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用亲亲哄好男朋友，我总算顺利买到了热梅子茶。
大概是因为不自觉进入了市区中心，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喧闹的声音涌进耳朵，不管是匆匆忙忙的上班族还是青春活泼的学生，都挤满了这片繁华的地带。
我把热梅子茶握在手心中取暖，低头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热乎乎的温度从喉咙一直渗入胃部，让肺腑慢慢舒展开。
托真人的福，虽然人很多，但他们不自觉地避开了我所在的位置，形成了一片明显的真空带，压马路的舒适度提升了不止一点。
灰蓝色长发的青年勾着我的手指，动作轻快，走路晃晃荡荡的，马尾垂在胸口扫来扫去，像个不安分的孩子，那双质感冰冷的异瞳被长长的睫毛半遮住，里头的愉快遮都遮不住。
自从我亲了他后，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直到现在还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没有平时会对待普通人的蔑视和恶意，也没有那些带着寒意，像是在看有趣的昆虫的笑容。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因为先前那么一点欢愉集中在我的身上，像是在温柔而细细舔舐珍贵的蜂蜜。
到底是有多喜欢亲吻啊……又或者该更准确地来说，他是有多想确认这份爱意啊。
“真人。”
“怎么了，雾里~？是察觉到什么危险了吗？”
“啊！出来玩就别把危险挂在嘴边啦！说多了会成真的——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喝一口？”
我朝他举了举手中的热梅子茶，兴冲冲地示意，“这个很好喝的！”
不枉我专程出门一趟。
“哎？可我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哦~”
真人眯起眼睛，神色散漫。
咒灵青年的声音里在秋日里无端透出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他随意扫了一眼我手里的热饮，也确实如他所说一般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然后定格在我的脸上。
嗯……？
但是为什么突然这么看着我？
我正要询问出声，真人就先一步靠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我，格外亲昵地开口，“这里——沾到了哦。”
！！！根本没发现！
他指了指我的嘴角，看到我有些窘迫的表情露出微笑，听起来是询问我的意见，却是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尾音微微上扬。“我帮雾里清理一下吧？”
清理……？
等等，怎么清理？！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市区，普通人看不见的咒灵青年倾过身体，如同一团未知的，不可探索的灰蓝色雾气笼罩在我的视线里——他的唇淡而无色，透出苍白无味的柔软，如同单薄的纸，仅仅在表面勾勒出唇的形状。
但只有我知道，它亲吻起来很软，很冰凉，真真切切透出实感，每一次亲吻都能证明我的男朋友是真实存在的。
当他的唇含咬着，停在我的嘴角，亲吻掉不小心沾上的，并不明显的梅子茶痕迹时——
我涨红了脸。
我甚至感觉到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最后的残余，从我的唇缝里刮走了那么一丝酸甜的味道。
救命。
救命！！！
我……我的大脑一阵嗡嗡作响，脸更是如同烫熟的番茄。
这是市区！
哪怕大家都看不到这也是市区！
而导致这样的罪魁祸首还在发表感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可以稍微尝一尝的哦~”
他弯起眼睛看我，一边说，一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我双手攥紧，再攥紧，然后一拳揍在他的后背上，声音气急败坏地放大：“不用说了！！！”
真人笑得更加愉快了。
笨！蛋！男朋友！
....................
