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换房子
“叔，我们家的房子想换出去？”
“换出去？”
“对！”林溪和大丫异口同声的答道，就连大丫也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大队长。
“胡闹！” 宋父宋母还没说话，宋老汉就一拍桌子，大吼一声。
“你们作什么妖，换出去，你们住哪吃啥。”宋老太冷哼一声，现在盖个房子容易的么。
宋母着急的看着几个孩子，“大队长他们小孩子胡闹，您别听她们的。”
林溪叹气，她就知道，不提前和宋父宋母说就是担心他们顾虑太多，立场不够坚定。
林溪看一眼垂着头的宋父，显然是瘫痪加宋老汉这几天的态度自暴自弃了，自打宋老汉说分家开始就一句也没说。
大丫拉了宋母一下，宋母也看到了宋父状态，忍不住眼眶一红，“当家的！”
林溪仰着脸，故意抬起了一张瘦得脱像的小脸，对着大队长和三爷爷道，“我爹腿不好，但是我爹还有手，我们住村东头，那里荒地多，我们就可以要旁边的荒地当自留地。”
“我知道，荒地不好，但荒地离家近，我爹会种地，我爹腿不好，我们可以去城里买小孩的学步车，可以做轮子上慢慢滑，只有手也可以种地的。”
宋父抬起头，就看到林溪红着眼，“我爹还可以拄着拐杖喂鸡，喂猪，我爹还会编筐，编席……”
她看着慢慢抬起头的宋父，带着哭腔道，“爹腿受伤了没关系，爹还有手，爹不是什么都干不了。”
“我们过几年长大了，就都能干活了，爹别不要我们。”
宋母呜呜的直哭，宋父也梗着嗓子的直点头，“好，好，爹不死，爹有手，爹能干活。”
“能干个什么，那荒地是一年两年好养出来的。” 宋老太嚯的一下站起来，“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们作什么作。”
林溪咬着牙，“一年养不出来就两年，两年养不出来就三年，过去爹娘养我们，我们长大了，我们也能养爹娘。”
“我呸！” 宋老太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几个老黄牛走了，分了家不用给吃的，还能使唤人多好，人一走，她到哪叫人去，她不同意。
宋老汉也不太乐意，宋三走了，往后宋大宋二会不会也有学有样，那他分家的初衷就违背了。
但她们不乐意，林溪可不管，戏都演到这了，宋父宋母眼看也都正动容着，林溪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大婶，二婶，过两年堂哥就该结婚了，我们那屋子三十块钱您要么？”
“三十块钱。” 宋二婶倒吸一口冷气。
“对，三十。”她知道她要少了，可是要多了，她也拿不到，她现在就是快刀斩乱麻，能拿一点是一点。
“或者您不要的话，四婶您要么？”她一转头，又对着院子里挨挨挤挤的人群道，“叔叔婶婶有要换的么？”
“要什么要，我看谁敢要！” 宋老太一拍桌子，宋老汉也彻底沉下了脸，他深深的看了林溪一眼。
林溪可没管，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嘴角勾了勾。
宋老太宋老汉不允许有什么用，他们能拦住宋大她们，可拦不住这些村民。
低价动人心啊！
“我们那屋子靠着猪圈，分了家，宅基地面积就阔了，叔婶换了，就可以自己改门，堆个墙就是单独的独门独院了。”
“嘶！”这回人群是真的骚动了，本来还犹豫宋老太的人家，这会儿一看能独门独院谁还忍得住。
人群里不知道谁问了一句，“真是三十块钱。”
三十块钱换个独门独户的屋子给儿子娶亲说媳妇也值得啊。
“我看谁敢换，你个死丫头翻了天！”宋老太在旁边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林溪不在意宋老太背后的嚷嚷，抬高声音清脆的答道，“就是三十，但得给现钱不能赊账，叔婶也看到了，我们刚分了家啥也没有，还得修屋子给我爹买拐杖，要是不放心可以直接让大队长白纸黑字的写条子，不过谁要房子，还得帮我们搬下家，顺便清理一下村东头那边的屋顶。”
宋父腿伤着，往日也没见跟哪个关系走动的密，要是分出去没人帮忙可就麻烦呢，所以这话，林溪放在了前头。
宋老汉看着眼前的闹剧，低头叭叭抽了两口旱烟，家里孩子多，林溪往日又是沉默寡言不起眼，他从来都没多注意过这孩子，没成想终日打雁，今个让雁打了眼。
“行！我……”
人群正想说我回家拿钱，宋老汉直接站起来，“这屋子，我们家自己留了。”
林溪叹气，她是真想哪个厉害的人家换了，最好能搅和的宋家家宅不宁才好。
可是她先问大婶，二婶，就是因为村里也会优先问过宋老汉宋大伯，哎。
林溪扭头，佯装为难的看了旁边的大队长和三爷爷一眼。
