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商黎无语。
佟子晋和廖薇薇这俩人，可真是阴魂不散的两根木头啊。
其实细想起来，一切也有迹可循。
司明月导演的这部剧是红榴视频投资的，而红榴视频也是当初创谷出品的那部要和《逃·生》对标的S+犯罪剧得投资方。
那部剧由佟子晋和廖薇薇主演，因为遇上《逃·生》，播放量和评分血扑。
但这俩人毕竟是当红流量，又和红榴视频合作过很多作品。不管外界怎么骂他们演技差，作品是粉丝特供，但过去他们让平台赚到的钱和流量是实打实的，一时半会儿平台不可能放弃他们。
这些平台都倾向于和过去有成功合作作品的演员多次合作，就比如《听音者》杀青后，嘉壹也找过商黎几次，希望和她续签几部大制作电视剧的女主。
可商黎不想和平台绑定，她只看剧本和班底。
司明月导演的这部刑侦剧是近年来市面少有的以女刑警为主要刻画对象的现实向刑侦剧，剧情案件多取材于现实，社会价值突出，所以商黎受到试镜邀请时没有丝毫犹豫就去了。
对于红榴来说，和商黎合作也是不亏的。虽然之前的《逃·生》让他们亏了一笔钱，可与商黎合作能带来的收益同样是不可估量的，所以红榴也很痛快地选择了商黎担任女主角。
但他们同样要捧佟子晋，让佟子晋跟商黎这样的实力派演员搭戏，有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就造成了如今这个后果。
“佟子晋和之前的关系户何添博不一样，而且平台选流量演员担纲主演，本来也是考虑收益，咱们硬刚不了，闹大了也不占理。”韩泽说道。
“所以，你就忍一下，反正这剧男主就是个挂件工具人，忍忍就过去了。行不？”
韩泽说的商黎其实都懂，内娱当下的生态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就像她对乔榆说的一样，再烂的对手演员，也不能烂到她自己。
“放心吧，韩哥，我心里有准备了。”商黎答应下来。
不就是块儿木头嘛，她就当练习无实物表演了。
很快，剧组开机。
商黎作为重头戏女主，戏份排得满满当当，从早到晚几乎不能休息。
可在剧组拍了一个星期，她都没见到佟子晋出现。好几场本来应该是和男主拍的戏，都被临时调整到了后面。
“小商，这周的戏份安排我更新给你的助理了，你已经看到了吧？”
商黎周一一早刚到片场，司明月就找了过来。
“嗯嗯，我看到了，明月姐。”商黎笑笑，她看得出来，司明月不太高兴。
“佟子晋那边还有戏没杀青，所以进组时间会拖后，我们就先拍你的单人戏份和跟配角对戏的部分。”
“只能先辛苦你了。”司明月对商黎很是欣赏，两人在片场交流也多，在戏剧上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虽然她没明说，但她心里很清楚，让商黎和佟子晋搭戏，是商黎受了委屈。
可她也做不了决定。
圈内给女导演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她努力了这么些年，拼命爬到国内女性导演数一数二的地位，自问不必某些男导演的水平差。可很多时候她依然没有很大的话语权，想要拍出自己的作品，就免不了受制于人。
“我完全没问题的。”商黎最能理解司明月的处境，她只想好好配合这样一个优秀的导演完成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其他事，既然暂时改变不了，那就去适应。
司明月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她回身叹了口气：“小商，我一直觉得你跟我特别对脾气，很多观点、想法都很相似。”
“可有时候在这个圈子里，那些想法反而是最要不得的。你还年轻，别为了这些耽误了前途。”
商黎有些困惑，正想追问，司明月却已经离开了。
没有多费心思去想，商黎开始整理着刚做好的妆造，没一会儿，又一个人敲门走了进来。
“商黎，今天的剧本有调整，你看一下。”是剧组的编剧，柳欣。
商黎下意识就微微皱了眉。
不为别的，只因为开机这一周来，这不是柳欣第一次临时调整剧本了，而且每一次，都是在给一个饰演女四号的配角加戏！
她接过柳欣的剧本，随手一翻，果然如她所料。
“柳老师，今天加戏的原因，又是什么？”商黎面无表情地靠在化妆椅上，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柳欣。
“我有了新的想法，觉得女四的人设可以再丰富一些。”柳欣道：“你放心，她的那些戏份跟你不在一个组拍，你这边需要配合的就是一些过渡戏份而已，不会耽误你的。”
商黎轻笑一记。
这不就是配角加重头戏的话术吗？
她要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就白在演艺圈混了这么些年了。