“雾里雾里~我们去抓娃娃吧~”
“前面的店铺里有好多娃娃机，听说人类的小情侣很喜欢去这种地方——别人有的，雾里也要有才行。”
“雾里~你不是一直想去玩吗？”
“只要是我抓到的娃娃全部送给雾里哦！”
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真人的兴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宛如一只刚学会说人话的麻雀。
他的声音似是无时无刻不带着笑意，这笑意自然也分成两种。
当他生气时，他愉快的笑容里带着能置人于死地的恶毒，就像是阴冷的蛇缠死猎物的心满意足。但当他高兴时，他会是迷得人晕头转向的巧克力夹心糖，不管如何都甜腻至极。
我无奈，转头看他一眼，有气无力道。
“我知道啦！再不理你的话就要说个没完了吧……可你不是想去图书馆看书吗？我记得你有好几本想看的书吧？去晚了就有可能借不到了。”
“总而言之，别把抓娃娃想得那么简单，它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场小型赌.博。几个普通的娃娃看似不用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但只要一陷进去，就会很难把自己的注意力拔.出来的。我抓娃娃上头了的话可不会走哦？耽误你看书也不要紧吗？”
我把最后一口梅子茶一饮而尽，捏扁了包装杯。
受到挤压的杯身发出“嗤”的一声细响，像是瘪掉的气球。
“和雾里待在一起的时间怎么可以说是耽误呢？对我而言，雾里才是最重要的。所有东西都要排在雾里后面喔——”
咒灵青年晃了晃手指，煞有介事。
哼，这时候说起情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出发吧！”我叉腰，“向娃娃店前进！”
我拉住他的手臂，走进了一家客人不算多的店。
老板没有搭理我的意思，她看了我一眼就继续低头玩着手机，只随手给我指了指自助取币机和推车的位置。
“在那里。”
这种冷淡的态度反而让我松了口气。
平时跟真人出门，因为他是普通人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咒灵，性格热情的老板会让我压力陡增。
不但要想说辞应付他们对我“单独”出行的好奇，还要想办法平衡一下真人那古怪的情绪。
与此矛盾的是，尽管大多时候都开心于能独占男朋友，但我偶尔也会为旁人看不到他感到可惜。
因为这样的话，情侣装不就白穿了吗？
好歹是我辛辛苦苦搭配出来的呢……
我在自助机兑换了满满一筐的游戏币，硬币一枚枚掉进篮子里的声音又响又吵，忍不住回头瞥了瞥抱胸靠住墙的男朋友，确定他还在原地没有离开。
咦，这么一说怎么像是养了只喜欢乱跑四处捣乱的坏猫猫（？）
他似乎一直都在看着我，这么一瞥，我和他刚好对上了目光——
咒灵青年异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像是蝴蝶的鳞翅折射转变着不同的色泽，对我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啊~雾里在偷偷看我吗？”
“难道是担心我逃跑？明明我在雾里面前是家养系呢。”
嗯……说出了很没有自知之明的话。
真的是家养系的话，根本就不会出现上周那种事让我担惊受怕啊喂！
我在心里疯狂吐槽。
以及，刚才就说了吧……我跟他穿的是浅色系的情侣装。
我的兜帽上带着一双长长的，毛茸茸的兔耳朵，他的兜帽则是一双短短的，软绵绵垂下的猫耳朵。
它让我的男朋友可爱程度一瞬间就提升了很多，看起来不再那么危险和致命，反倒显出了几分青年那副皮囊的无害。所以在真人笑起来发出问题的这一刻，像是浑身都毫无防备的兽。
啊，可爱。
我不由自主发出感叹。
“对啊。”
于是，我用手护着篮子不让哗啦啦往下掉的硬币跳出来，回头更直白地看向他，“我在看我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这怎么能叫偷偷呢，这明明是在光明正大地看！”
“当然没问题～”
真人靠近过来，厚颜无耻道，“雾里可以看得更仔细一点哦~”
我看着他的兜帽上的猫耳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地摇晃了几下，手有些蠢蠢欲动。
看起来好软——想摸。
我顺从自己的内心，借助身后一排娃娃机的遮挡，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了真人兜帽上的猫耳朵。
他怔了一下，丝毫没有反抗地接受了这份像是对小动物般的爱抚，把头往下低了低，让我摸得更轻而易举。
啊，摸到了。
虽然比不上真人自己变出来的猫耳朵，但也很软很厚实，像是抓着一团蓬松又有实感的棉花。
他笑着提议：“这么喜欢……需要我变出真的猫耳朵吗？”
“不要。”我拒绝，“腻了。”
一张口就说出了相当不得了的话。
真人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欸？ ”
他的表情慢慢变得震惊，语气委屈得透出一股子可怜和可爱，“雾里在说什么过分的话啊……我的女朋友不喜欢我了吗？”
“不可以腻我啦。”
