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人

    再看一旁的太子迁这会还在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眼珠子都恨不得要粘上去。

    王后心中更是大为不快。

    秦莳玥听到赵王提到姚贾厌恶的口气,便知道赵王果然对她救了秦使这事心中不快。本以为会遭些责难,没成想赵王竟是话锋一转不再提及此事,而是问起王后情况。

    秦莳玥暗自松了口气,当即如实说起王后的脉象。

    赵王听闻王后无碍,放下心来。

    他对王后是有真情的,不然当年也不会不顾群臣反对废了发妻,立身份低下的她为后、并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

    他又打量了秦莳玥两眼,眼前的女子纵然美貌,但尚显青涩,又哪里有王后成熟魅惑之态。

    既然王后无事,便赐金让她回雁门吧。赵王心中打定主意,正欲下令。

    一旁的王后却突然扶着额头,极为不适的样子,“妾这些时日头偶尔疼的厉害,却又不知为何?”

    她皱了皱眉,又迟疑道:“不是妾怀疑神医,实在是神医太过年轻又是女子。万一是民间言过其实……”

    她看了一眼秦莳玥,秦莳玥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王后接着道:“妾听闻神医之所以有神医之名,是因为曾为一孕妇刨腹产子。如今不妨再让她在此施展此术,若她却有其能,自然无愧神医之名。既然真的是神医,她说妾身无碍,妾自会安心啊。”

    她说着门外一个寺臣扯着一个大腹便便、面露痛苦、恐惧妇人走了进来,嘴巴用布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秦莳玥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怒火。

    “父王,母后言之有理,神医既然千里迢迢来到王宫,不如让她为我们一展奇术,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迁此时出声附和道。

    王后、太子都如此说了,赵王自然不会这等小事上驳他们的面子,况且他倒也想看看剖腹取子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当即挥手就让命秦莳玥为他们演示一番。

    却没有看到低着头的秦莳玥白净的脸上如同凝了一层冰霜。

    这些人究竟把孕妇、把剖腹生子当做什么?当做一场用来满足他们好奇心的用具和表演么?

    秦莳玥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起身走向那位妇人。

    她先是拔拿出了妇人嘴中塞的结结实实的布。这样的塞法很容易让人窒息而亡,更何况是孕妇。

    妇人凄厉的哭喊立时穿透宫殿,她看着秦莳玥满是恐惧、哀求。

    寺臣忙上前制止,“神医快把她的嘴堵上,这样喊叫惊扰到了……”

    他的话,在面前女子冰冷的眼神中,戛然而止。

    见他闭嘴,秦莳玥收回目光,轻轻的将妇人带至殿中角落,扶着她让她坐下。

    为她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她的□□,确信她并无大碍,只要顺产就可以诞下孩子。

    这才松了口气,握着孕妇的手,安抚这她的情绪。

    众人一直在等她下一步动作,却眼看孕妇嚎叫声愈来愈响,似乎孩子都要落地了,也不见她有所行动。

    赵王不耐道:“神医,为何还不动手?”

    “这位妇人只需顺产便可诞下孩子,不需要剖腹产。”秦莳玥口气平淡,然而说出的话让众人一愣,弄了半天这个女子压根没有打算剖腹取子。

    她、她竟抗旨不尊!

    赵王先是不敢置信继而勃然大怒,“放肆!你竟敢不尊寡人之命?”

    秦莳玥试图解释,“剖腹取子之术是母子均危,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采用的办法,其风险很高,很容易一尸两命。如今这位妇人脉象、胎位正常,只需顺产便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现在剖腹产反而可能害了母亲和孩子的性命。”

    “不必多说,寡人让你剖你就剖。”赵王挥袖,并不听这些解释。

    “那请恕我难以从命!”

    秦莳玥的声音坚定。

    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一句话说出,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她是一名医生,有无论如何也不可逾越的底线。

    “你大胆……”

    赵王站起身,气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个女子竟敢公然挑战他的权威,“来人,把她给寡人拖出去打,打到她愿意剖为止。”

    “父王,不可!”

    太子迁立时急了,如此美人打坏了怎生是好,且看到她此时似傲雪寒梅一般立在那倔强的身影,太子迁只觉越看越爱,恨不得能立时把她压在身下,看她那冰霜融化成水的样子。

    他绞尽脑汁急切道:“父王万万不可,此女刚刚救了姚贾,如果父王此时鞭笞于她,秦国定然以为我赵国再打他的脸。再则、再则此女是李牧派人送来的,父王总要给李牧留一些面子。且以儿臣看,此女哪里是不愿剖腹取子,分明就是不会!父王不如褫夺她神医之名,将她驱逐出王宫。”

    唯恐这番说服不了父王,说罢向王后投去祈求的目光。

    向来对政事说不出来什么道理的太子,此时为了一个女人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气的王后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但是谁让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也罢,这个女人真打死了也就死了,倒不如让自己的儿子玩玩,也算死得其所。

