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选好了保健品，正转身准备把购物车推出这排货架。
“没什么，别担心。”他低头看她，嘴角一丝苦笑，却好像是在安慰她，“有事肯定会和你说，从来没把你当外人。”
她听到后面那句，眸中亮了一下。
“好。”没再多问，也没再多想。
“你想吃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几排生鲜柜前，他又问了这个问题。
“都可以。”
她也还是这样回答。
梁以恒轻笑，“酸菜鱼要不要吃？看起来还不错。”指了指橱窗里有现切的鱼片。
她分不清鱼的种类，也看不出新鲜与否。
她倒是爱吃。
于是认真点着头，嗯了三声。
他便径直走到柜台前，要了三磅鱼片，拉丁裔小哥利索地用牛皮纸包好，递到他手中。
他接过鱼片继续问她：“汤喝什么？排骨？”
“都可以。”
“你不会说点别的？”他把鱼片丢进购物车，“上次在芝加哥，你说林婉最擅长的汤是什么？我挑战一下。”
陈微然噗嗤一声笑了：“又不是要参加厨艺比赛，干吗和她过不去？”
她想起网上的段子，很多人说留学生出国必修课是木工和烹饪，她的木工倒是过关，烹饪却一窍不通。看梁以恒这个自信的态度，一定是高分通过的优等生了。
优等生喜欢炫技无可厚非。
没想到他却开口说了句：“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只去找她蹭饭了，我来做给你吃。”
说完没等她回答，他就快走两步，到冰柜里选排骨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回味这句话。
他也没走出几步，她就下意识想推上购物车跟过去。
却听到后面有人叫“梁老师”。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而且离她更近。
她应声回头，是昨天才碰见的Jessica。
今天的Jessica和昨日花枝招展的她相比倒是低调不少。
昨天的浓妆艳抹不见了，大波浪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简单的底妆和低马尾。她披了件黑色收腰羽绒服，脚上倒是穿了双和自己昨天穿的一模一样的5050麂皮长靴。
Jessica这才注意到她，眼神中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意外，但很快也Vera长Vera短的与她打起招呼。
然后不痛不痒地客套起来，Jessica夸了两句她的外套之后，注意力便转而落在他们的购物车里。
此时梁以恒也选好了一包排骨，走了回来。
在Jessica的注视下，把排骨放进了购物车，然后挤出个微笑，对Jessica说了句“hi”。
Jessica的脸上倒是洋溢着热情：“梁老师，你们来买点什么呀？”
陈微然根本不想让外人知道她跑到梁以恒家做饭吃饭这么私密的行为，尤其是Jessica已经被她划分为周清和那边的人。
本想效仿当时的王轩，说是来买打印机墨水的。
结果低头看见这车里就是鱼片和排骨，还有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扔进来的姜，平时忽悠人都不用打草稿的她忽然间无话可说。
梁以恒倒是十分坦然，指了指购物车，回答道：“来买点菜啊。”
Jessica瞪大眼睛，看看他俩，又看看购物车，追问道：“你们，一起，炒菜？”
梁以恒又点了点头，毫不否认，只是推起了购物车，说道“我们买好了，你慢慢逛啊。”
然后推车往前走。
陈微然以为他们几个要聊上几句，对于梁以恒猝不及防的行为，还呆立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直到梁以恒走出几步发现没她的影子，回头对她说了句，“走了。回家了。”
她“哦”了一声赶紧跟上，顺便回头对一脸蒙圈的Jessica说了个“拜拜”。
Jessica挥了挥手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出来。
梁以恒停在了蔬菜区，扯了个保鲜袋，装了一把青菜。
忽然又觉得芦笋也不错，扒拉起货架上的芦笋。
“不用买那么多吧。”陈微然心想他不会和自己一样也有点菜帕金森的毛病吧，于是试图制止一下。
“要买的，蔬菜和蛋白质的比例不能乱。”梁以恒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不会和刘梦曦一起上了营养课吧？”上次疯狂提醒她，她的饮食结构问题很大的人就是他们的共同朋友刘梦曦。
“不是，是我国内的健身教练说的。”
