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出发前，急急忙忙找到刘平牧。
“刘军医，你快来看看吧！我发现那孩子好像不会说话！”
程度说着，连忙让人从马车上把呼延图抱下来。
程度担心道：“这孩子要是个痴傻的，当不当质子都没用啊！”
程度的随从把呼延图抱下来，呼延图抬头看了看，还没看够，就被程度的随从抱了进去。
客房内，刘平牧仔细的观察着呼延图。
呼延图一直低着头扣手指。
他开口道：“你听的懂大夏语吗？”
呼延图毫无回应。
刘平牧将自己的药箱放在桌子上，用手在箱子上敲了敲。
呼延图抬眼偷看了一下，发现刘平牧看他，又立即低下头。
刘平牧心中有数，这孩子绝对不傻，只是太过警觉了。
他拿出家中仅剩的玩具摆在桌子上。
这些玩具，都是他和妹妹小时候玩的东西。
呼延图又假装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突然盯着一个木质的小刀目不转睛。
刘平初拿起来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去了。
过了许久，孩子突然开口道：“你认识我娘吗？”
刘平牧异常惊奇：“你不是贺兰娜的孩子？”
呼延图摇摇头，然后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伸过去给他看。
刘平牧握着他的小胳膊仔细一看，他的胳膊上竟然刺了一个刘家的商徽！
他想到在牢房哪个公公曾经对他说的话，如果算起日子，眼前孩子的年纪和那公公说的相差不大。
他鼓起勇气问道：“你娘是刘平初吗？”
呼延图听到眼中有欣喜。
他微微点了点头。
刘平牧心中五味杂陈！
他又问：“是你娘不让你说话吗？”
呼延图摇了摇头，最后低下头很小声道：“我害怕，因为总死人......”
刘平牧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摸了摸他的头。
刘平牧带他去看刘平初，刘平初只傻傻的笑一下，便再没什么情绪波澜。
呼延图上去抱着刘平初的手，念叨道：“我叫刘梦怀，是西京人士，家在烽皇巷刘府......”
刘平初歪着头看他：“你也认识我？”
呼延图不知为什么娘亲不认得他。
刘平牧摇了摇头，将呼延图抱走：“你娘亲得了一种病，以前的事情全忘记了。”
“程大人是好人，他要带你去建康皇宫，你可以在哪里好好读书、好好长大。”
“也许，等你长大了，你娘亲的病也好了。”
呼延图道：“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和她吗？”
刘平牧想了想：“她要养病不方便走动，但我会去看你的。”
呼延图点了点头。
刘平牧想了一下，还是嘱咐道：“你母亲告诉你话，以后不能外人面前说。”
呼延图乖巧的点了点头，将那把桃木剑送给了他。
刘平牧带着呼延图去找程大人：“他只是吓到了，一时失语，没事的。”
有了刘平牧的话，程度放心的带人回去了。
翌日，辰时。
纪初雁和纪初志依依不舍的告别。
“你不会武功，千万别逞强！哎，不然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团子了！”纪初雁一边嘱咐，一边纠结。
刘平牧抱着她道：“你出现在建康，万一被人发现，又是一片波澜。”
“你就安心在家待着，我做事不会那么鲁莽。”
刘平牧跟着纪初志和程度一起启程去往建康。
玄明基对此次谈判结果很是满意。
北蛮人没了战马也没了战力！
程度这个数字要的恰到好处，既能让他们给的起，但又让他们存不下什么东西。
纪初志述职也让玄明基刮目相看。
比几年以前，他沉稳多了。
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羽亮被敕封为镇西大将军，玄将军镇东大将军，云将军为镇南大将军。
纪初志被封了镇北大将军。
赤军因为损失较多，所以还留在纪家军纪初志的队伍里。
此举看似论功行赏，实则分散纪初志核心权利。
对于质子，朝臣的看法几乎一致。
那便是好好教育，自小便给他灌输忠心大夏的真理！
将来不管草原谁是王，只要不听话，大夏就可以扶持自己一手打造的草原王上位！
纪初志终于能闲下来，他在府中跟母亲将姐姐和刘平牧的事情说了底掉。
纪夫人欣慰的看向天空。
“马上三年了，你父亲知道了，定然也很高兴。”
纪初志也长出一口气：“时间真快啊！父亲周年就快到了......”
