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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舆论的扩散要远比舒遥想象中的更快。

    她们原本是打算暂时保持沉默，静观事态发展。毕竟刘昭发的那条博文并没有指名道姓，尽管有些营销号暗地里带风向将职场霸凌的始作俑者引向舒遥，但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外加有些销号浑水摸鱼，也提及了其他人，所以现在网络上的消息真真假假，路人们也只当是看戏，并没有真的将罪名直接扣在舒遥的头上。

    但谁也没想到宋亦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出来插一脚。

    这天，舒遥刚拍完一场戏，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准备休息一会儿。

    她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就被张小宝给摇醒。

    “你可真行，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里躲清闲？！”张小宝蹙眉冷嗤，一把将盖在她脸上的宽檐帽给掀开，毫不客气，“赶紧给我起来，出事了！”

    下一秒，刺眼的阳光洒在舒遥脸上，她连忙抬手挡住眼睛：“干嘛呀？我好困，你让我眯一会儿。”说着便转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声音也逐渐变成呢喃，“就一小会儿...”

    话落，人就好像已经陷入睡眠中，没了动静。

    “还干吗？”张小宝可不打算让她如愿，见她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干脆上手去晃她：“就在刚刚，外星人组团来攻打地球，其他国家都已经沦陷，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竟然还有心思要眯一会儿？！！”张小宝越说越来气，动作也粗鲁了一些，拽住舒遥的手臂，稍稍用了点力气，就将她给拽了起来，“不行，你赶紧给我起来。”

    “......”舒遥在张小宝的一番折腾下，原本困顿的思绪一点点恢复清明，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笑着揉眼睛道：“好好好，我真是怕了你了。”她抬手看了眼时间，自己才刚刚眯了十分钟，思及此舒遥忍不住叹气，“说吧，又怎么了？”

    张小宝当下正在气头上，一时没忍住，张嘴就是：“宋亦凝那个小贱——”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巴就已经被舒遥用手掌给捂住，只能发出一连串：“呜呜呜”的声音。

    舒遥没管张小宝的挣扎，警觉的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其他人要么是在集中注意力看剧本，要么就是玩手机、睡觉，好像并没有听见张小宝刚才那一番话，便松了口气，也顺势松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压着声音提醒她：“你疯了？你也不看看这附近有多少人，就敢明目张胆的那样说脏话？要是被哪个人给发到网上，光是宋亦凝的狂热粉丝就够你吃一壶的。”

    舒遥的表情严肃，说话的语气也比平时要重一些。

    张小宝愣了两秒，等反应过来之后也有些后怕，跟着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在关注她俩后，这才继续说：“哎呀，我也是被她给气糊涂了。”

    张小宝神色凝重，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惆怅，她随意抓了抓头发，接着再次开口：“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宋亦凝的社交账号突然点赞了一个说你职场霸凌刘昭的营销号，然后过了几分钟后，她又取消了点赞，接着网上就出现了一大批负责带舆论风向的僵尸账号，说宋亦凝私下和刘昭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还被拍过吃饭，去游乐园，所以她今天这样做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闺蜜撑腰打气，而你——”张小宝看着此刻正一脸茫然的舒遥，说得干脆：“现在已经顶着职场霸凌的恶女形象登上多个社交平台的热搜了。”

    “......”

    宋亦凝的热度可不是刘昭能比的。

    自从宋亦凝用自己的社交账号点赞了那条博文之后，网上的舆论就彻底失去了控制，一时间，舒遥成了大家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尽管舒遥工作室在第一时间就联合律师发布了澄清，宋亦凝那边也发博文说是负责运营账号的工作人员不小心点的，请大家不要做过多联想，但大家并不买账，只是过了两天时间，舒遥发布的澄清博文下面就已经被质疑和怒骂声给占满，就连剧组里的群演也开始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行了别看了。”张小宝打开房车的门，虚揽着舒遥的腰身，将她往车里推了推，随后自己跟着走了进去，将四面八方窥看的目光和八卦的低语一并隔绝在门外，“眼睛和嘴巴都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看就看，想说就说，反正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们就会知道真正霸凌的人到底是谁，而他们自以为的公平正义，也只是被人利用当枪使罢了。”

