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呢？】
......乔瑰意清醒过来。
她打开微信回复，【有点事，马上回去。】
程辞安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翘班出来的？”
“啊。”乔瑰意挠了挠脸，眼神飘忽。
程辞安褪去了满身的戾气，用手轻轻弹了弹乔瑰意的脑门，“我送你回去吧，我开车来的。”
回去的时候，琳姐正一脸暴躁地打着电话。
乔瑰意回身，问许如柿，“发生什么了？”
琳姐嘴毒，向来只有她三两句把人刺得说不上来话，还是头一次见她打电话打得这么暴躁。
乔瑰意听个大概，没听出怎么回事。
许如柿看了眼那边，压低声音，“吃饭说。”
中午，社区不远处的一家日料店，许如柿才舒了口气，缓缓道：“琳姐不是负责妇联那条线吗？”
“昨天下午有人打电话进来，反应楼上家暴。”
楼下住的是一对小夫妻，每天早上7：20都会被楼上孩子的哭闹声和打孩子的声音吵醒。
之前还勉强能够忍受，但最近这对小夫妻迎来了新生命。孕妇本来睡眠就不好，一晚上要跑好几次厕所，每次觉得自己还能再眯一会儿就被楼上给吵醒了。
小孩的哭喊声太过凄厉，且每天都要发生一遍。不只是不是因为孕激素的影响，准妈妈听不得这些，才多管闲事地来社区反应了。
“所以琳姐今天打电话是为了这件事？”
可刚刚她听琳姐的语气又不像是劝解啊。
许如柿叹了口气，“最绝的在后头，琳姐上门去询问这件事，结果反而被缠上了。”
“缠上了？”乔瑰意从餐单里不解地抬起头，“怎么个缠上法？”
“不是他们理亏吗？”
许如柿看着图片里葱比面还多的拉面，抱住乔瑰意的手，“别点，求求你，点个正常的食物吗？”
和乔瑰意一起吃午餐的许如柿深知乔瑰意有多么的喜爱品尝新品。不管有多奇怪的食物，她都想点一份。
比如某次加班，她就亲眼见着乔瑰意好奇泡面加可乐是什么味道，把可乐倒进了泡面了。
还吃完了！
从此许如柿对乔瑰意的舌头和胃肃然起敬。
乔瑰意颇为遗憾地收回了手，决定下次和程辞安来试试，她点了份普通的拉面，“然后呢？”
“这个孩子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本来孩子是跟着爸爸的，结果孩子父亲最近出了意外，人没了。”
“奶奶的退休金不高，所以现在又盯上了儿媳——”
“她缠上琳姐就是为了这个事，当时两人离婚是因为男方出轨，所以财产分割的时候，女方拿的多一点，她就利用这笔钱自己在外面经营着一家店，过得还不错。”
“现在儿子没了，赔付款又没多少，奶奶就想求儿媳回来。”
乔瑰意用筷子卷起拉面，堆在勺子上，慢条斯理地咽下，才道：“所以奶奶是在拉琳姐当说客。”
“这位奶奶是想卖惨博同情，但她大概是踢到铁板上了。”许如柿把猪排啃得啪啪响，“琳姐就和拿刀子精转世一样，没把她扯得人皮戳个稀巴烂就不错了，还指望她去当说客。”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会做。”
乔瑰意听了没什么胃口，喝了几口汤就放下筷子，“你说，最近那位妈妈会回去吗？”
“不好说。”许如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当时离婚的时候，其实有两个孩子，但奶奶和爸爸顶着过错方的压力还是把儿子的抚养权抢了回去，对女儿却不闻不问。”
“妈妈一个人带着女儿，不知受了多少苦。”许如柿说着说着觉得碗里的猪排也没那么香了。“家暴的事也不好解决。”
“爸爸还在世的时候，爸爸和奶奶对这小孩都算溺爱，小孩确实是有点被宠坏了。”
“现在爸爸不在了，奶奶经济拮据，对这小孙子也就没那么宠了。奶奶现在一口咬定是小孩太皮了，她年纪大了没那么大精力教小孩，遇到小孩不会的只能打。”
许如柿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他们那个年代就是流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你和她说什么文明社会她听不懂的。”
“可我觉得他妈妈会回去。”许如柿语调一转，叹着气道：“那小孩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如果我是他妈妈，我也会舍不得他继续受到这样的虐待。”
“但这小孩值不值的她回去......”许如柿冷哼一声，没有说完。
这就是他们做社区工作者的无奈。
有的时候他们明知道回去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又不得不看着有些人跳回火坑。
