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瑰意没有回答，继续说起了她的恋爱宝典，“要学会适当的撒娇，天天撒娇会腻，但坚强的人突然撒娇，却会让他觉得你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从而对你死心塌地。”

    就像最近的程辞安.......

    “......”乔瑰意甩了甩头，忘掉脑海中不好的联想，继续道：“男人的心理归属于儿童心理学，很多事情即便你不乐意，你也可以顺着他的话说，做个无情的跨跨机器，他一旦飘起来，脑子就不思考了，到时候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说完，她停顿了很久，确定程辞安没有这条后，她微微舒一口气。

    许如柿“嘶”了一声，“这有点难啊。”

    “不急，”乔瑰意拍了拍她的肩，“这得慢慢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学会的。”

    许如柿拖着椅子回去悟了。

    乔瑰意打开桌面上的辞职信，眼神复杂。

    她从没想过在事业和爱情里会选择爱情。

    但她已经答应过程辞安，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他分手。况且，她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抛弃程辞安。

    他经历的背叛已经足够，即便是他人偶尔的关怀，都带了太多的小心翼翼和他人的质疑。艾滋病人及其家属融入社会已经很难，她希望至少在她这里，可以为他打开一扇连通社会的门。

    况且，程家的事情也已经证明，他们一个小小的手段，可能对别人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她牵扯的恩怨太多，她不想连累同事，将他们本来纯粹的工作生活带着乌烟瘴气。

    或许周郁莱当初说得对，她和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强硬地融入，只会将她们的世界变得扭曲。

    她将辞职信放到孙主任的桌上。

    孙主任抬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环顾了四周，同事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没一个对乔瑰意提交文件感到好奇。

    她沉吟片刻，冲小乔招了招手，将她带到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突然？”

    “是我自己的问题，之前因为我的事情给大家贴了不少麻烦，我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大可不必。同事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帮助，你不也请大家吃了顿饭吗？”孙主任将她的辞职信推回去，“况且，也不光是添麻烦吧，没有你，上次不见集市也不会出钱赞助还提供场地。”

    “你也一直在帮助大家啊。”

    对上孙主任慈爱包容的双眼，乔瑰意红了眼眶，她移开目光，不敢去看，但嘴上仍旧坚定地道：“我得罪了本地一个大家族，我怕她们还会来找我们麻烦。”

    “这个你不用担心。”孙主任拍了拍她的背，那一瞬间乔瑰意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眼前的孙主任和那身红色马甲的大姐身影融合在一起，都是说着宽慰的话，但说出来却掷地有声，“我们虽然只是基层群众自治组织，但吃的也是公家饭，仍他本事滔天，动一个试试？”

    “对于我们这种天天和各种人打交道的社区工作者，他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的。”

    见乔瑰意还是不说话，孙主任关切地问：“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乔瑰意咬着下唇，指尖在辞职信上划出道道印记，过了会儿，她终于开口：“我爸不想让我做这一行。”

    说出这句话时，她挣扎好久，仍难以启齿，但孙主任却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很少有父亲愿意让女儿在基层受苦，说实话，即便是我，我也并不支持我女儿去学社会学。”

    “我希望她不要见识那么多，无论是人性的好与恶，其实都是一种负担。”

    “但比起父母的希望，你更应该思考的是你究竟想做什么。”孙主任将桌上的辞职信对折，“辞职信我先替你收好，但不代表我答应。”

    “小乔，你不妨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你想过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是光芒万丈的大小姐，还是社区举办的每一场活动里都表现亮眼的小乔同志。”

    “等你找到答案，再来找我说也不迟。”

    回到工位，孙主任将辞职信塞进抽屉的最底下，“下次我只想听到你想做什么，而不是他人怎么怎么样。”

    等乔瑰意坐会工位，许如柿拖着椅子来找她，“孙主任又来找你说什么了？怎么聊了那么久？”

    “没什么，”乔瑰意早就收拾好心情，随手打开桌上的文件夹，“让我下午进行消防安全治理的时候，注意安全。”

    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许如柿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你要不还是避避风头，我帮你做？”

    “每个人都要负责3幢楼，每幢楼3个单元，每个单元32层，每层两户，”乔瑰意随手在计算机上按下数字，计算机发出清脆的机械女声“576”，“你干得动？”