    张小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个棒棒糖，一个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另外一个递给了舒遥，随后接着嘟囔道：“你就当作看不见、听不见，只管把戏拍好，剩下的事情，我会和姜律师协商解决好，而且李导那边也说了，他们相信你，所以，你别有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知道吗？”

    舒遥心情有些低沉。

    毕竟被那么多人指名道姓的辱骂，她怎么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但团队的同事最近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够烦了，尤其是张小宝，最近忙得整个人看上去都疲惫了不少，为了不让她再在自己身上浪费精力，舒遥便装作无事的样子，点了点头。

    晚上，酒店房间。

    舒遥倚靠在沙发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视，第一眼看上去很像是入了迷，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她没什么精神，注意力也压根儿没在电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小宝没打扰她，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来回按着，哒哒哒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成功将舒遥从呆滞沉默的状态中给唤醒。

    她愣了两秒，迅速坐直身子，拿起手机，连来电人是谁都没看，就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

    即便是隔着电话，也能让人听出她声音中的沙哑与疲惫。

    “姐——”舒乐刚开口，鼻头就泛起一阵酸涩，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这段时间，网络上的言论就像是一场文字海啸，仅凭一段带节奏的博文和过度解读的视频就能简单粗暴的去否定一个人，甚至有些人开始对舒遥起而攻之，在她的社交账号下面发布各种阴阳怪气和辱骂的话语，这种做派在舒乐看来真是滑稽又荒诞。

    想到这里，舒乐就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感觉都快要炸开来一样。

    她在这边生着闷气。

    舒遥却不知她的想法，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语气有些平淡：“嗯，怎么了？”

    “你...你最近怎么样啊？”舒乐说话慢慢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再戳到舒遥伤心处。

    舒遥倒是豁然多了：“挺好的，天天在剧组里拍戏，忙得晕头转向，也没功夫去想别的，你不用担心。”话音刚落，没等舒乐开口，她便将话题一转，问：“你最近怎么样？那个男孩没再找你麻烦吧？”

    “他敢？！！”提起蒋远，舒乐一改刚才的软弱，此时对着电话的态度是凶巴巴的。

    她将这段时间家里和学校发生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还提到了蒋远曾私下找过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后悔了，分手不是他的本意，是他妈妈从中阻拦，而他还想要继续和舒乐在一起，希望她能原谅自己，而舒乐自从看清蒋远的真面目后，就自动褪去了以前看蒋远时自带的滤镜，当她看着蒋远站在自己面前祈求的样子时，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他长得这么丑，又这么没有担当，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舒遥听着舒乐的吐槽，倒是放心了一些。

    但在挂断电话前，还是忍不住唠叨起来，让她好好学习，别再被蒋远那种人给分了心思。

    舒乐连声应下，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她这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卧室门便一把被推开。

    舒乐被惊了一跳，紧蹙眉心，刚想提醒以后进她的房间要敲门，接着便看见舒安国将脑袋探了进来：“你刚才是在和你姐打电话了？”

    舒乐表情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偷听我打电话！更不要不敲门就直接进我的房间！”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重，而舒安国自知不对，倒也没凶回去，而是硬挺着脖子解释了一句：“我可不是偷听。”他进来的时候拍了拍门板，“这么厚，在外面也听不清，我只是从你屋前经过，然后听见有说话的声音，猜的而已。”

    舒乐对自己房间的隔音效果还是比较放心的。

    她打开桌子左边的其中一格抽屉，将手机丢了进去，随后开口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舒安国：“你姐...最近还好吧？”

    “喔唷，现在又开始扮演慈父了？”舒乐看不惯爸爸妈妈之前的所作所为，但还是不等舒安国解释，便开口说，“网上有那么多人骂她能好吗？虽然她说没事，让我放心，但我听我姐说话的声音好像蛮疲惫的，说不定已经好几天没吃没喝了都说不定！”

    舒乐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一点，如果爸爸妈妈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的话！以后就应该对姐姐好一点！

    舒安国听后果真拧起了眉心：“那你姐姐的公司就不准备有点什么行动？总不能任由你姐让被人这么欺负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就算有，我姐也不会和我说啊。”舒乐将腿往床上一翘，随手从书桌上拿起本事，就翻看了几页。

