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绕

    单婉看出玄明基的疑问,继续道:“那孩子虽不是你的,但却是纪初雁纪家的血脉!”

    “况且纪初雁应该还不知情。”

    “她若不知情,纪家军便也认为这个孩子是皇家和纪家的血脉。”

    “让她走,孩子留下我们亲自教导。”

    玄明基心中一动,但又问道:“婉儿就不怕他有了皇子身份又有纪家军支持会造反?”

    单婉道:“所以,我想好了,不打算教他读书,就让他吃喝玩乐,做个闲散纨绔。”

    “将来,他没主见、没才华、没能力,纪家军听他的,他听我们的。”

    “总之,他现在一个婴孩,将来的路怎样走,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单婉顿了一下:“若真的走差了,他的命也在我们手中。他非你亲子,便是硬伤!”

    “若纪家军当真敢反,偷梁换柱的罪名便将纪家钉死了!”

    玄明基斟酌了一下,北境战事吃紧,纪初志也有可能救不活。

    如果没有一个得力人去统领纪家军,呼延荣势必会反扑!

    毕竟烟云十六州只收回四州,中原还是门户大开的景象。

    可她到底是一个妃子,他又怎么跟朝臣说呢?

    玄明基又摇摇头:“不行,她现在好歹顶着雁妃的名头,朕让她去前线,朝臣也不会认可!”

    单婉感叹道:“这世道对女子颇有偏见。以女子的身份行事却是诸多麻烦。”

    “不如就让雁妃永远消失吧。”

    “纪怀昌殉国,雁妃思虑成疾,哀伤过渡......”

    “以纪怀昌子侄的身份让他带兵出征如何?”

    现在朝廷内忧已解,只有北境还是心头大患。

    玄明基想了一下,单婉这样举荐纪初雁,一定是她来找过婉儿。

    这样的事情,若是别人开口,他听都不会听的,她找单婉也的确找对了人。

    纪初雁和他的纠葛早该有个了结。

    现在如此,也算大家彼此成全,放过对方。

    “好,那便听婉儿的吧。”

    “后宫的事情,还要辛苦婉儿去安排。不早了,咱们歇息吧。”

    单婉点点头:“恩。”

    纪初雁怀抱着小团子,泪眼旺旺的看着他。

    她想听他叫娘,想看他蹒跚学步,想看他读书练剑......

    “对不起.....”

    “娘亲对不起你......”

    “舅舅命悬一线,北蛮人虎视眈眈,娘必须走......”

    她紧紧抱着熟睡的孩子:“刘平牧,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带不走......”

    纪初雁哭了一夜。

    翌日,纪初雁叫来蓝枫。

    “我要去前线,皇后和皇上已经答应了。”

    蓝枫非常兴奋,他早不想在宫中待着了。

    “主子,我和您一起去!”

    纪初雁看着他:“不,你不能去!”

    蓝枫不解:“为何?”

    纪初雁看向手舞足蹈、呼哧呼哧的小团子轻声道:“你忘了我曾今说的吗?”

    “我要你守护他。”

    “做他的师傅,教他武艺!”

    “给他讲讲兵法、讲纪家军的故事......”

    “替我看着他长大......”

    “我、带不走他......”纪初雁又哽咽起来。

    “蓝枫!我可以将他托付给你吗?”

    蓝枫也如鲠在喉,战场生死难料!

    连纪帅和少帅都......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这会不会是他和纪初雁最后一面!

    纪初雁将孩子托付给他,更有一种托孤的悲凉感。

    蓝枫眼圈泛红,他看着纪初雁跪下:“属下定不负所托!”

    纪初雁点点头:“我走后,皇后会抚养他,不管我活着与否,都不能再认他!你切记,莫让他们发现你。”

    纪初雁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黄花梨木的簪子和一枚药丸:“等他长大了,你将这簪子给他。”

    “这枚药丸是仅存的一枚千毒解!”

    “一定要告诉他,这世上还有两个人很爱他!”

    蓝枫咬着嘴唇,接过匣子,嗓音颤抖道:“属下定会用命护着他!”

    纪初雁泪眼朦胧:“谢谢你......”

    当日下午,雁妃伤心过度,吐血而亡。

    春桃和嬷嬷哭的痛不欲生......

    纪夫人晕倒后便一病不起......

    纪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引得百姓们一片同情和惋惜。

    朝堂上,朝臣们对谁做纪家军主帅愁的焦头烂额。

    此时纪怀昌侄子纪初鸿为叔叔纪怀昌奔丧,从南部刚刚赶到建康。

    纪初鸿一出现,便立即有人打听到他的战绩。

    众朝臣顿时找到了方向!

    不出七日,朝廷便确定了主帅人选。

    又过三日,纪初鸿带着圣旨和云军前往西京!

