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诊辩证之战2

    钟夏不再耽搁,干脆的将两份诊断公之于众。

    陈林清认为,此人乃黄疸中热重于湿的情况,而且这回他仔细很多,在后面补了许多症状,发热口渴、腹部胀闷、口干苦、小便短少黄赤,脉弦数......

    季南星虽然也写了黄疸,却是写下因寒湿阻遏而导致的黄疸,脘腹痞胀、纳谷减少、神疲乏力、口淡不渴、脉濡缓。

    两份诊断,一位认为口渴,一位认为口不渴,比起两人针对第一位患者时如出一辙的情况,这一次几乎是有点背道而驰的味道。

    特别是在脉诊上,两位也产生了分歧。

    “让我们再来看一下患者写的主诉。”钟夏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林清一眼:“患者主诉乏力、口淡、不欲饮水。”

    “怎么可能!”陈林清勃然大怒:“你们串通一气!”

    还没等季南星说话,患者先一步急了,起身瞪视陈林清:“你不要血口喷人!”

    季南星摇摇头笑道:“陈大夫,你光看到他发黄,你有没有注意他具体是哪种黄呢?热重于湿的黄色,应该是鲜明的,你仔细看他身上,这黄色晦暗无泽,显然更符合因寒湿阻遏引起的黄疸。”

    一句话,陈林清哑口无言,只是哆嗦着手,指着季南星。

    看着陈林清无从反驳,患者又自行选择了更加贴合的诊断,在场众人们心中已有答案。

    “陈老输了吧,这人灰黄灰黄的!”

    “那是季家姑娘对了?刚刚陈老不还说她偷窥答案吗?”

    “那老头子胡扯呗!”

    季南星歪歪脑袋,看着陈林清满脸怒气,笑道:“您要是实在不服输,可以继续夸我眼力好,毕竟我这眼力确实比您强些,明黄暗黄分的很清楚。”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哄堂大笑。

    锦儿抱着长剑,缓缓摇了摇头,季南星此时游刃有余中带着点小坏心的表现,与她在长公主府沉默简言判若两人。

    “目无尊长,德行有失!”陈林清听出了季南星的嘲讽:“如此家风,难怪家破人亡!”

    季南星缓缓收起笑容:“蹬鼻子上脸为老不尊,阻碍我正常行医在先,污蔑我抄袭诊断在后,此时竟还辱我季家上下,陈林清,休怪我碾碎你医者生涯!”

    说着,季南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下一位病患,辩证输者,此生再不从医!陈老杏林半生想必医术臻至化境,你可敢一赌?”

    季南星此话一出,陈林清骑虎难下,心中懊悔自己刚才口不择言,他此来明明只是探探虚实,何至于赌上医者生涯。

    “陈老可敢?”季南星追击道。

    陈林清心跳骤然加速,他看着季南星直勾勾望来的眼神,竟感到了迎面压下的气场,面前这女子艳丽明媚的五官中,媚人之意荡然无存,只有汹涌的锐利。

    “可敢!”季南星右手重重拍桌,“嘭”的一声竟是惊得陈林清微微一颤。

    事已至此,陈林清只得不情不愿的点头。

    钟夏嘴角微挑,示意比赛继续。

    第三位患者,男,37岁,体型偏瘦。

    男人龇牙咧嘴,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速度走向陈林清,又被陈林清挥手赶到了季南星面前。

    男人的走路姿势很奇怪,重心往后像是只用脚后跟在落地,每迈步一次,嘴里都“费费”的喊,肌肉绷紧满头大汗,好似在忍受极致痛楚。

    “请坐。”季南星刚说完,男人好似脚后跟没踩稳,脚趾重重落地,“嗷——”的一声惨叫响彻了整个医馆。

    “这是怎么了?这人要生了?”

    “瞎说什么,男的生什么生!”

    围观百姓也被男人痛苦到抽搐的样子吓到了,交头接耳讨论着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试图起身,双手推地起身时,像是又压迫到了哪里,双膝一软噗通一下又跪倒了,大声哭喊道:“疼啊!太疼了!杀了我吧!”