这是人性，这是感情。
回了办公室，琳姐已经不在办公位上了。
倒是孙主任早早地吃完饭回来了，看到小乔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小乔啊。”
许如柿像个鹌鹑一样呲溜一下滑进了座位，乔瑰意嘴一抽，“孙主任，您找我有事？”
孙主任看起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这几天送你来的是谁啊。”
虽然没抬头，但乔瑰意余光里还是看到了许如柿发亮的双眼，她装模做样地滚着鼠标，仿佛工作得很认真的样子。
“男朋友？”孙主任一脸“我都懂”地拍了拍乔瑰意的肩，“很帅啊。”
“社区来的志愿者，”乔瑰意没承认也没否认，“孙主任想让他做什么吗？”
“这不是国潮夜市要来了吗？不请他当个模特招揽一下人气？”
最近国潮大火，各地又在大力推行“夜市”经济，于是他们孙主任也非常赶时髦地想办一场国潮夜市。
乔瑰意之前写了个策划，里面就有一项汉服巡游，并且他们请到了江城电视台旗下一档栏目做宣传，玉女他们社区已经有了乔瑰意，就差一个金童，这俊男靓女一推出去，这不得人气爆棚。
脑海里浮现出程辞安穿古装的模样，从一开始的虚影具现化为温润如玉的公子哥，乔瑰意突然也多了几分期待，但倒也没直接答应，“我去问一下他的意见。”
孙主任抱着个马克杯，悠悠地走了。乔瑰意拍了拍后排的电脑，“再笑脸就要烂了。”
“工作里面长金子了？”
许如柿抬起头，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可以啊，小乔同志，难怪你觉得上次那位不帅呢，你平时都吃这么好的吗？”
她上下打量着乔瑰意，不得不承认，明明都是同样的T恤运动裤，有的人就像浑然天成的璞玉，而有的人就像地里顽强生长的杂草，“美女就是好啊。”
“你但凡周末捯饬捯饬出个门呢？”乔瑰意想着起之前网络上的热梗，“也不必在家等待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了。”
“我平常出门出得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周末还要出门？”许如柿感慨完，“所以你周末还出门。”
乔瑰意心想，那可不止周末出门呢。
虽然乔瑰意没说话，但许如柿还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真羡慕你，精力也太旺盛了。”
平时出门举办活动就够了，居然周末还要出门和人打交道。
许如柿无法理解，自闭地对上了电脑。
回家后，乔瑰意和程辞安说起了这件事，问到程辞安的意见时，程辞安关心的却是另一件是，“你也要去吗？”
“当然。我这种白捡的劳动力，领导怎么可能放过？”
“确定。”领导也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看的模特，“搞巡游的话应该不止两个人吧，其他人从哪里来？”
“两个人？”乔瑰意挑了挑眉，“你这是答应了？”
“我好像没有拒绝你的理由。”程辞安给她又添了碗汤，是上次乔瑰意说喜欢的那种。
金黄的鸡汤上点缀着翠绿的小葱，乔瑰意灵机一动，想起点什么，“对了，我们社区对面那家日料店，你吃过吗？”
“没，想吃？”
她把鸡汤上漂浮着的小葱捞起来，丢进垃圾桶，“有个新上的葱拉面，我很好奇。”
“那我明天就不做饭了。”程辞安想到手机发来的消息，对面的乔瑰意吃得正欢，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咽下了嘴里的话。
乔瑰意没察觉他的欲言又止，自顾自说起了上个话题，“我们单位有个连结共建单位，是一所学校，学校里有汉服社，应该从那里出。”
“顺便还会推几个节目过来。”
“大学生啊。”程辞安吃饭得时候吃得不多，只是动动筷子，大多数都是看着乔瑰意吃。
乔瑰意放下筷子，“面对这群年轻人没信心啊？”
程辞安才把剩下的菜都一扫而尽，“让他们提前知道社会的险恶？”
乔瑰意笑开，帮着程辞安收拾碗筷。程辞安不让她洗碗，但她也听别人说过做饭的人不洗碗这不成文的规定，也不走开，把程辞安洗过的碗擦干净，放进柜子里。
她对程辞安的厨房已经很熟悉了，再不会发生之前连开5个柜子都找不到碗的尴尬。
她把碗垒整齐，回头对着洗手的程辞安道，“对了，我们主任好像误会你是我男朋友，你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