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斯庭

    1950年的夏天热的反常。

    黑斯庭在外界看来是个偏僻神秘的地方,它处在北方的一个海港的几百公里处,冬季湿冷刺骨夏季短暂凉爽,是北方完美的避暑的好地方。可那年夏天的气温一下子升了十多度不止,这样恶劣的天气晒死了田地里的麦子,黑斯庭的人们叫苦不迭,因为这些麦子是他们冬天的粮食,如果天气再次恶劣下去,他们只有在冬天慢慢的饿死。

    生存的忧虑困扰着黑斯庭的人,但七岁的威廉威尔逊却开心极了,那时的威尔还只是个小孩子,他能开心的原因非常简单:他讨厌黑斯庭的人,只要他们不幸,他就开心。

    黑斯庭的人庸俗又刻薄。威尔和他的父亲共用一个名字:威廉威尔逊。父子在黑斯庭有一处古老的住宅,据说还是中世纪时某个领主的城堡旧址,经过几个世纪的变迁,如今是一处维多利亚时代风格的旧别墅。这位领主为黑斯庭带来的只有一个与之不相匹配的名字。黑斯庭的人嫉妒威尔逊父子能占有那栋三层的维多利亚时代留下来的旧别墅,他们本能的开始排挤威尔逊父子,但父亲威尔逊先生常年在外,威尔就成了村民们排挤的对象。

    孩童对周围的变化十分敏感。村民们排挤一个刚刚启智的孩童,这件事孩子本人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但威尔仿佛有上天庇佑似的,这些愚蠢又无耻的人的恶意根本打击不了他。谁要是惹他不快,他就会用他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报复那个令他不快的人,他可以像疯狗那样咬人,也可以晚上偷偷去那个人家里给饲养的家畜下毒。威尔没有母亲,父亲常年不在家,于是他充分地利用了他身为儿童以及自己没有监护人的特权:那就是即使做了最恶劣的事也可以看在他是个孩子的份上被宽恕。没有监护人照看的威尔被村里的监护院看管,但这仅仅也只是走个形式,没有人会真的管他。

    自威尔有记忆起,他就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记忆,父亲也不在家。威尔逊先生不管自己儿子的死活,放任自己的儿子在村子里野蛮生长。没有人教威尔任何生存技能,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1950年七月的某一天,威廉威尔逊先生反常地出现在家里。可他这次却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即将临盆的女人。

    那个女人骨瘦如柴但肚子大的可怕,一头乌黑的卷发,脸色白的发青,嘴唇也毫无血色。威尔一见到这女人,脑子里就想到‘吸血鬼’这个生物。

    女人名叫伊丽莎白,但她不是吸血鬼,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真正的吸血鬼此刻正赖在她肚子里不肯出来,吸血鬼幼儿在母亲的肚子里疯狂寄生,它吃掉自己母亲的血肉,养分。伊丽莎白的肚子如今大的吓人,可她本人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瘦的可怕。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也跟着伊丽莎白和威尔逊先生来到黑斯庭。那老妇人身形弱小,满脸皱纹,像母亲般形影不离地照顾着伊丽莎白。

    威尔心里对这两个女人嗤之以鼻。威尔逊先生明明能感受到儿子的不满,但却无视掉。威尔逊先生扣低帽子,他才刚刚回家就要离开,只留下几句话,“儿子,照顾好伊丽莎白小姐。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伊丽莎白和她的孩子。等几个月后伊丽莎白小姐的孩子出生,我就带你离开黑斯庭。

    威尔搞不清伊丽莎白和父亲的关系,他们看起来倒不像是情侣,伊莉莎白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且那个老妇人又是谁?

    老妇人扶着伊丽莎白去选房间,她狡黠的双眼打量着每一个房间的装饰,让人感觉这个精诈的老东西恨不得马上把房里值钱的好东西掠走换钱。最后,两个女人选择了一楼有落地窗和挂着苔绿色厚丝绒窗帘,靠近花园的房间。

    她们两个眼光还不错,威尔想。

    伊丽莎白带来了古老的黑斯庭没有的东西:外面新潮的各种美术品,工艺品。她用这些东西装点她住的那个房间。她还带来了最漂亮的衣服,各种样式的女士帽子,鞋子;她还有满满一小盒的珍贵珠宝。