陈微然点点头：“你每天都吃这么精细吗？
梁以恒赶紧否认：“不会。我其实平时蛮随意的。今天是正餐。要正式一点。”
“也不一定要搞这么多......”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刚刚急着走，我都以为买好了，看着很多了。”
“不走留在那干什么？”他突然话锋一转，轻笑道，“你们关系很好？”
“就那样吧，确实不怎么好。”她说完才意识自己好像说多了，为了避免被他多问，赶紧反问了一句，“你们关系也不好吗？”
他没察觉到什么异样，还在兴致勃勃地选芦笋，“谈不上好或不好。周六才认识的呀，我组员的朋友。根本没说过几句话的。”
“哦。”她心下了然，“那天她叫你送她回家，我以为你们很熟。”
他没解释什么，她心下有些无名的不满，嘟囔了一句：“至少比我和你熟。”
他把两袋蔬菜放好，她正双手扶着购物车的把手，他直接紧挨着她并排站在了购物车前，示意他来推，看她有些慌乱地往左边躲了一下，觉得好笑，又问：“你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她看着左边的洋葱土豆，避免和他对视。
不知道是哪颗洋葱给了她灵感，她立马反映出不对：“不对啊，梁老师。”
梁以恒歪头，依旧微笑看着她。
她压低声音，看看四下无人，说：“你早就发现我和她关系一般了，为什么昨天晚上让我送她？”
梁以恒作出无辜的表情，耸耸肩，同样压低声音告诉她：“我没有早发现，我是开回去的路上才觉得的，主要还是靠她的反应和直觉猜的。我还反思当时让你送她，是不是强人所难了，你会不会有什么不开心。但是你好心愿意带她，她也不至于为难你。后面到家后发信息给你，你也没说什么，我又怀疑可能是我想多了。”
陈微然听完这一系列解释后，被他逗笑：“哈，梁老师，你简直是内心戏最足的工科生了吧。”
梁以恒不以为然：“这不叫内心戏足吧，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几天有些忙晕了，这些小事也就没放在心上。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陈微然眨眨眼，“以前我室友，就是周清和啊，和她有点小误会。她应该是对我室友有点意见，波及到我了。不过也算借这次机会说开了，以后可以一起喝酒的。”
听到最后一句，他笑了笑，没再多问。
在阿灵顿，还能坐一起喝酒说明没什么大事。
他抓了抓额前的刘海，继续道：“那就好。我可能只是想得多吧，但也不算什么情商高有心眼的。这种小事如果你有不开心，以后记得及时告诉我。我怕我注意不到，惹你不高兴。”
陈微然嗯嗯嗯了三声，还补了句“你也是”。
表面上没再说什么，内心风起云涌。
以后吗？
这算不算告白呢，还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她没问，也觉得好像没必要问。
截至目前，她想要的，有什么没得到吗？
没有。
自打他们回到梁以恒的家，他脱下外套洗个手，就把衬衫的袖口卷起来，钻进厨房开始收拾那些蔬菜和肉。
也就48小时不到，陈微然竟然第二次来这里了。
上次还有点像仓皇逃走，今天竟然堂而皇之杀回来了。
“我来帮你吧？”陈微然在吧台附近溜溜达达，见梁以恒忙前忙后，不好意思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但她的演技过于拙劣，并不像是能帮上忙的样子。
梁以恒自然是能看出来，但也没想戳穿，而是开口逗她：“你会做什么？平时会自己做菜吗？”
这一个问题就把她问住了。
“我会煮泡面、拌粉、螺蛳粉......”她掰着手指列举起来。
其实简单炒两个菜是可以的，但看他娴熟的洗菜择菜，再那他们铺在菜板上切好。
他们理解的会做可能不是同一种，自己就不要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没了？”
“没了。”
“那你负责帮我把电视打开，找点喜欢的节目看看吧。”他说罢，把切好的蒜末丢进了热好的油锅，“其余的我来。”
可她此时就想留在这里，并不想去客厅，于是她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把手支在吧台上拖着脸跟他说：“我或许可以和你学两手。”
他也没拒绝，而是含笑说道：“那你在这坐会儿。”
陈微然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忽然有些口干，从椅子上跳下来。
趁他没太注意，走到了他身后的冰箱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