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意识模糊，但还是惯性似的用手撑住了门，使劲把自己撑离了凌微的身体，离开一些距离后，凌微看到他额头已经溢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顾遥像是要把自己摇醒一般摇了摇头，眼神已经不像白天那样清明，是精神上受到了影响……

    “你是不是……”凌微艰难开口。

    “章鱼，我……”顾遥话还没说完，眼神却彻底失去了那一丝清明，靠着侧边的墙滑坐在地上，额头细密的汗珠变大，汇聚到一起，顺着眉尾的弧度流下来。

    顾遥明显已经陷入了梦魇。

    凌微谨慎地蹲下身，人在深陷梦魇的时候，意志控制受到阻碍，她不确定顾遥会不会因为梦魇而在现实里有所动作。

    右脚略撤向后，凌微作出随时可以移动的准备姿态，如果顾遥动作小，她还能在这里找看他一下，顶多是在屋子里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如果顾遥动作太大，她肯定是要准备出去叫人的。

    顾遥还在微微发抖，眉心微蹙，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一只手撑在墙边，紧紧地按着墙，另一只手扯着衣服，又往地上抓了两下。

    ……但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凌微就这样和他僵持了三分钟，自己的小腿先坚持不住了，料想顾遥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她干脆也瘫坐下来。

    都已经被其他人描述为梦魇了，他居然还是这样安静的样子，若不是还在微微发抖，估计没人会觉得他梦里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凌微叹了口气。

    虽然没什么大的问题，但她既然来了……凌微又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腿，起身凑到顾遥面前，“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看你也很容易着凉的样子，还是去床上睡吧？”

    没反应……

    凌微自觉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把顾遥架起来，路研也帮不上一点忙，这种情况叫人来显然也不合适，头疼了一会儿，把自己家的懒人沙发挪过来，费了老大力气把顾遥拽上去，给他盖了层薄薄的空调被。

    走到门口准备离开，到底还是顿了下脚步，凌微叹了今天晚上的第三口气，把路研牵过来，锁好自家的门，蹲在顾遥旁边闭眼入睡。

    ……

    闹钟准时响起，凌微醒了，习惯性地把闹钟按掉，再埋进被子里赖几分钟……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她不是在地上吗？

    再睁眼一看，被子是深灰，她猛地坐起来，刚睡醒的大脑还有些呆滞，她张口的同时还没想好要发出什么惊叹，就看到熟悉的人影从门口走过去，“啊？”最后从她口里发出的只有这个单调的音节。

    走过的人影返回，果然是顾遥。

    “醒了？吃点早饭，我和吴大哥说了晚半小时去。”顾遥手里端着煎好荷包蛋的盘子，卧室的帘子没拉开，他那里只有从厨房窗户透过来的微弱晨光，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听语气明显已经不再受到精神的影响。

    凌微立刻跳下床，“好。”

    ……

    早餐是荷包蛋和牛奶燕麦粥，凌微低头喝了两口，“什么时候醒的？”

    “凌晨五点。”顾遥已经吃完了，又倒了两杯水过来。

    “那岂不是一夜都……”凌微震惊，但又立刻止住话头，“哦对了，昨晚我担心自己睡得太沉，所以把路研也牵过来，有什么动静它会把我弄醒。”

    顾遥笑了，笑得凌微莫名其妙，“你睡眠质量很好。”

    “……”

    路研当然对声音很敏感，所以在发现顾遥醒了之后，汪汪叫了两声，顾遥被狗叫声惊了一下，才看到眼前的一人一狗，凌微一点儿没被吵醒，脑袋抵着墙睡得仿佛在自家一样沉。

    凌微干笑两声，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把她放到了床上。

    她讪讪地喝完最后两口，“不好意思，我衣服都还是白天穿的，我赔你四件套。”

    顾遥脸上笑意未散，开始收拾碗筷，“不用，太浪费了，我洗一下就行。”

    凌微正要顺着话头答应，又见他转过身捏了两下手臂，“就是手臂有点酸，如果方便的话……”

    凌微简直……明明是她拽他更费力才对吧？！

    准备回怼的瞬间，黑夜里顾遥紧皱眉头微微发抖的模样闪过去，凌微一下子顿住，咕咚把喉咙里的话咽回去，咬咬牙，“我给你洗。”

    顾遥点点头转身去水池边，利索地清洗餐具。

    怎么就过了一晚，这人她好像有点不认识了？！

    吴言给他们进行了进阶训练，中午有事先行离开，嘱咐他们好好练习。

    去管理中心拿物资往回走的路上，顾遥用手肘轻轻碰了下凌微的手肘。

    “怎么？”凌微回过神。

    顾遥用疑问的神色看她。

    “哦。”她无精打采地耷下眼皮，语气难得带了些严肃：“回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