能体会到征服的快感了。”

    孟姜呆呆愣愣,仿佛在思索什么。

    齐星加大火力:“听说,叶三殿下在北都星的游历结束了,要回首都星了?”

    裴潜平静接道:“是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其实话没说完,除了万汜,裴缨选婿的第一候选人,是叶三殿下。”

    “哈哈。”齐星干笑两声:“毫不意外。这种豪门联姻太没新意了。”

    裴潜道:“利益的捆绑而已。我想如果叶家点头,不管裴缨愿不愿意,都得欢天喜地的嫁过去。如果是叶三,这就不是一个驸马的游戏。这是叶家,万年来呆在金字塔最上面的叶家!”

    “即使比叶家档次低几个段位的家族,即使豪门小开情窦初开,也抵不过家族的规训。好一点,用钱打发了。差一点,直接抹杀了都有。”

    齐星嘲讽道:“那个花莲太太不是上位成功了?天天在星网炫富。”

    裴潜沉声:“确实,生下男孩后,继续被包养了十五年。在儿子分化为S级Alpha后,终于被迎娶过门。”

    孟姜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荡秋千,背对着他们,坐在木头横杆上,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齐星说不下去了,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孟姜:“我的孟孟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这么有灵气,咱们做舞蹈家好不好,咱们……咱们需要上赶着他们家吗?”

    齐星疼惜道:“他这样的家境门楣,我的孟孟,要用孩子绑住他吗?我的孟孟,身体受得了吗?即使他……那他的家族、他身边的人,会怎么样对你呢……我们还护得住你吗?”

    孟姜的肩膀微微颤抖,她偏过头,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我不想哭……”

    裴潜于心不忍,但有些话还是要说,乃至于声音都有一丝冷峻:“顶级世家的继承人,从小学的就是玩弄人心。利用人性的弱点,判断、利用、驾驭,而那个人还什么都察觉不到,以为都是自己的决定。”

    孟姜的声音越来越小,抽泣着,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戚:“我们其实没有……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他……并不是那种关系……”

    齐星抱住孟姜的肩膀不放手,“即使是裴缨,即使是她,和叶三也不对等。我怕你被欺负,我怕你后悔啊孟孟……”

    裴潜弯下腰递过来一叠纸巾,沉默地拍了拍孟姜的背。

    这也没有什么吃惊的,不是吗?我和他,本来就不明不白的,总不过是大梦一场,不是吗?

    孟姜觉得自己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下来,她明明想装做坚强的。

    孟姜抬手握住了齐星的手:“哥哥,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不会的,我没有那么伤心……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我不会让自己落入那种境地的……”

    孟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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