    许如柿想到自己的垃圾体能，闭了嘴。

    过了会儿，“你要不让你男朋友陪你去吧，遇到坏人他可以保护你，遇到女人，至少证明你对她们的男人没有兴趣。”

    “程辞安是这么说的。”乔瑰意轻描淡写地炫耀道，“不过他可能在忙，没看到我消息，我回去找一下他。”

    “正好，他就在我负责的那幢楼里，也不算白跑一趟。”

    “......”许如柿没忍住在她身后竖起了中指。

    -

    乔瑰意没有猜错，这边程辞安确实在忙，只是不是忙于工作，而是忙于应付傻逼。

    “程辞安，是不是你搞得鬼？”

    程辞安打开门，原以为是乔瑰意，却没想到对上了气势汹汹的郑霖，他脸色淡了下去。

    他转身锁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郑霖“哈”的一笑，“我最近手上所有的项目都被人抢了，这件事没你在背后搞鬼，我死都不信。”

    比起郑霖的气急败坏，程辞安则淡定得多，电梯还停留在这一层，他走进电梯，反手按下关门键。郑霖猝不及防地被门夹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跟着挤了进来，“这事你不解释清楚，你别想走。”

    程辞安其实并不想走，但演戏总得有观众，现在还不到时候，估摸着乔瑰意的时间，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郑霖，你的项目又不是我抢的，不去找对家，你来找我做什么？”

    他当然去找过。

    自从把程辞安赶出赛德，他早就摆脱了被他笼罩的阴影，所以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的组里出了卧底。

    然而他疑神疑鬼地排查了半天，甚至不惜去找竞争对手和项目负责人，又是吃饭又是送礼，像孙子一样把他们哄开心了，才发现不对劲。

    “我去问过了，他们所有的报价都刚刚比我的报价高一点，而他们又恰巧都请了同一个分析师。”

    “那这位分析师对市场的把控能力可真是精准。”

    “程辞安，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心知肚明你辞职后在干什么，不封杀你，只是觉得你用得顺手罢了。”

    程辞安大步流星地走出电梯，还不忘礼貌地冲郑霖点了点头，“多谢惠顾，谢谢夸奖。”

    见程辞安油盐不进，郑霖压低声音，语含威胁：“程辞安，你我可都知道，我所有项目的调研和分析报告都是你做的，你把我的报价告诉竞争对手，就不怕我告你嘛。”

    “郑少，慎言。”程辞安闻言终于停下脚步，“泄露商业秘密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现在知道怕了？”郑霖有些得意，“晚了。”

    程辞安摇了摇头，笑得依旧自信笃定，“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项目是我做的呢？”

    当初，他为了乔瑰意可以彻底摆脱沈茶郁的纠缠，陪她进了那家西餐厅，却没想到被有心人告诉了郑霖。

    说实话，他在公司的时候从没把郑霖放在眼里，金融圈人才辈出，全国竞赛获奖者、藤校毕业生一抓一大把，像郑霖这种一看就是用钱堆出来的名校生实在算不了什么。

    但没想到他正经本事没有，脏手段一个比一个多。

    他离职后，郑霖和一个比他还晚进公司的后辈同时竞争一个职务，但郑霖手上负责的项目却迟迟没有动静。于是郑霖以当初他离职的秘密威胁他，让他帮忙。

    而正是为了接这通电话，差点将乔瑰意害死。

    他眸色深了深，他从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更何况这次郑霖还踩到了他的底线。

    所以他表面答应了，心里却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了解郑霖，以郑霖的自尊心，他比自己更不愿意这件事被发现，程辞安笃定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内将记录删除得干干净净。所以，他才敢这么干。

    郑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现在数据恢复可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郑少是想用一辈子的职业污点来拉我下水。”程辞安语气平静到不行，仿佛要被送去坐牢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让郑霖崩溃。

    他做不到。

    一旦他找人做数据的事情泄露，几乎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他水平不行，这比让他死还难过。

    他可以不要这份工作，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他郑霖是个草包。

    郑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快要吐血。

    他咬紧后槽牙，突然想到了什么，“程辞安，你就不怕我告诉乔瑰意你离职的原因吗？”

    程辞安看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停下脚步，笑得如沐春风。

    “请便。”

    他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