纪夫人叹了口气：“跟着你父亲的将军都升了大将军。人家刚升迁，想必也忙得很。我们也不必叫他们了。周年时我们自己去便罢了。一会你就去街上定些祭奠用品。”
纪初志点点头：“嗯，再买点酒肉，我定要和父亲好好叙一叙。”
纪初志刚走，刘平牧便带着一些补品来探望。
纪夫人一听刘平牧拜访，高兴的立即让人准备些好菜。
刘平牧规规矩矩的给纪夫人行礼：“拜见纪夫人。”
纪夫人微微一笑，请他坐下：“还叫纪夫人？”
刘平牧笑笑，立即改口道：“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真想不到，你和初雁竟能走在一起。”
“由你照顾她，我放心多了。”
“当时你岳父还在的时候，总夸赞刘家家风好......”
说道这，纪夫人不由的留下两行眼泪：“要是他还在，肯定都不知道该怎么高兴了。”
“好了，不提这些伤怀的事情。”
“初志跟我说，你打算进宫看团子？”
刘平牧点点头：“是，初雁走的时候，孩子才刚出满月。她牵挂，我也牵挂！”
纪夫人点点头道：“我听那些宗妇说，皇后倒是对团子很是宠爱。”
“今年该是启蒙读书的年纪，但皇后担心孩子受累，便一直拖着。”
“皇后娘娘一直无所出，宫中都传这是要把团子当太子养育。”
“关于此事，怎么想？”
刘平牧道：“小婿没有那般远大的志向。”
“孩子当然希望他能回家。”
“看他无忧无虑的长大，看他成婚、生子，我和初雁老来儿孙缠绕.....”
“只要平安幸福，这日子便是好的。人生亦不过如此。”
“争权夺利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纪夫人赞赏的看着他：“没想到你这个年纪竟然能活的这样通透，初雁那傻丫头找你真是她的福气。”
刘平牧谦虚道：“岳母大人谬赞了。”
纪夫人想了想：“想接孩子出来也并非不无可能。”
“皇后无所出。”
“你若能将她的身子治好，皇后有孕，自然是要保自己孩子的皇位。”
“团子定然会想办法发配出皇宫。”
刘平牧知道皇后中毒的事情，当时还是正是他刘家药铺的一位老医师去看的。
此番来，他也是如此思路。
刘平牧道：“不瞒岳母大人，小婿此番也正有此想法。可如何能进宫行医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法子。”
纪夫人沉思了片刻：“王林志的夫人也一直无所出。不如你先去给她看！”
“王林志可是当今陛下的重臣。若能给她看好，陛下定会邀你进宫！”
“王林志跟咱们家有些交情。我写个拜帖，你拿着去便是。”
虽然办法绕了点，但总比没有强：“多谢岳母大人。”
纪初志在小巷内正提着祭拜的香纸走着。
突然听人大呼：“抓贼了！”
他身后有人一阵风似的跑来。
纪初志本能判断这人是贼，于是一伸脚，将贼人绊倒在地。
随后轻松的用一只手就将贼的两只手压在后面。
小贼连忙求饶：“哎哟！爷爷您绕了我吧！胳膊快断了......”
纪初志狠狠一压，嘎巴一声，卸了他一只胳膊：“再敢偷，老子废了你！”
小贼哭着大叫一声：“啊！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纪初志松开手，小贼哭着用那只没断的手把钱袋子逃出来扔给纪初志。
周围一群围观的百姓连连叫好。
此时那位被偷钱袋的女子也挤进人群。
“多谢......”莲心看清人后，后面话在也说不出来。
她赶忙转身就走。
纪初志愣了片刻，莲心！
他急忙追着莲心而去。
莲心扭头看了一眼，见他追来，跑的更快。
纪初志看她警觉，立即跳到房檐上跟着她。
莲心跑了几步，回头看不到纪初志的身影，便又慢慢走着。
到了一处院子，莲心敲了敲门。
里面一个老婆婆开了门：“你可回来了，俊哥哭着闹着找娘呢！”
莲心听完，连忙将东西交给老婆婆，自己跑进屋子里。
一个约莫两岁的男孩，穿着开裆裤正摔打着玩具闹脾气：“我就要娘亲——就要娘亲——”
莲心感忙将孩子抱起来，孩子委屈巴巴的噘着嘴抽泣着。
纪初志站在她身后，看着那张酷似自己样貌的小孩哥陷入沉思。
两年前，他几次找刘平牧问莲心，一开始刘平牧支支吾吾，到最后才说莲心早就嫁人了。
他不相信。
后来他收到莲心亲笔写的信，才信她真的早已嫁人。
自此，他的一腔热情万念俱灰。
他再也没有打听过莲心的事情，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他怕自己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
刚才看到莲心，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看到她的一霎那，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不顾一切的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