    “大王,妾觉得迁儿说的对,这女子年轻貌美能有什么本事,想来这本事未必是医术,是别处的本事。把男人哄好了,捧捧她,倒是以讹传讹把她捧成了神医。大王不必动怒,就依迁儿之言把揭露她欺世盗名的虚名,把她驱逐出宫算了。”

    赵王眼中的火气渐消,越想越觉得王后这番话有道理,沉声命令,“便依王后之言,给寡人将此女立即逐出宫去,并昭示天下其无神医之实。”

    哇—— 一声清脆婴儿的啼哭骤然响起,宫殿角落的孕妇已经产下了孩子。

    产妇血污的宫殿,暴怒的君主,新生哭泣的的婴儿,荒诞又怪异。

    ……

    “滚吧!”

    秦莳玥被推的一个踉跄,扑倒在宫门前的青石板上。

    手掌上擦出一片血丝,火辣辣的痛,有凉凉的东西落在手掌上。

    秦莳玥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有一片片白从天空飘飘落下,原来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悄悄地飘起了雪花,地面潮湿,还没有积雪。

    秦莳玥爬起身,湿润的地面濡湿了衣裙,有些冷,她将冰冷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凭着来时的记忆向位于王城东北侧的驿舍走去。

    此时数丈高的王城城墙之上,赵迁看到这一幕,扶着心口哎呦了一声。

    有赵王后如此美貌的母亲,仔细看赵迁的长相也算周正。但是许是年纪轻轻便纵情于酒色之故,他眼睛浮肿、眼白异常混浊、偶尔眼底闪过淫邪狠厉的幽光,乍看不见英俊只让人觉得此人定是贪婪女色心术不正之辈。

    此时他贪婪的盯着女人远去的身影,对着身边的亲信吩咐道:“去,找几个人把这女人给孤带到东宫,注意不要让人看见。”

    要是让人知道那几个老头肯定又要在父王面前告状。哼,等他继位,定要弄死这几个聒噪的老头子。

    王宫的东侧,是赵国贵族、王侯的居所。一栋栋豪阔的宅邸的坐落有致,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依稀可尚闻有丝乐之声。

    在这繁华富丽之地的东北角落,一个矮小、黑暗的小院落显得尤为突兀。

    小院的角落,一颗只剩光秃秃的枝干的桑树根下,一个黑影在用剑刨着什么。

    忽而,剑尖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脆响。挖开来看只是是一个朴实无华、家家户户随处可见用来装盐的陶罐。

    那人手上顿了顿,良久,才似下定决心一般,打开密封了陶罐。只见空荡荡的陶罐里面,放着两块木椟。

    他从怀中拿出火匣子,莹莹的光照亮其中一块木椟上面的字迹。那字体却是奇奇怪怪,如同天书,完全不通其意。

    手拿木椟的人见状眉宇皱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木椟,叹了口气,似无奈、似宠溺。

    鹅毛般的大雪伴随着寒风发出扑簌簌的声音,中间隐约还夹着杂乱的足音。

    秦莳玥不动声色的向后瞥去,果然几个黑色身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面。他们并没有可以隐藏自己,显然有恃无恐。

    眼看要走出这片灯火通明之地,秦莳玥心中渐沉。数九寒天,她的手心里却沁出汗意。

    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待走到拐角之时,秦莳玥一咬牙立时拔足狂奔,后面的人见状立刻追赶而来。

    秦莳玥躲在墙角之处,看着有四个人闪身过去,知道他们发现不对很快就会折返回来,她急忙转身向拐角对侧一个荒僻小院躲去。

    院落明显已经很久无人居住,里面杂草丛生,房屋的梁上结满了蜘蛛网。

    屋内黑暗,秦莳玥正搜寻着可以藏身的地方,院外已经传来了那伙人的谈话声音,“那个女人肯定还在这里,给我仔细搜,这是太子要的女人,带不回去,我们都别想好过!”

    “那女人会不会躲在这院里?”

    “进去看看!”

    砰一声,小院院门被踹开。

    顾不得许多,秦莳玥匆忙藏身在一个挂着帷幔的柱子之后。

    然而刚一躲进去,秦莳玥就发现不对,背抵之处竟然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她本就紧绷的心骤然收缩,整个身体霎时僵住。

    秦莳玥僵着身子缓缓侧头向身后看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冽的黑眸,视线混混,那双眸子犹如夜晚海面上的波澜壮阔的伏波,又如悬于九天之上的清寂弯月。

    秦莳玥怔怔,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此时她的背贴在他的胸前,厚厚的棉衣却仿若无物,背后之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肆无忌惮的传来,却犹如惊雷在秦莳玥耳鼓膜处炸开。

    刚刚似乎静止的心跳霎时复苏起来,秦莳玥慌乱的移开视线,想要的挪开身体。

    砰一声,房门被突然踹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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