    季南星主动起身,蹲在男人身边诊脉,沉缓脉。

    陈林清见季南星起身,匆忙挤了过去凝神脉诊,季南星大方的后退几步,给对方留出足够空间。

    “这个有点明显。”钟夏站在季南星身边,一边冲门外来探望他的漂亮姑娘们挥手,一边说:“季院长好运道,这症状,我一个牙医都能看出来。”

    季南星笑着点点头:“这种人挺多的。”

    “那确实,我有个朋友就这样,一发作就嗷嗷痛哭。”说着,钟夏语气雀跃道:“这病不错,又好治,又容易复发,稳定提款机。”

    这人......季南星扶额,当年药剂科主任骂他医德败坏,害群之马,真是不冤枉他。

    两份答案再次递到钟夏手里。

    “陈老给出的诊断是:痹症,关节肿痛,反复发作,痛有定处,每逢寒湿节气加重,脉弦。”

    “季南星给出的诊断是:“痹症,发作突然,关节红肿热痛,大脚指尤甚,如刀割火烧,连带脚背、脚踝,惨烈如风吹皆痛,脉弦。”

    “没错!就是刀割火烧!”男人几乎快跪在季南星脚边:“求求你了季姑娘,我恨不得砍了我的大脚趾!我这都好些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犯上一次,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瞬间,陈林清脸如死灰。

    “不可能!”陈林清憋得满脸通红:“你怎么可能摸脉摸出他脚趾疼,怎么可能辩证到这么细节的情况!”

    陈林清感觉自己认知都颠覆了,陈家世代从医,能做到脉诊如此精细准确的,可能只有年过七十的家主陈执,便是他们五十这一代最优秀的陈三荧,也难以探及。

    “多积累经验,多总结病例,陈老自然也可以。”

    围观百姓哄堂大笑,广医堂招牌之一的陈老,竟被一位闺阁小姐嘲讽了见识短浅,三场比试,输的彻彻底底。

    陈林清呼吸一窒,他不明白自己半生从医,虽触碰不到上京名医的圈子,但好歹也日日学习精进自身,家族讲学更是一次不落,最后却是被一女子嘲讽经验不足。

    特别是,他落败的点,还是脉诊,他最为擅长的辩证技巧。

    “何解?”陈林清艰难地咽下心中血气与不忿。

    季南星看着对方抖出残影双手,倒也不吝啬,尽量解释的较为好理解。

    急性痛风发作期,痛感几乎只在分娩之下,甚至痛风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种疼痛剧烈到风吹都痛的地步,虽然从症状上可以归为中医痹症类,但本质还是身体中尿酸浓度过高,在关节处产生结晶。

    “尿酸?”陈林清一头雾水。

    “海鲜内脏吃多了,身体中就会产生此物。”季南星解释道:“不过也有很多人,是因自身代谢......额......自身某些缺陷,排不出尿酸而产生。”

    陈林清毕竟多年从医,季南星只是一点,他就回忆起了过去曾医过的几位患者,症状、饮食偏好都极为相似,当时他按照痹症治疗上了些活血化瘀药,无甚效果,原来是辩证出了问题。

    季南星见陈林清嘴里念念有词,埋头陷入思考,她走到依旧在“嗷嗷”喊疼的男人面前,递出了几颗洛索洛芬钠小蜜丸道:“痛风急性发作期只能暂时止痛,待消肿后再来找我,才能开始进一步治疗。你平日里要多喝水、少吃海鲜内脏。”

    有钟夏这个“人间貔貅”在,下次应该有闲钱解锁秋水仙碱、非布司他什么的来治疗这位痛风患者。

    “我给你抓张方子,你先喝7日,应是能缓解不少。”说着季南星提笔默写出中心医院风湿科大主任三张“神方”之一,递给何一灵抓药。

    “黄柏、苍术、薏苡仁、川牛膝.......”

    看着何一灵手持戥子认真配药,钟夏咧嘴:“风湿科定海神针吴主任的痛风神方你居然偷偷背了?”

    季南星狐疑的看着钟夏,她给吴老打过下手,她背过很正常,钟夏是如何知道方子内容的?

    “哦,中心医院那几位重量级人物的常用方,我偷偷背过几篇,想着以后说不定用得着,能捞几笔!”

    一个口腔科大夫未雨绸缪,背中医风湿的方子,很难评......

    一炷香时间过去,痛呼的男人渐渐安静下来,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此时仍然处于疼痛状态,但不至于满地打滚了。

    看着男人服药前后的变化,陈林清彻底慌了,他缓缓后退,转身想跑时,一柄长剑骤然出鞘,于空中挥舞出一道银光,精准的卡在了陈林清脖子上。

    锦儿身长如玉,执剑之手未曾晃动分毫。

    “你......你.......”陈林清扭头,看到季南星噙着笑意。

    “老夫......老夫不可能不从医的!”陈林清快步走到季南星面前,老脸一红作揖拜下。

    “为什么不能?”

    陈林清听着季南星毫无波澜的声音,心中打鼓:“老夫还有几个固定病患,常年都是由老夫诊治。”

    季南星冷笑一声道:“场面话无用,你可以继续做大夫,但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陈林清闻言惊喜抬头。

    “第一,陈老要在广医堂门口挂上一块牌子,上书你陈林清辩证输于我,挂够三月!”

    “第二,陈老不妨讲讲,是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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