和她不在一个组拍，就意味着配角加的戏和主线剧情完全无关，甚至戏份非常多，才会分组拍摄。
要知道，当年她在《锦绣添香》演丫鬟时，编剧给她加的那点儿戏份都是完全顺应主线的，她全程都得跟着女主角的组，根本不至于让她单独拍摄。
而柳欣让她配合的过渡戏份，都是涉及女四号的家长里短。
上周是女四号家里重男轻女的撕B戏，今天是女四号和男朋友的分手戏，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拍的不是刑侦剧，而是家庭伦理剧呢。
如果商黎不过问，那后果就是，等剧剪出来，女四号的戏份甚至能和她这个主角持平，而且还是在破坏整部剧基调的代价上。
她这个主角在苦哈哈地破案，配角却在另一边啰里啰嗦地扯头花……这种例子在如今的内娱可谓屡见不鲜，柳欣这是把她当傻子糊弄啊。
这跟当初的嘉壹有何区别？不过是嘉壹的骚操作被提前捅破，而柳欣则是等她进组了再搞这一套，笃定了她不敢翻脸。
“柳老师，请问您加的这些戏份，对主线剧情有任何的推动作用吗？”商黎挑眉询问。
“这是我的事，你是演员，你的任务就是演戏，管那么多干什么？”柳欣不耐烦道。
“可我当初签合约的时候，约定过是在当时拿到的完整剧本下遵守合约条款，并且合约里写明了我身为主角应占的戏份时长。”商黎说道。
因为嘉壹的前车之鉴，这回的合约韩泽特意加上了这几个要求，而当时的红榴也同意了。
柳欣却是一摊手，眼神带着傲慢与讽笑：“我又没有动你的戏，你的剧情非常完整啊。算起来我这还算是又给你多加了点儿呢。”
“你放心，像你这种生怕别人抢了你光环的明星，我见得多了。时长一分钟也少不了你的，你最好安生把戏拍完，然后拿片酬走人，钱货两讫咱们双方都省事。”
“不然闹起来，难堪的只能是你。”
说完，柳欣下巴一仰，得意地走了出去。
韩姝气得脸都白了，指着她离开的方向问商黎：“她、她也太嚣张了，这分明就是故意钻合同的漏洞，怪不得当初红榴答应地那么痛快，合着早就算计好了。”
“到时戏一播，把集数变长给女四加戏，咱们看似什么都没少，可观众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我们硬吃哑巴亏啊！”
商黎深呼一口气，表情微凝。她想起刚刚司明月临走的那番话，看来就是为了这个。
“明月姐估计也知道吧。我记得上周你说过，另一个组是别的导演在拍，看来继阴阳剧本之后，又升级到阴阳剧组的操作了。”
“那我们怎么办？”韩姝一脸担心，末了又忍不住吐槽：“真是的，之前演配角的时候哪有这么多事，这两次演主角怎么都这么不顺啊。”
商黎却一点儿也不意外：“在这个圈子的生态系统里，艺人就在最底层。所有的资源和主动权在投资方和经纪公司的手里。当然，艺人也看红与不红，被曲分成低级到高级，高级些的也能争取到一些话语权，低级的就只有听话。”
“我已经很幸运遇到锦总和韩哥了。主角嘛，注定要比配角承担更多。况且这两次都是和大平台打交道，涨点儿见识也不亏。”
韩姝看着她：“那咱们就认了？”
商黎回望向她：“认？”
她可没忘了，自己的身体里还绑定着一个系统，以她对系统的了解，眼前的事准是算在她的任务里的。
她要是就这么低了头，到时算她任务失败，扣除她财富值事小，要是减少她的寿命，甚至让她魂飞魄散，那可就事大了。
再说，这委屈，就算系统受得了，她自己也受不了。
如果绑着个复活系统这么大的金手指她都还能让自己过不了这一关，那她还重振什么内娱？直接收拾收拾回骨灰盒里待着得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任人摆布的脾气吗？”商黎反问韩姝。
“走吧，先把今天正常的戏份拍完。要怎么办，得看柳欣出什么牌……”
商黎按照司明月的安排，认真地完成了今天的拍摄任务。她甚至在柳欣眼里看到了以为她已经退让的轻蔑与得意。
而就在柳欣拿着新剧本，要求她补拍新剧情的时候，商黎突然就变了脸。
“拍什么？柳老师您在说什么？”商黎故作一脸茫然。
柳欣眉头一皱，目光一凛：“商黎，你可别想不开给我作，别忘了我是谁，你难道想赔三千万的违约金吗？”
商黎猛地拿手掩住微张的嘴巴：“呀，三千万呐，好多哦！”
“可惜我没有违约啊。合约规定了，我演的就是签约时看到的那一版剧本和在那版剧本基础上一般的改动，至于别的戏，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柳欣逐渐变青的脸色，她语气越发阴阳怪气：“还有，我当然知道柳老师是谁啊，红榴董事长的千金，平台的大公主，厉害着呢。”
“知道你还挑衅我？”柳欣怒瞪她。
商黎轻笑：“不挑衅一下，我怎么知道柳老师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呢？”
“这戏，我说不演，就不演。柳老师想怎么对付我，都放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