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宁熙儿被唐幻儿的话问的一愣，“你是说，昭烈蛊族，也会驯养灵虫传讯？”

    “或许，”唐幻儿不安的绞着手指，“他们比我们想的会的要更多。”

    二人对视一眼，疑惑顿时就解了。灵虫说到底还是蛊虫，只不过是蛊虫中没有伤害的一种，但是真正的养蛊御蛊，能做的却太多太多，蛊虫不仅可以杀人，同样也可以作为一种传递信息的工具，更何况，那位老者很明显是蛊族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们能御蛇，御蛊，兴许，还会有更多的方式，”唐幻儿眉头紧锁，“我记得姑姑曾告诉过我，越往南，有人会鸟语，驯养鸽子，比寻常人家更快更容易，那么同样的，会鸟语，便能用鸟来传讯。”

    “北大营的信鸽有的能飞两千里，如果真的如姐姐所说，那么这位老先生，早就与族人联系上了，”宁熙儿觉得有些发冷，“所以姐姐怀疑的有可能就是真的，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呢，如果是为了取太子妃性命，为何偏偏是不会一击致命三尸蛊，而且，既然中毒的不是太子妃，计划有变，为什么却又将错就错，使节还是来了大徵呢。”

    “或许，这根本不是为了毒杀，而是另有所图，”宁熙儿在屋里缓缓踱步，“也就是说，谁中蛊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中蛊，我们解不了，所以，要想解毒，那么我们便受下毒之人的挟制了！”

    ……  ……  ……  ……

    “大殿之上你不肯说，现在就朕和你两个人，总可以说了吧。”慕容泰似乎早已将川穹的把戏看穿，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川穹接下来说的，根本威胁不到他，也不足以让他忧虑。

    “天子威严，川穹并无冒犯之意。”川穹俯身行了一礼，“只是恩师身陷囹圄，作为弟子，师父受牢狱之苦，实不忍心，所以，愿以陛下所需解药交换，请陛下高抬贵手，师父年迈体弱，还请让他归乡安度晚年。”

    “你知道，他涉及两国邦交，又牵扯昭烈势力，朕不可能轻易放走他。朕押解他回大理寺，只是因为唐门医女有事求教他，若非如此，早就将他斩杀在边境，以祭亡魂了。”慕容泰无视川穹这一套假惺惺的说辞，一语道破：“说说你的筹码，看看能不能让朕改变主意。”

    川穹脸上还是带着和善的笑容，抬头迎上帝王带了些冷漠的眸子，眼中笑意更深，他嘴角的弧度有些轻蔑，眼神里的笑意渐渐冷下来，似乎裹着刀子，语气更是带了些不善：“我知道陛下身体有恙，也知道八皇子近来身体欠安，”慕容泰静静听完，也不过只是轻掀眼皮，冷漠的觑了川穹一眼，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饶是川穹，也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

    “你在大徵境内说这番话，不怕被当场绞杀吗，”慕容泰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桌上呈上来的贡税单子，“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朕谈条件？”

    “川穹人微言轻，自然不足为惧。”川穹垂首以示臣服，“陛下大可放心，昭烈绝无谋逆之心，师父一时的糊涂并非蛊族全部意愿，此番大祭司遣我前来，也不过是想将他带回去依族规处置，绝无蔑视大徵之意，而下毒之人，”川穹若无其事的抬头，眼波流转间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角落阴暗处持剑而立的萧晗和太子，虽然转瞬即逝，但是眼底却有一抹难以捉摸的轻蔑与鄙夷，“并非是我。”

    萧晗和慕容铭自川穹进入偏殿就在暗处守着，以防川穹对慕容泰不利，此刻听到这番话，二人皆是要把牙齿咬碎，不知道川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吧，你能拿出什么。”

    “一味解药。”

    慕容泰眉间骤然皱紧，狠狠的看着川穹，而川穹浑然不惧，大有一副鱼死网破之势。“陛下的病，八皇子的毒，我只能解一个。”川穹猜想过慕容泰的选择，本还想解释一番萧垣身上的毒更为凶险，谁料慕容泰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铎儿的解药，你交出来，即刻就可去大理寺带人走。”

    “陛下，不再考虑考虑？”川穹有些意外。

    “萧晗。”慕容泰突然出声喊道。萧晗还没从震惊和愤怒中缓过神来，但还是走上前行礼：“臣在。”

    “你随使节去取药，然后去大理寺提人。”

    “是。”

    长长的宫道空无一人，萧晗一路沉默，川穹走在他身后半米处，脚步轻快，似乎很是满意。萧晗忍了一路，四下无人，终于还是怒火占了上风，记忆里他似乎从未如此冲动过，但是想到萧垣命悬一线，想到川穹以此为挟逼迫一国之君答应他的要求，想到宫中可能有人与昭烈勾结，里应外合与虎谋皮，一股怒火便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焚烧殆尽了。

    他身形如电，动作迅疾，挥拳而出，猛然攻向对方，川穹似乎早有防备，纵跃如飞，侧身躲过，足尖在地上一点，闪到萧晗身侧，看准时机抬腿横扫，犹如重鞭猛击，接连而出，直击萧晗下三路，萧晗也不落下风，趁其不备当胸一脚，趁着川穹连连后退又一把钳住川穹的手臂，川穹没想到萧晗对他居然敢下死手，犹如铁钳一般的双手钳制的他难以撼动，萧晗也没打算跟他僵持，无非是出口气罢了，腰上用力，用力一提，猛的将川穹往外甩出去。

    川穹踉跄了几下才站稳，看着萧晗周身冷冷的，不由得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土，嗤笑道：“怎么，将军恼了？将来可是要辅佐太子的良将，这般沉不住气可不好。”萧晗手指捏拳，眼看要再冲上来，川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想跟他硬碰硬，“将军把我打残废了，八皇子的毒可就无人能解了，还是莫要耽搁了，多耽搁一分，就凶险一分，不是吗？”

    “迟早，我会找出与你勾结之人。”萧晗努力使自己冷静，但声音还是带了些凶狠。

    “我等着你把他挖出来。”川穹揉揉胸口被踹的生疼的地方，仰头看看天上掠过的几只鸟，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平添了几分肃然。

    “将军请吧，师父着急了，催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