    即使不出门,她也会用这些华服首饰装扮自己。她说:“如果不注重美丽,那么活着就没有任何乐趣,那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老太婆像个慈母似的将伊莉莎白照顾的无微不至,自打她们搬进这里,老太婆用威尔逊先生她的钱给伊丽莎白买各种补品,换着花样做各种营养食物,可伊丽莎白依旧瘦的可怕。老太婆每日去买东西,便逐渐和黑斯庭的人熟络,她总是逢迎的亲昵态度获得黑斯庭人的好感,满足了黑斯庭人的虚荣心。她从黑斯庭人的嘴中,得知了威尔逊父子那栋房子的价值,甚至是她,也渐渐起了歹心。

    她开始时不时地去各个房间坐坐,一边琢磨那些漂亮的房间里的每件能值多少钱?丝绸和天鹅绒的窗帘,水濑皮地毯,古董扶手椅,水晶吊灯,她恨不得连大厅旋转楼梯上刷的金都抠下来。老妇人爱钱,当初也正是威尔逊先生给了她一大笔钱来照顾伊丽莎白,她才和他们一起来到黑斯庭。她爱钱爱了一辈子,在她几十年内的人生里,她已经积攒了不少财富,但她仍然不满足,现在她又妄图吞没掉威尔逊父子的东西。

    威尔凭借着孩童的直觉就知道这个老太婆绝非善类。有一天夜里,威尔还看见老妇人在偷偷地掰钟表上的镀金小人装饰,老妇人愈加放肆地在别墅内行盗,而伊丽莎白故意视而不见,放任老妇人的偷盗行为。她们两个就是一伙贼!她们想盗走别墅内的东西,然后灰溜溜地逃走。对付这两个贼,威尔自有他们办法,并付诸实践。

    威尔从出生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这座别墅内,他对每一个房间的状况了如指掌,地下室有一间常年紧闭的房间内有不少毒药,他之前毒害别人家的狗的毒药就是从那里找来的。威尔慢慢地开始他的毒杀计划。

    他认识字,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读大人的书,他根据书房一本药物学的书,根据一定的剂量,每天每天都会在老妇人的茶杯里下一点点毒,不多不少,不到一个月就可以看到效果。深夜,威尔悄悄地溜进伊丽莎白住的那间有苔绿色窗帘的房间,他知道那间房间的木门厚重,推动他一定会发出沉闷的噪音,于是他选择从花园潜入,那间房间一百年前是个玻璃花房,之后几十年内才被人改建成了卧室。花房的落地窗都是由两扇轻巧的玻璃门组成,威尔将药瓶放进睡衣口袋,他用娇嫩的小手轻轻地别开玻璃窗上的门把,不发出一点声响。

    夜晚乌云密布,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似乎仍能感受到白天烈日炙烤大地残留下的热量,这闷热让他感到心慌。他的心脏砰砰砰地欢跳,他觉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大了,万一把那个正躺在床上睡觉的女人吵醒就不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他看到伊莉莎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的头枕在臂弯上,露出一个弧度优美的后脑勺,此刻她正在沉沉地睡着,黑色的长卷发扑散在丝绸床单上。他看着她,看着她随着呼吸一起一浮的胸口,看着她显露出的后脑勺,觉得还是一棍子打死她更容易。

    他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动起身来,他听着女人的呼吸声向前走走每一步,他走到女人床前的木雕小桌上,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毒药瓶,他想让自己尽量地全神贯注,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到他第一次毒杀那条狗时的情景,那是一条黑狗,它的皮毛油亮光滑,非常漂亮,他记得自己将药倒在狗狗的饭碗里,他手上一边倒脸上一边露出僵硬的笑容,就像木偶的脸。第二天清晨,那家主人去清理狗棚,发现自己辛苦照料的狗早已经被毒死啦!

    现在,他毒死眼前这个沉睡的女人和当初毒死的那条狗一样容易。

    就是现在!伊丽莎白和老妇人都在沉睡,现在就只有他醒着!他向放在小桌上的茶杯里倒了一颗凝固的药膏,茶杯里的茶水就可以轻易地化开。做完这一切,他心里竟萌发出一种满足感,这种感觉令他激动又兴奋,他激动得身体疲软,就要走不动路了。

    过了一分钟他才恢复过来,他像猫一样走路不发出声响,轻轻地关上玻璃窗。外面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冷的不同往常,他光着脚伴着冷风从花园里飞奔到别墅二楼的房间。他扑到床上,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牙齿也咯吱咯吱地响动着。

    在这漫长的黑夜里,他听着自己身体抖动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接着就是狂躁密集的雨声。雨点砸在花园被晒干的枯草上,砸在田野里被晒死的麦子上,时隔多月的酷热干旱,终于有一场雨降临在黑斯庭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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