真人抱住我的肩膀，贴住我的耳根，“这种话太让我伤心了，简直像不负责任，冷酷无情的渣女哦……雾里又想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吗？”
他的手若有若无地扼住我的后脖颈，白得不健康的指节长而凸出，摁住皮肤的那一瞬间带来又麻又痒的感觉，让我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真话都不让说，还威胁我，坏蛋男朋友。我又没说错，再喜欢你变出来的猫耳朵白天看完晚上看就是会腻啊……”我毫不怕死地嘀嘀咕咕。
看他还是一脸委屈的表情，哪怕知道这是他装出来的，博取怜爱的工具，我还是先一步心软了，
。
我撇开他的兜帽，拍了拍咒灵男朋友的脑袋，捏了捏那两只自动冒出来的猫耳朵，“好吧好吧，没有腻，喜欢喜欢，只要是真人就都喜欢——”
“好敷衍~是在哄小孩吗？”
“哈哈，再得寸进尺今天分房睡哦：）”
“……”
自助机总算停止了工作，满满一筐的游戏币沉甸甸的，足够我们玩很久了。
我一眼就看中了店里第二排最后一台娃娃机里面的猫猫玩偶。
灰蓝色的猫猫，是跟真人很像的颜色。
我忍不住把脸贴在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看着静静躺在玩偶堆里的猫猫，手指隔着这层玻璃轻轻敲了敲，“哇——”
“这个猫猫好像真人！可爱！”
“就要它啦！”
我不顾男朋友嘟嘟囔囔着什么，投币，摁动钩爪，确定位置，甩了几下再落爪——
空了。
我锲而不舍，再度投入硬币，左看右看确定好位置无误，摁下落爪键——
钩爪成功抓住了猫猫，结果提都没提起来……就松开了。
我呆滞地看了这像是濒临退休所以摆烂的娃娃机几秒，怒而再投币，反复几次还是没有抓到。
什么破机子！！！我气得简直想要踹这娃娃机一脚。
“嗯？让我来试试吧~雾里。”真人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慢悠悠走到了娃娃机面前。
他投币了。
他甩钩了。
他落爪了。
然后……他失败了。
真人：“……”
真人：“？”
原本自信的笑容僵硬在了他的脸上。
我憋着笑道，“咳咳咳，这一定是意外，要不你再试一遍？”
真人眯着眼睛盯着娃娃机半天，听到了我的话，幽幽看我一眼，再次尝试——
和刚才一样的结果，没有丝毫变化。
我一点都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真人表情变得黢黑，面无表情地看向这台娃娃机，又扭头看向了那个店长。
……我毫不怀疑他在这一刻想拿这家店的老板泄愤！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别出发！
就在真人慢慢伸出手要张口说什么时，我立即抱住他的胳膊，打断施法：“算了，算了算了！我们再试试吧？尝试不也是游戏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吗？”
“你别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啊，很容易打草惊蛇的，真人。”
我朝他撒娇：“我不喜欢。而且，我不想再换个地方住啦~总是搬家也很累的。”
真人看着我。
那双银蓝色的异瞳似乎永远都是阴晦的，如同泥沼，但当他弯起眼睛时，总如同我心目中所喜欢的孩子般天真无邪。
“如果这是雾里所希望的话……就算了。”
我总会顺从你的，不是吗？
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努力，那只和真人很像的灰蓝色猫猫总算被一点点挪到了出口那里，在最后一次尝试中被钩爪蹭地掉了下来。
——甚至顺带蹭下来一只白粉色的兔子。
？怎么还带买一送一的？
这台娃娃机突然大方起来了？
真人蹲下身抓起那只兔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突然笑起来，“啊，这个兔子好像雾里哦。”
我瞄了兔子玩偶一眼：“哪里像了！”
“嗯……”真人摸了摸下巴，银蓝异瞳里带着思索的情绪，“不管是哪里都很像。”
只属于我的，世界上最可爱的兔子。
胆怯，害怕着除我之外的一切东西。
可明明我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听到少女不好意思，还硬要装模作样地咳一声，问起她真正关心的问题。
“好吧，勉强同意你的观点。”
她说。“那猫猫先生会和兔子小姐永远在一起吗？”
“……”
“说嘛说嘛真人！快说出来！”
少女满脸期待。
于是真人顺应着自己的心做出回答。
“会哦。”我希望如此。
他看到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女朋友露出更加欢欣的笑容，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放下了顾虑。
“好耶！我最喜欢我的笨蛋男朋友！笨蛋真人也最喜欢我！”
“那么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哦！”
今天是10月10日，天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