    一副你别问了，反正问了我也不知道的躺平样子。

    舒安国抿了抿唇，心想她应该也不知道别的，便叮嘱她早点休息，随后便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

    回到主卧。

    张湘芸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撇了舒安国一眼。

    随后又像是没事人一眼，继续垂眸刷手机。

    而舒安国一脸愁容，在屋内来回走了几圈，接着坐在床边垂着脑袋开始叹气。

    张湘芸看了他好几眼，才忍不住开口：“有话就说，也不怕把自己给憋死。”

    “......”舒安国听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反倒不想说了，轻哼一声，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眯起眼睛就要睡觉。

    张湘芸倒也没着急。

    凭她对舒安国的了解，他就是个大嘴巴，心里根本就藏不住事情，过不了一会儿肯定就会主动说。

    她安稳地坐在床上，手里刷着短视频，刷到搞笑的还会跟着笑一笑。

    就这样十分钟过去了——

    舒安国依旧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张湘芸心里不由打起了鼓，奇怪，他这次竟然能忍住？！

    张湘芸带着疑惑，稍稍往舒安国那一侧靠了靠，下一秒，微弱的打呼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靠，他竟然睡着了？！张湘芸没忍住，一脚就踹了过去。

    随着一阵嚎叫，她缓缓将腿收了回来。

    舒安国捂着腰，迅速回头：“你干嘛？！”

    “我干嘛了？”张湘芸不承认。

    舒安国瞪了她一眼，随后躺下准备继续睡，张湘芸这下终于没了耐心：“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给我滚出去睡，看着你就心烦。”

    舒安国嘿嘿了两声，慢悠悠道：“现在知道着急了？”

    张湘芸瞪着眼睛，啧了一声。

    舒安国盘腿坐起来，长吸一口气，将气氛的紧张感拉到最满，然后在张湘芸的注视下，缓缓道：“舒遥在电话里说没事，但舒乐听上去，感觉她很疲惫，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是受了苦的。”

    “她那个公司也是个吃白饭的。”张湘芸蹙眉：“我早就说让她别干了，上一年我单位那个刘姐，给她介绍的对象多好，博士的学历，在大学里当教授，父母亲也都是老师退休，小伙子长得也文质彬彬。”张湘芸提起这件事，就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可你老舒家的女儿眼光高，愣是没看上人家，现在人家结婚了，那天刘姐还和我说女方已经怀孕了，当时那个笑嘻嘻的模样，我看她就是来笑话我的！”

    “行了行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又提这档子事干吗？”说完，舒安国就准备躺下继续睡，“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张湘芸坐在床上，沉默了几分钟：“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她领导谈一谈？总不能就这样任由网上的人骂她吧？虽然舒遥这个姑娘脾气是倔了点，但要说她欺负别人，那我是绝对不信的。”

    舒安国听到这些话，五官皱起：“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会儿？舒遥都是大人了，她自己的事情能解决好，再说你是觉得咱俩和舒遥的关系好？还去找她领导，以什么身份去？爸妈？！说出来我都脸红。”

    张湘芸也只是有些着急，随口那么一说，但现在听见舒安国这番话，不由冷了脸：“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埋怨我？当初把舒遥送回老家，交给我爸妈照顾的决定可是咱们两个一起做的，现在可倒好，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你以为在我和孩子发生矛盾的时候，你出来说几句软话就能当个好父亲了？”她说到动气之处，随手抄起靠背就朝舒安国扔了过去，“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舒安国像是被揭穿了心事，神色难看。

    张湘芸梗着脖子，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舒安国：“干吗？！你还想打我啊？！”说着，就将脑袋往舒安国身上去顶，“来啊，你有本事就打！”

    舒安国向后躲闪了几下，红着脸说：“不可理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舒乐的声音：“我明天还要考试，你们要吵就去地下停车场吵，不要打扰我睡觉。”说完，对面就哐当一声关了门。

    张湘芸闻言，用力呼了口气，随后扯住被子往床边靠了靠，背对着舒安国躺了下来，不再说话。

    舒安国见状，也懒得再去和她争抢被子，而是从旁边揪了条小毛毯盖在自己身上，同样用背对着张湘芸的姿势睡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