    出征那日,百姓们都围在街道两侧欢送。

    人群一角,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在默默流泪:初雁,娘等你平安归来......

    西京城外五十里,三匹快马飞驰的略过了两边的风景。

    跑了接近一天,三人终于抵达西京。

    城楼士兵来报:“报,城外有三人三骑自称是刘军医的朋友。”

    刘平牧听闻,立即道:“玄将军,我去看看。”

    玄将军一点头:“好!”

    刘平牧来到城楼一望,立即对城门兵道:“自己人,开城门!”

    城门开出一条缝隙,三人三骑进入城内。

    刘平牧从城楼上跑着下来,三人翻身下马。

    “东家!”莲心先看到了刘平牧。

    旁边两人也看过去,虞老板风尘仆仆但依然是女子打扮,并未女扮男装。

    她气定神闲道:“刘公子,好久不见啊~”

    她后面的小书生有些不屑的扭过头:“切~”

    刘平牧走到跟前,连忙对虞老板道:“虞老板,好久不见。”

    刘平牧依然风华绝代,但气质上添了许多硬朗,少了几分逗趣。

    虞美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虞美人身后的小书生不屑的看了眼刘平牧,这就是虞美人总体起的刘平牧?

    看起来也没自己风流倜傥嘛。

    刘平牧赶忙道:“我知道你们赶路很累,但此事拖不得了!”

    虞美人也不矫情,立即道:“无妨,赶快带路。”

    莲心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她只收到信说要她带两个人一起去西京。

    三人跟着刘平牧来到纪初志休息的府邸。

    他们进去后,莲心怕他们有事不方便她听着,就在隔壁屋内等着。

    喝了几杯水,莲心出去看了看,他们还没有出来。

    这时,两个士兵从隔壁房间端着两个带血的碗出来。

    莲心见状,便好奇的走到门口倾听。

    房内,小书生一番检查,终于确定了是什么盅。

    “这确实是盅,叫情丝绕,俗称情盅。”

    “这种盅原本是一红一蓝,两种盅虫分别在一对男女身上。”

    “在我们西圣那边,通常都是结为夫妻的人,为表忠贞不渝才会分别吞下这种情盅。”

    “所谓情盅,红色为阳,蓝色为阴。”

    “它们之间可以相互感应,如果服下情盅的男女,有一方变心,便会心脉耗损至死!”

    “可少帅身上的情盅显然跟跟正常的不一样。”

    “阴阳两盅都在他身上,刚才放血才看到的蓝色丝线便是阴盅。”

    “阴盅本就爱伏藏,所以一般不好察觉。但它应该是在女子身上。”

    “也不知道谁这么乱搞,竟然把阴阳两种都放到一个人身上!”

    莲心的心砰砰的跳,她会不会听错了,少帅?纪初志吗?

    刘平牧的声音响起:“他身上的毒素,这些日子也清除的差不多了。”

    “可这盅到底该怎么解?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屋内安静了片刻。

    虞美人的声音响起:“小白脸,你卖什么关子!快说啊!”

    小书生的声音这才再次响起:“虞姐姐,我没故意卖关子,我在想办法嘛~”

    “这种情盅,种下就是终身的,没听说过能去掉的~”

    “不过,虽然没有去除之法,但转移的话,倒是有个办法。”

    “就是以女子心头血养盅,然后再行房事,阴阳二盅便都会转移到女子身上。”

    “不过转移情丝绕后,那女子的寿命也就剩下三年。”

    “这法子,必须是这女子心甘情愿才行,情丝绕是最能察觉情绪和心意的盅,不然根本转移不走。”

    虞美人的声音响起:“那就找个女人呗。少将军风流倜傥,想必有的是姑娘愿意。”

    小书生小声道:“可是寿命只剩三年啊,跟找死也差不多......”

    “而且所谓的心甘情愿,可不是拿钱换的那种,这可是情丝绕,没有情爱心意它可不上当。”

    虞美人叹了口气:“情情爱爱,最是麻烦!”

    小书生撒娇的声音响起:“虞姐姐,我不麻烦......”

    虞美人:“滚!”

    小书生委委屈屈:“哦——”

    又安静了片刻,刘平牧叹气的声响起:“又是以命换命啊......”

    屋内三人一时无语,一会传来了他们的脚步声。

    莲心赶忙回到隔壁房间。

    虞老板和小书生走后,刘平牧来到隔壁。

    莲心连忙站起来:“东家。”

    刘平牧有些垂头丧气:“嗯,你休息吧。”

    莲心拿起包袱里的账册道:“粮行的账册。”

    刘平牧抬头看了一眼:“过些天再看吧。”

    刘平牧走了,莲心望向隔壁的墙,手中握着账册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没了血色。

    过了一会,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收好账册,迈步向隔壁房间走去。

    “纪初志?纪初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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