想到前几日这孩子特意巴巴的跑到自己家主动说起捡螺丝的事，大队长站了出来，“那房子既然留了，叔把钱拿过来，东叔给写个条子。”
“哪有钱，这刚分了家，多少钱大家不都看着的么？” 宋老太一叉腰，想让他掏钱，门都没有，“都给了我们吃啥喝啥，喝西北风啊。”
“哪个做儿子的让当爹娘的掏钱买儿子房子的，这里面还有宝春嫁妆呢，你这个当亲哥的要点脸么。”
宋父一脸的羞愧难当，刚想张嘴，林溪站了出来，“村东头那屋子是塌的，我爹现在动不了，我娘还得吃药养身子，奶还想强占我们的房子，奶这是不想让我们一家活了啊。”
林溪说完拉着宋大丫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小丫看到两个姐姐哭，也在旁边默默流泪，村里人看着宋家三房好不可怜，忍不住投去同情的目光，都说宋家偏心，没想到偏心成这样。
到底是没修炼到家，刺眼的目光看得宋大几个站立难安，他呐呐的喊了一声“娘”，心想说要不算了吧，老三现在本就不容易，这房子要价也不高。
“谁抢占你们屋子的，不是你们自己先要出去住的！” 大概是村里人的目光过于直白，宋老太没忍住反驳道。
大队长叹口气，站了出来。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自打之前宋老太闹那一场，他更不爱管宋家这些污糟事，主要自己立不起来，旁人管来管去落不得好不说，还容易惹来一身遭。
但今天难得几个孩子自己立起来，他看着宋老汉，“叔，孩子说的也是实话，这马上天冷了，总不能眼看着一家子搬出去活不下去吧。”
“三爷五叔也都在，我今也仗着大队长身份说一句，这房子了您家要是要，就凑凑把钱拿出来，要是不要，我就做主转给村里别人家。”
宋老汉伸手，“老婆子把钱拿出来。”
宋老太瞪着眼好像要把林溪几个吃了一样，在宋老汉又一声催促中，不甘不愿的把钱甩到了桌上，“我就看你们拿着这点钱能活几天，逼爹娘拿钱，也不怕天打雷劈。”
宋父垂着脸，心灰意冷的不说话，他最近是真的让宋老太伤到了。
拿了钱，林溪一分钟也不耽误，直接塞到了大队长手里。
“你这是干啥？”
林溪抿着唇腼腆的看着人，“俺爹娘现在都不方便，我们几个也小，想让您帮忙帮着张罗些土砖还有大梁。”
主要这钱留手里她也怕留不住，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先给出去。
上湾大队现在大多都是石头土砖房子，石头是山上背回来的，土砖是日常趁着下工或者空闲一点点攒起来的，要拿筛过的泥土和稻草混合，按着模型脱胚晾晒，一家子为了盖好几间新房子能攒好几年。
至于，宋家是也有，大多还是宋父一担子土一担子土挑回来慢慢做的，可是，宋老汉肯定是不会给的。
宋母在一旁也道，“是的，是得麻烦大队长帮着张罗。”
宋母有些懊恼，她一个大人啥也没做，净让几个孩子操心了。
大队长点点头，”行，钱东叔先留着，大梁直接去拉，砖的话？”
他转头看着院子，”谁家有空闲的砖，愿意的过来找东叔报个数。”
大队长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边安排好，那边就张罗着人去拉大梁。
所谓大梁就是房顶最粗的那几根木头，这木头不能瞎选，也不能用刚砍下来的树，刚砍下来的树水分大容易发霉或裂开，正常树砍下来还需要浸泡，剥皮，晾晒等一系列的处理。
现在是集体大队，每年大队都是选一批树砍下来，慢慢处理好，等年底谁盖房子就直接扣工分申请。
虽然天色有点晚了，但是也没耽误大家的热情，等林溪三丫跑过去看情况，就看到村东头那倒塌的屋子旁边，许多叔婶都在帮忙割草，搬石头，清理杂物。
她脚一停，然后又慢慢走了过去，一个一个的挨着喊人。
她看到来帮忙的甚至还有往日和宋老太不对付的，但宋家没有一个人过来。
堂屋里，宋老太看着来回走动的宋大道，“我看你们谁敢过去，他们翅膀硬了，一个个没良心，你们也不学好是吧。”
“搬搬搬，我倒是看看这群白眼狼搬出去能过上啥好日子。”
“明早就给老娘滚，那屋子现在是老娘的，老娘一天也不想给狼心狗肺的住！”
宋老太的声音毫不遮掩，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宋父不免又是难过。
宋母也是眼眶泛红，但可能她自也没注意，虽然面色难过，但是她收拾的脚步比往日轻快多了。
三房说是看着空荡荡的没有啥，可是收拾收拾，发现光破烂就是一堆。
两个床板，几床被子，还有一些宋条筐，两大袋子粮食，一些土豆红薯，还有些铲子扫把席子，宋母看着挤得半屋子的东西愁眉苦脸，宋老太一天也不想让她们多住，可这么些东西明天就她们娘几个可咋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