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的眼神很复杂，那一瞬的记忆过载，大脑没法完全思考。

    回想起来讽刺惊人。

    老人的眼睛里很干净，多年的岁月没有使得蒙上尘灰。他的眼睛里只有疑惑，没有其他，没有圣人白魔法师的惋惜，没有受害者家属的憎恨，没有狂热信徒的追捧，也没有普通巫师的胆怯。他只是在看面前的人，不是在看一个食死徒，也不是在审判一个罪人。

    他当然知道缇希刻意支走他的原因，他的试探就是再次回到这间小屋。

    他得到的是与之前相同的待遇。

    缇希和纽特是同一类人，他们知世故而不世故。曾经是他最为看不起那一类装聋作哑的人，那类人躲在庇护之下，毫无信仰，毫无派别之分。

    他现在好像懂了，他们不是没有信仰，他们信仰的不是人，叩问的也不是人的欲望。他们信仰的是自己，看见的也只有自己所愿意见的人与事，物。

    纽特辗转多地寻找神奇动物，除了拒绝黑魔王那次，他没有明确的派别倾向。他不倾倒黑魔王，也不倾倒邓布利多，他倾倒的是神奇动物。这是他意会到的，纽特更在意的是那群神奇动物，而不是权利。

    缇希也一样，她不在意他的身份是否跟纽特对立，她在意的只是她的农场，在意的只是她的朋友们会不会打起来。

    放眼于现在，放眼于当下。

    这群人看起来渺小又无能，却是战乱中最为幸福的。

    “发什么呆?”身边女人靠了过来，准确的来说是用肩顶了下他的肩。

    “没事。”电视的内容已经换了，是一部狗血爱情剧。男女主正吻的难舍难分，气氛暧昧。

    “我明天要去趟城里，不用替我准备早餐了，晚上之前回来。”巴蒂点点头，算作应答。

    “这几天待下来感觉如何?”

    “还不错。”

    饭菜不错，风景不错，人...也不错。

    大概是现在屋外的暖灯颜色挑选的是温馨的黄色，夏日的晚风从窗户窜入，又大概是老旧的皮沙发太过柔软，电视剧情男女主进入了甜蜜的恋情，他闻到身边人身上属于薰衣草的香味。身子凑近了些，肩与肩相离一指之隔。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加快。

    “还不错?就这还不错?简直棒呆了好吗?!”她整个人像她拖鞋上的□□一样跳起来。

    一切美好的气氛在此刻尽数瓦解。

    她盘着一只腿，转过身跟他一项项数。

    “你来的第一天就见到了一只活的鸟蛇，接着攻击了你的上司，也就是我。”她拍着胸脯，不知道在乐什么。

    “第二天，你尝到了我做的秘制烤奶，”他觉得那个‘秘制’的菜谱这辈子最好都不要出现在世人眼里，圣戈芒躺不下那么多有好奇心的甜食傻瓜的。

    “今天才第三天，你就已经看到龙了!”他敢打赌，她脑子里绝对在想一些关于动物园展览的事项。

    结合这三天的经历来看，如果当事人不是他，他会评价语段里的“那个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倒霉蛋啊。

    第一天遇到鸟蛇，第二天差点被顶头上司暗算致死，第三天就要跟火龙大眼瞪小眼。圣戈芒值得为这位先生多花点心思，万一他想在那里买下一张独立病床或者是办一张年用vip卡呢？

    可惜的是，当事人是他。

    这一系列下来，值得他高兴的也只有第一天差点杀死自己的上司这件事。

    上班族都会为此祝贺的，他敢肯定那是他唯一一件做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